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年僅十歲的弟弟,竟然因為楊氏那個所謂的義女,被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跪就是好幾個時辰。
而這個胞弟會被罰,還都是為了守護她昔日所住的舊閣樓,這么一想蕭瑾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將孟良君的書信從新收好,她不禁將蕭文遙寫的字帖,又給捧在了手中。
纖細的指尖碰觸著,那墨痕以干的字跡,仿佛如此才能緩解下,蕭瑾萱對親弟弟的擔憂思念之情。
而且看過信后,蕭瑾萱也打定主意了,反正在揚州唯一叫她放心不下的只有蕭文遙。
如今她在京師,雖然四面八方的壓力也不小,但在帥府內卻已經站穩腳跟。
因此蕭瑾萱要接自己的弟弟來到身邊,親自照顧對方她才能放心。
而且長平畢竟是京師重地,在這里蕭文遙可以有更好的發展,上更好的學府讀書,將來機遇也會更大。
至于楊氏,蕭瑾萱如今是真的冷心了,對方雖然是她的生母,卻視她如災星宿敵。
甚至寧愿對一個毫無血緣的義女,和顏悅色,卻不肯給她寫上一封家書。
因此對方既然那么想在揚州,那個不大的蕭府當家掌權,那她也由著這位生母恣意妄為。
她們這對母女,雖然還沒到斷絕關系的地步,可是這母女情分,卻是已經剩不下多少了。
至于蕭恒,在揚州臨行分別之際,蕭瑾萱前生的心結也算打開了,而且她也知道,這個父親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關心。
加上前生她也太多自卑渺小,導致父女間根本沒有什么交集,因此直到她死的那一刻,遠在京外任職的父親,也都沒有對她關護過一次。
而今生隨著父女二人,揚州雪患一事上相護配合,交流增多之下,遺失陌生的親情也漸漸找了回來。
尤其是當蕭恒在分別之即,交給她的銀兩和地契,雖然這位父親的話仍舊不多,但那番如山般踏實的父愛,蕭瑾萱還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不過蕭恒是名武將,常年在外地任職,雖然偶爾也擔心這位父親的身體,可蕭瑾萱除了寄出幾封家書,卻是鞭長莫及,根本照顧不到對方的。
就在蕭瑾萱在腦海里,將這些至親家人,一個個的回憶斟酌起來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竹心就在外面說道:
“小姐,瑾瑜小姐過來了,還說要見您,她是從國公府剛剛回來的,奴婢是替你推掉,還是在客廳見她一面。”
竹心如今行事也利落了很多,現在文昕近半時間,都在忙府外的事情,而這帥府內基本上全是她在盯著。
就像如今蕭瑾瑜才一回來,竹心已經從車夫那,還有來回稟的門衛,這些在帥府內扶植起來的自己人,掌握了對方的所有行蹤。
知道這位嫡小姐白天去了國公府,并及時的告知給蕭瑾萱。
聞聽蕭瑾瑜這么晚了,還跑來自己這一趟,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恐怕這個嫡姐,估計是又要弄些什么勾當出來。
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若是她不見,反倒很難察覺出蕭瑾瑜,又要搗什么鬼。
所以吩咐竹心在客廳招待對方后,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便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蕭瑾萱適才小睡了一會,所以發髻難免蓬亂了些,所以等到她整理好,并來到客廳時,半盞茶的功夫到是過去了。
而蕭瑾瑜本就是嫡出,在面對蕭瑾萱時,總有一種優越感,因此見這個庶妹竟然叫她等上這么久,這心里就有些不太痛快了。
所以一見到蕭瑾萱從客廳外走了進來,當即蕭瑾瑜盈動的雙眼,就不滿的瞟了對方一眼,嘴里更是嘆了口氣,故作姿態的說道:
“一別月余不見,如今妹妹這架子可是越發的大了,想見你一面我這個做嫡姐的,都不得不在這候著,當真是今非昔比了。”
對方的冷嘲熱諷,蕭瑾萱哪里會聽不出來,但她當即卻淺笑一下,然后聲音溫婉的說道:
“叫嫡姐久等,確實是妹妹的不是,但姐姐難道就不知道,前來拜訪是要先送帖子的嗎,最不濟也該叫下人先通稟只會一聲,看來城外別苑久住之后,姐姐真是連基本的規矩禮儀都給忘了呢,還好這是在咱們自己府上,否則若叫人瞧了去,瑾萱這個做妹妹的,可都要跟著你丟臉了呢。”
蕭瑾瑜如今最害怕,最不想聽見的,就是別人提起她遷居別苑的那段經歷,畢竟她全部的屈辱,都匯聚在那段不堪的回憶里。
與錢云鴻之間,那茍且風流的經歷,蕭瑾瑜恨不得把知道真相的人,全部都死死的封住嘴巴,如此她心里才能覺得好受一點。
就連當初和她同去別苑,知道她小產后模樣的蕭瑾珂,蕭瑾瑜在從回帥府之際,都容忍不了這個堂妹和她一起回來,就怕自己在別苑落魄的境遇,被對方宣揚出去。
因此她直接叫老夫人,將蕭瑾珂發落去了家廟,和早一步被懲處去的三夫人錢氏,母女團聚去了。
但是蕭瑾萱,卻每每一看見她,就非得掀開她的傷疤不可。
這種仿佛所有不堪的一面,都無法遮掩的暴露在人前的感覺,真是刺激的蕭瑾瑜都快發瘋了。
在眾人面前時,蕭瑾瑜確實是端莊的名媛千金,可其實那不過是個虛偽華貴的外表,在內心深處她卻擁有著一顆,極為妒恨自私的心。
而且自小養成的優越感,也叫蕭瑾瑜養成了孤芳自賞的性格。
因此受不住蕭瑾萱言語的諷刺,她當即臉色難看的厲害,甚至有種站起身,沖上前狠狠閃這個庶妹,幾個耳光的想法。
但是才一起身,蕭瑾瑜就想起了自己前來的原因,望了眼右手上拿著的木盒,她深吸一口氣,再從恢復了端莊貴氣的模樣。
“妹妹說的不錯,是姐姐冒失了,應該先送來拜帖才對,不過就向你說的,咱們姐妹一別這么久,如今姐姐回來了,到也給妹妹帶了一個手鐲,這是我在別苑時無意買到的,就不知瑾萱會不會喜歡了。
話一說完,蕭瑾瑜就將木盒遞上前去,一旁的竹心趕緊接過,并即可就送到了蕭瑾萱的手里。
淺笑的謝過蕭瑾瑜,接著蕭瑾萱就將木盒打開了,接著里面一個通體晶瑩剔透的琉璃手鐲,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而這鐲子不但剔透如水,最奇特的是在鐲子里面,竟然有金銀兩色的液體,不住交織在一起,緩緩的流動著,照相呼應,如夢如幻,煞是好看。
因為之前得了季凌風的囑咐,蕭瑾瑜并未打開盒子看過一眼,但在臨行前,對方卻將這鐲子的材質,也統統告訴她了,因此為了取信蕭瑾萱,她當即就忙介紹道:
“妹妹這鐲子來自番邦,是由冰晶琉璃做成的,里面的金銀色液體,是經過特殊處理,將黃金白銀融化,并使它們永遠不會凝結,然后再巧妙的注入到這鐲子里面,當初就是看著這東西稀罕,所以就隨手買下了,瑾萱你要是喜歡,就快帶上試試吧。”
姐妹久別重逢,甚為姐姐的會送禮物,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蕭瑾萱心里卻很清楚,她和自己這位嫡姐,彼此除了勢同水火,可實在沒有這么融洽的情分,而對方這過分的熱情,實在就顯得有些可疑了。
當即擺弄了兩下手中,精美異常的琉璃鐲子,蕭瑾萱并未帶上,反倒是笑著說道:
“嫡姐的好意瑾萱收下了,雖然這東西確實稀罕,但如今妹妹這手上還佩戴著玉鐲,既然這東西姐姐已經送給了我,那妹妹也就不急在這一時了,以后佩戴的機會還多的是。”
聞聽這話,蕭瑾瑜雖然有點失望,但看著蕭瑾萱,到現在還一直將鐲子拿在手里,想起季凌風告訴她,只要叫對方碰到這手鐲片刻,那便能起到想要的效果。
因此心里滿意的笑了笑,蕭瑾瑜也不在勉強,見得自己要辦的事情,全都做好了,接下來就只等季凌風出手了。
當即她在沒了繼續呆下去的興致,尋了個由頭,就自行離開了連翹院。
而等到蕭瑾瑜一走,竹心立刻就皺起眉頭,滿臉不解,帶著一絲警惕的說道:
“小姐我怎么覺得今天的事古怪的很啊,奴婢怎么瞧,瑾瑜小姐都不該為了一個鐲子,特意跑來送給您啊,以前怎么看不出來她這么關心你呢。”
連竹心這么個直性子的人,都看出蕭瑾瑜今天行為反常,蕭瑾萱自然早就覺察出不對了。
她不是沒想到,手里的這個鐲子有問題,可眼見她沒有佩戴,蕭瑾瑜竟然毫不在意,并且直接就走了。
仿佛又向真的只為了把鐲子送到她手里,并沒其它別的想法一樣,這倒叫蕭瑾萱有些想不透了。
就在蕭瑾萱舉著手鐲,仔細觀察,希望從這上面研究出,蕭瑾瑜今晚前來的真實用意時,就見得赤靈竟然捧著個木匣子,神情凝重的走了進來。
而等到赤靈抬頭看見,蕭瑾萱手里的琉璃鐲子時,她忙低頭又往手里的木匣子看了一眼,接著就聲音驚訝的說道:
“難怪這蠱蟲反應這么大,原來問題是出在小姐這里,那個鐲子是哪得來的,想必是有些玄機在里面的,可否給屬下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