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淚染香衣
張靜菲氣喘吁吁地回到了鳳儀宮,方月晴看著她狼狽的樣子,還有沾在衣服上的點點塵土,不禁吃了一驚,問道:“月影……你……這是怎么了?”
張靜菲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描淡寫地說:“只是跌了一下。”
“你這丫頭,這么不讓我省心,你要是在這兒出了事情,我怎么向父親和三姨娘交待!”方月晴又急又氣地說。
“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張靜菲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個包袱,重重的壓在了身邊每個人的心上。
“罷了,以后不管到哪去都要小竹跟在你身邊才行。”方月晴看著她落寞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心軟了下來。
“月影明白了。”
“去吧,回去換件衣服,查看一下身上有沒有受傷。”
張靜菲回到了房間,卻沒有喚來小竹,只是一個人換下了衣服,搬起軟軟的右腿,仔細(xì)地查看,果然發(fā)現(xiàn)了膝蓋部分的擦傷,絲絲血跡滲了出來,她取來濕毛巾輕輕地擦拭傷口。
“咝。”一陣疼痛傳來,她倒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腦海里卻浮現(xiàn)了那張帶些嘲弄的臉,張靜菲失笑,她笑自己怎么會想起那個羞辱她的人……
晚飯過后,張靜菲點燃了蠟燭,靠在軟墊上看書,襲襲涼風(fēng)吹了進(jìn)來,偶爾還夾雜著花香,張靜菲情不自禁的深呼吸,心情放松了許多。想了想,她還是不想錯過這良辰美景,便提上了鞋,走到院子里活動發(fā)酸的身體。她心想:若這里不是皇宮,倒也是個安居的好地方,幽靜不說,主要是適合像她這種總是用腦過度的人,還是個讓人安心寫作的最佳地點,自從來到這兒,她每日都會記錄下身邊的人和事,也許這真的是老天給她的一次真實體驗,寫作靈感。
張靜菲忽然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出宮了,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去皇后那里道謝,回屋里整了整衣衫,信步向前面走去。還未到門口,就聽到有交談的聲音,似乎方月晴在招呼客人,再仔細(xì)聽了聽,卻是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張靜菲的心里打了個突,莫非是皇帝來了?她有些興奮,總是聽說這個皇帝鐵腕、冷血、刻薄卻不寡恩,總算能在出宮之前見到了,她的獵奇心態(tài)又起。
她不沒有張揚,悄悄地繞到了右側(cè)門,用門邊的屏風(fēng)擋住了自己的身體,將頭探出。
屏風(fēng)后便是方月晴,面前是一串珠簾,擋住了張靜菲的視線,她一陣失望,看來這個男人只不過是前來拜見的王宮臣子,否則方月晴用不著以珠簾為遮擋來避嫌。雖是如此,但張靜菲還是想一探究竟,皇后能接見的應(yīng)該也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
只聽見方月晴說道:“六弟此次回來是不是要多待上一陣子?太后日日念叨你呢,這回你回來了,可她老人家偏偏又去了五臺山禮佛。”
珠簾后的男人沉吟了一下,笑著說:“還沒旨意呢,想來是可以休整一陣子了,西蠻子這次被打退了,一段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造次了。太后那邊我想應(yīng)該是能陪她老人家好好說說話了。”
“這樣最好,還有六弟,你也該成個家了,何不趁此機會物色個人選,成了親,太后和我都能放心了。”方月晴也心情大好。
“呵呵,有勞皇嫂操心了,我這隨時都能在戰(zhàn)場上丟了命的人怎敢耽誤人家。”
“唉,皇上應(yīng)該把你留在京里才是,自家兄弟里你最小,我這個當(dāng)嫂子的真是不忍心啊。”方月晴輕嘆道。
張靜菲聽得八九不離十了,看來這位是皇帝的親弟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jīng)過敏,她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皇嫂不必?fù)?dān)心,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皇上是信任我才委以重任的,再說自家兄弟里大哥早逝,二哥和三哥又對兵法一竅不通,也就我還能略之一二,我想不用太久邊關(guān)那邊就平定了。”
張靜菲有些佩服這人了,倒是有些好漢氣概。
“這些年真是辛苦了。”方月晴又嘆氣。
張靜菲覺得右腿有些麻木,想要換個姿勢繼續(xù)竊聽,往前探了探身子,不想右腿一點勁都使不上,一個咧斜,本能的抓住屏風(fēng)的邊緣,‘嘭’的發(fā)出了聲音。
“誰?”一聲質(zhì)問之后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張靜菲頓時覺得血往上涌,揮舞著雙手,發(fā)不出一點聲響。那只手把她從屏風(fēng)后拖了出來,是他!那個野蠻人!張靜菲怒視著他。男人也認(rèn)出了張靜菲,吃驚之余便松開了手,張靜菲后退了幾步,扶著大紅柱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覺得自己倒霉透頂,居然被人兩次掐住脖子。
“月影,你怎么在這兒?”方月晴也是驚魂未定,身子微顫。
“我……我……我……”張靜菲說了三個‘我’,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皇嫂?她是?”男人挑了挑眉,看出了兩人的關(guān)系。
“哦,是我的妹妹,月影,這幾日恰好來宮中陪伴我的。”
“方月影……”他念叨著這個名字,又仔細(xì)的端詳著張靜菲,此時她的臉色蒼白,胸口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一雙美眸正怨恨地看著他,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出現(xiàn)了紅色的印記。一瞬間記憶劃過腦海,回到了那個熱鬧卻驚心動魄的上圓燈節(jié),竟是她,原來如此……
“月影,這是瑞王爺。”方月晴也有些心疼。
“對不住了,剛才我誤以為是刺客。”他說道,聲音洪亮,有幾分的霸氣。
張靜菲看著他,年輕中帶著幾分沉穩(wěn),許是常年帶兵出征的磨煉,身量和膚色也可以看出是個習(xí)武之人。
“你叫什么?”張靜菲問道。
“月影,不得無禮……”方月晴呵斥道。
“胥晟皓,我叫胥晟皓……”他看著這個嬌弱卻倔強的女人,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