鍾秀蓮見她出去,她隨即也起身,“娘,我也累了,想回房去休息了。”得到老太太的首肯,她朝外走了兩步,想到了什麼,又旋過了身,“老爺,你今日不會走吧?”她的眼裡看著程鬆年的眼神滿是希翼。
“待會就走。”程鬆年沒有表情地說著,看也不看她,只顧著自己低頭喝茶。
“哦。”鍾秀蓮?fù)祥L了語調(diào),滿心的失望,她泄氣地看了眼程鬆年,默默地轉(zhuǎn)過了身,出了大門,站在門邊的牆邊,她再也忍不過心力憔悴,倚著冰冷的牆,她的眼裡漸漸有了淚意。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他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她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程老太太見她們都離開了,廳堂裡靜謐了好一會,“彩虹,你可看仔細(xì)了?”她回首睥睨著彩虹,眼裡有些責(zé)怪。
彩虹慌忙委身,“看仔細(xì)了。”彩虹連連點(diǎn)頭。
聽著彩虹肯定的話語,老太太半響才點(diǎn)頭,“瞧出了什麼嗎?我剛剛就在納悶?zāi)兀磕闵洗握f的那個,在她臉上我也沒有瞧見啊?還有這聲音也和上次聽見的,完全不一樣啊!”
彩虹低頭,“老夫人,秋月小姐和您說過話,我不會看錯的。”
程鬆年一頭霧水地看向了老太太,“娘,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啊?”
程老太太這纔回過了頭,看向了程鬆年,思索了一會,她纔開口說著,“鬆年,我覺的這事,好像有些不對勁!”
“娘,怎麼了?”程鬆年半個身子倚上了桌面,看著頭髮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程鬆年的臉,她的臉色越發(fā)沉重了起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光年這小子,不會給我搞怪吧,哎呀,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踏實(shí),怕以後我們這府裡不省心。”
“是因爲(wèi)秀蓮嗎?怕秀蓮對秋月不好嗎,娘,她畢竟是婆婆了,有些話我……我知道是我不好,誤了她,秀蓮這些年也算不錯了。”程鬆年說著,捂著茶盅輕輕地晃著。
門外還沒有走的人,忽然聽到程鬆年提到自己,於是她連忙擦乾了淚,凝神細(xì)聽,卻聽到程鬆年這樣的話語,她的淚水立即止不住地滑下了腮邊。
“當(dāng)然秀
蓮也是一部分的原因,她或許容不下秋月。鬆年,我是怕你倆個兒子不省心啊?”
程鬆年皺眉細(xì)細(xì)想了一遍後,還是不知道老太太說什麼,“他們兩兄弟還好啊,胤軒總是照顧胤昊,胤昊對胤軒也是唯命是從啊。”
程老太太搖搖頭,“自古衝冠一怒爲(wèi)紅顏!”她嘆了口氣,看向了程鬆年,“胤昊昨夜吹了一夜的笛,《鳳求凰》,我聽出來了,是他有心事啊!都怪我,帶他去了趟蘇州,遇見了沒有緣分的人。”
程鬆年看向了彩虹,再看向老太太,“什麼意思?遇見沒有緣分的人是什麼意思?”
輕皺了眉頭,程老太太看向了兒子的眼,“胤昊喜歡上了光年的小女兒,我去提親的時候,本想倆個一起嫁進(jìn)程府,誰知道,光年早已將小女兒安排好了,招自己的外甥入贅。我以爲(wèi)胤昊無事,可是昨夜聽到他那哀怨的笛音,我就知道他忘不了。”
“胤昊也就是單相思,過些日子就會好了,”程鬆年笑了笑,“年少輕狂的愛戀成不了真,以後有了更好的,就會淡忘了。”
程老太太兀自笑了笑,“羅光年的女兒是雙胞胎啊,一模一樣。”
“我知道啊,娘,你也太擔(dān)心了,不省心的應(yīng)該是胤軒,還是想想胤軒這小子吧,無緣無故逃婚,這回來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我就怕他對我們強(qiáng)給他安排的婚事反感,到時候,明明喜歡了秋月,也不見得會對她好。”
“這既然是成親了,我想他也沒有辦法,那樣的女子誰會不動心呢?只是,”程老太太附過了身子,在程鬆年的耳邊低語,“我怕剛剛那個是羅光年的小女兒,胤昊喜歡著呢。”
程鬆年略微吃驚的睜大了他的眼睛,看向了老太太,但他久經(jīng)官場,對意外知之甚多,隨即坦然的皺起了濃密的眉頭,“娘你沒有搞錯吧?”
“我不會弄錯,雖然只見秋月一眼,但她倒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我當(dāng)時想胤軒沉悶的性子,有個長袖善舞的媳婦也不錯,可是我看啊,光年這小子靠不住。”她忍不住皺眉,“我看來看去,剛剛的孫媳婦,神態(tài)舉止,說話的語調(diào),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端莊清雅,沉穩(wěn)內(nèi)斂,和我那日
見到她是一樣的,她分明就是羅秋水。”老太太低聲地說道,“再說,雙胞胎的差別,就是羅秋月的臉上有顆美人痣,她沒有啊。”
“這,也太荒唐了吧,娘,以我看來,既然是雙胞胎,或許當(dāng)初你們就弄錯了。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還是不要妄自猜測,我還是很滿意這樣的兒媳婦的。”說完,程鬆年捋了捋鬍鬚,“至於你說的什麼衝冠一怒爲(wèi)紅顏?”他搖頭笑笑,“胤昊他雖然秀蓮所生,可是他的秉性,我還是很清楚的,胤軒或許會這樣,胤昊是絕對不會的,就算她真如你所說,依胤昊的性子,寧願自己受苦壓在心底,他也不會越了禮數(shù),娘,你還是放寬心吧,別在這些事上瞎疑心,到時候要是傳出了什麼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還不是府上蒙塵。我相信胤昊。”
程老太太聽後,轉(zhuǎn)頭看向了彩虹,“彩虹丫頭,老爺?shù)脑挘懵犆靼琢耍俊?
“是。”彩虹點(diǎn)頭。
程老太太點(diǎn)頭,“這事我們知道就行了,不要讓別人聽了去,影響了大少爺。”
“是.”彩虹連連允喏著。
程鬆年想了想,伸手蓋住了老太太的手,“娘,兒子常年不在家裡,倒是讓你娘操心了,對不起!”他擡眼看向了老太太。
“你說的是什麼話?”
“娘。”程鬆年輕輕地嘆氣,“胤軒回來,可要好好的懲罰,這太不像話了。還好秋月知書達(dá)理不見怪,娘,她應(yīng)該是個好姑娘吧,但願胤軒珍惜她。”他說著說著想起了自己,眼眶紅了起來,爲(wèi)了掩飾自己的難過,他陡然縮回了手,站起身子,“娘,他們在門口候著呢,我要走了。”說著,他往門口走去,“娘,你多保重。”說完他擡起頭,跨出了門檻,毫不猶豫地往大門走去。
程老太太坐在椅上,淡淡的看著程鬆年的背影,“她應(yīng)該是個好姑娘。”她喃喃地說著,眼神恍惚起來,她回味著他剛剛的話語,這句話她聽出來了,從前他也是這麼說的。
唉,長長的嘆息聲音過後,她扶住了柺杖,“彩虹,扶我回房去吧,今日還有經(jīng)沒有誦呢?”
於是,偌大的廳堂裡只有陽光斜斜的照進(jìn)來,停留在窗楣上,留下一地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