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薛后那冷靜從容的面容,適才還擔心對方被情所迷,的確要和藤原修再續(xù)前緣的左雯。
這會眼見得薛后剛剛的一切,竟然只不過是場演戲,為的便是牽動藤原修的惻隱之心,和憐愛之情,然后叫對方不惜代價的提供源源不斷的援軍。
當即左雯不禁覺得自己這位主子如今的笑容,甚至叫她有種后背發(fā)寒的感覺。
不在擔心薛后會被感情左右之后,左雯不禁猶豫了一下后,便神情復雜的在次牽強一笑的說道:
“主子心里原來早就將一切想穩(wěn)妥了,到是奴婢多嘴了。只不過左雯有一事不禁還是想冒犯的問您一句,畢竟當初那藤原修和主子有過的那段山盟海誓,奴婢也算從開始看到了最后。難道在您的心里當真就再無一絲感情,畢竟夜瀛發(fā)兵支援您,無論成敗勞民傷財是難以避免的。奴婢真擔心您到時心生不忍,忽覺不想連累對方,有了婦人之仁的想法,那可就要對全局造成致命的影響了。”
對于左雯的詢問,薛后回已的卻是嗤之以鼻的一笑。
接著就見她眼中雖然閃過一絲落寞,可嘴里卻堅定不移的陰冷說道:
“以本后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年紀,一往情深,至死不渝都不在是最能打動我的東西了。執(zhí)掌江山的權利才是我薛宜如今最想要的東西,因此夜瀛為了本后的抱負和霸業(yè),便是滅國又有何妨。等到百年之后人們只要一提起本后,便會講到夜瀛這說起來是他們這個彈丸小國的榮幸。至于藤原修在本后眼里,他不過就是一枚棋子。區(qū)區(qū)蠻夷君主,十幾年前他難入本后的法眼,如今我薛宜貴為大周太后,他和我之間的差距就更遠了。區(qū)區(qū)螻蟻也妄想攪動我的心緒,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望著薛后那眼中越燃越盛的權欲之火,對方的那股子瘋狂勁,甚至叫左雯這個跟著薛宜幾十年的忠仆不知還該說些什么才好。
就在薛后腦海里想著自己在藤原修的相幫下,最終走上金鑾殿的皇椅,而內(nèi)心激蕩不已的時候。
門外內(nèi)侍高喊蕭瑾萱進殿的通稟聲,卻如一桶嚴寒臘月的冰水直接澆到了薛后的頭上一樣。
當即她的一切權欲之火,還有內(nèi)心瘋狂的激動都盡數(shù)被熄滅了。
而這都源自于薛后對蕭瑾萱的忌憚,畢竟這半年的時間里,眼見得自己在后宮的羽翼和親信幾乎被連根拔除,薛宜這心里就痛的像刀剜一樣的疼。
因此對于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蕭瑾萱,薛后如今簡直是恨的咬牙切齒,卻又只覺得無可奈何,只能被動受到壓制。
而望著這會已經(jīng)從容不迫走進殿來的蕭瑾萱,對方那張絕算不上容貌傾國的臉上,所展露出的沉穩(wěn)和大氣。
有的時候薛后甚至會有種錯覺,仿佛看著蕭瑾萱,她就向看見年輕時的自己一樣,一種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滄桑感油然而生。
至于蕭瑾萱她可并不理會薛后如今心里在想著什么,就見她一進來后不禁就隱晦的向四下看了兩眼。
瞧著殿內(nèi)紅玉珊瑚雖被擺放其中,卻沒看見藤原修的蹤影。
當即蕭瑾萱就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對方恐怕早就和薛后將該說話的說完,然后先行離開了。
畢竟鳳翔宮是薛宜貴為皇后時就居住的地方,因此占地極大。
其中除了蕭瑾萱來時的正門,通向外面的側門不下五六處之多,藤原修若是有意避開悄然離去,那根本就是攔不到人的。
而將蕭瑾萱進了正殿后,四處瞻望的舉動盡收眼底。
薛后雖然明知對方這是在尋找藤原修的蹤影,但還是故作不知的出言說道:
“蕭妃往日甚少會來我鳳翔宮,便是來了多半也是為了正事。就不知我宮內(nèi)可是又有什么擾亂宮闈之人,若真是如此,瑾萱你現(xiàn)在是執(zhí)掌后宮之人。本后雖貴為東宮太后,但也會支持你,絕不會徇私包庇的。”
如今和薛后在這禁宮中,明爭暗斗互相提防足有半年之久的蕭瑾萱,對這位東太后也算頗為了解了。
眼瞧著對方這會氣定神閑,蕭瑾萱心里就清楚,藤原修必然是安然無礙的離開了。
在這件事情上,恐怕她什么也別想查的出來了。
因此雖然蕭瑾萱暗嘆一聲可惜,但神情上卻半點不露,更是絕口不提藤原修的事情,只是溫婉的向著薛后福身見了一禮。
“瑾萱給東太后請安,愿太后娘娘福澤永享,安泰吉祥。”
宮規(guī)得體沒有一絲怠慢的見過禮后,蕭瑾萱這才輕聲一笑,接著繼續(xù)說道:
“適才太后娘娘的話真是說笑了,您是長輩瑾萱前來拜見是應該的,您身邊的人本妃又怎會隨意亂動。我若真是那般不懂輕重的人,恐怕如今左雯姑姑早就得去我的昭陽宮走一遭了。更何況近期后宮雖然也有那宮女太監(jiān)小打小鬧,但鳳翔宮卻是最為安穩(wěn)不過了。瑾萱知道這都是太后調(diào)教有方,所以本妃在這一點上還要謝謝您的配合和理解呢。至于今天前來,主要還是為了薛妃。畢竟她臨盆在即,我如今既然執(zhí)掌六宮,理應多加照拂對方才是。”
蕭瑾萱這一番話,雖然說的極為客氣,但里面警告的意味卻也濃的叫人一聽之下,不用細想都能察覺得出來。
尤其是這后宮之中,誰人不知左雯在薛后面前的重要地位,可蕭瑾萱言語間,卻將矛頭指向對方。
一副若是鳳翔宮敢有異動,她必然會先拿左雯這個薛后的心腹開刀問罪的架勢。
而蕭瑾萱這么顯而易見的告誡,當即就讓薛后隱再寬大鳳袍下的手不禁死死的握成了拳頭。
但不管她心里惱恨到何種地步,薛后卻仍舊要面容帶笑的注視著蕭瑾萱,并壓下憤怒語氣平穩(wěn)的說道:
“鳳翔宮的人本后自然會一手調(diào)教,因此的確無需蕭妃費心。至于薛妃她即將臨盆不假,但玉雁這孩子是本后的親侄女,我自然會詳加照料,今日的平安脈更是早就請過了。瑾萱你畢竟還年輕,可本后卻是生養(yǎng)過的人。懷孕之時最重要的就是多注意休息,所以你帶著御醫(yī)來請脈的好意,本后就替玉雁謝過你了。但這會是玉雁午睡的時間,依本后看來就不要打攪她了。”
正所謂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數(shù)月的光景悄然而逝,對方在有一月左右便也快臨盆了。
薛玉雁這一胎直接對沈文卿將來的皇后之位,有著極大的影響。
若是生了個公主自然一切無礙,但若是生下的是個皇子,那這個孩子就是周顯睿的嫡子。
向來這皇室冊立太子,都最為中意嫡出長子,薛玉雁出身名門地位不低,加上母憑子貴,壓下沈文卿成為皇后并非難事。
因此蕭瑾萱別看前幾個月任由薛玉雁留在鳳翔宮內(nèi),但隨著對方八個多月的身孕,胎兒是男是女,這會只要是精于調(diào)養(yǎng)孕婦的御醫(yī),就絕對能準確無誤的憑借號脈給診出來。
如果一旦確實對方即將生下的是個小皇子,蕭瑾萱也得因為這個孩子早做準備。不但要在后宮更加徹底的牽制住薛后,不叫對方有機會以這孩子為由,再次東山再起。
甚至連前朝周顯睿和周顯御這兄弟二人,也得聯(lián)手加快打壓相府的速度,絕不能給那些依附薛家的朝廷大臣,有機會舉薦薛玉雁為后的機會。
而今日蕭瑾萱趕來鳳翔宮的確是阻止藤原修和薛后密談不假,但同時她不但以給薛玉雁診脈為由,借故硬闖了進來。
其實在她心里也的確因為對方這即將臨盆的一胎,而嚴陣以待許久了。
但是這會眼見得薛后如同前兩個月一樣,又是找出盡各種理由不許她為薛玉雁把脈。
對此以前蕭瑾萱眼瞧著薛玉雁臨盆還有一段時間,而且也怕月份不足,御醫(yī)會號錯這一胎的男女,所以便也沒有強行與薛后計較什么。
但是如今薛玉雁最多一個半月有必然要生了,可薛后竟然還一味的阻攔,但對于這胎是男是女也必須知道個清楚的蕭瑾萱,如今可不打算在退步了。
因此就見得蕭瑾萱哼笑了一下,適才溫婉的神情也不禁冷了幾分,接著便以不容人質(zhì)疑的果決口氣說道:
“太后娘娘,本妃覺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這后宮如今是啟帝的宮闈,絕非是先帝在世時您執(zhí)掌的那個后宮了。薛妃身為當今陛下的宮妃,那么她的安危身體,我蕭瑾萱執(zhí)掌后宮理應照料。這數(shù)月以來本妃甚至都沒瞧見過對方,知道的明白這是太后對薛妃照顧有加,不知道的恐怕都要以為你將陛下的妃嬪軟禁了呢。更何況我要為薛妃診脈,這也是奉了陛下的口諭。畢竟薛妃這一胎若是男兒,那可是圣上的第一位皇子呢。因此皇上的旨意想必太后也不會相攔,從而叫瑾萱難辦才是吧。”
蕭瑾萱講到的所謂口諭,其實周顯睿對于薛家人厭煩無比,又哪里會說出什么照顧薛玉雁這樣的旨意。
但是這所謂的口諭,真假難辨薛后又不能真的當眾違逆圣意,畢竟她就算貴為太后,可周顯睿如今卻是大周天子,真正的一國之君。
其實薛后這般相攔蕭瑾萱,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那便是原本以為薛玉雁這胎必是男孩的她,在對方如今八個月身孕的時候,卻被告知之前因為月份太少所以誤診了,而對方這一胎根本就是個公主。
這個秘密若是一旦被蕭瑾萱得知,薛后清楚她那個侄女便與后位徹底無緣了。
而這便是她一直相攔蕭瑾萱的根本原因,但是今日明顯無論她在說什么,這號脈一事恐怕都是躲不過去了。
當即薛后這心里真是恨不得將處處給她添堵礙事的蕭瑾萱,生剮了的心都有了。
而且她暗暗發(fā)誓,只要一旦她鳳凰涅槃,重掌大權的時候。
她絕對要叫對方不得好死,以解如今被欺壓的心頭之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