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就這般哭哭啼啼的跑出去,蕭鳳熙如今才尋回蕭瑾萱這個親生女兒,外加她身份貴重,所以并未親自追出去。
不過仍舊是命婢女跟了出去,希望能將情緒有些失控的蕭明珠攔回來。
只是很可惜,縱使蕭明珠這假郡主的身份被揭出來,但她那一身比公主都要大的脾氣可絲毫沒有收斂。
所以蕭鳳熙派出去的婢女,基本都被對方用鞭子抽了一遍,給硬生生的趕了回來。
而等到下人來報,說是將蕭明珠跟丟了,不知道對方究竟跑去了哪里時。
蕭鳳熙不禁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說道:
“算了,就隨明珠去吧,這孩子也的確該獨(dú)自冷靜下。畢竟以后瑾萱是要回公主府生活的,這般關(guān)系不融洽可如何使得。反正在北戎料想也無人敢傷明珠分毫,等到她想明白了,就會自己回來了。”
并非蕭鳳熙無情,她能在知道十六年前的真相后,還愿意給方玉留個全尸并且厚葬。
也沒剝奪走蕭明珠的郡主位份,其實(shí)已經(jīng)算仁至義盡了。
畢竟親生女兒剛剛失而復(fù)得,蕭鳳熙自然事事要以蕭瑾萱為重,這是做人母者的本能,所以會有些無暇顧及蕭明珠,這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其實(shí)蕭明珠若是個聰明識大體的,這會應(yīng)該是感念蕭鳳熙的恩典,而非胡亂撒潑,將自己從蕭鳳熙的身邊越推越遠(yuǎn)。
這只會對她更加的不利,沒有任何的好處。
而蕭明珠這不太愉快的小插曲,雖然叫蕭鳳熙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但隨著親生女兒的尋回,漸漸喜悅和激動還是將她的內(nèi)心給填滿了。
所以蕭鳳熙決定擇日不如撞日,蕭瑾萱今天算是初次回家,所以她一定要大擺夜宴,為女兒接風(fēng)洗塵才行。
因此她不但將蕭允焱留下,更是命人將已經(jīng)分封侯爵,獨(dú)子遷出府邸居住的兒子蕭允浩也趕緊叫回來。
隨著夜幕降臨,各色佳肴都被擺在餐桌上。
靜靜坐在母親身邊的蕭瑾萱,她這會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初次相見的親弟弟蕭允浩身上,眼中更是閃過詫異的神情。
就坐在離她不算遠(yuǎn)位置上的蕭允炎,一看蕭瑾萱這反應(yīng),當(dāng)即他就輕笑的壓低聲音耳語道:
“看見允浩表弟,瑾萱這回你總該知道,我為何在大周一見到你就會那般失態(tài)了吧。你們姐弟二人這容貌長相,若說不是親生兄妹,恐怕都人會信。”
聞聽得這話,已經(jīng)將視線收回來的蕭瑾萱,不禁也淺笑的說道:
“王兄說的是啊,我如今容貌大變,若是頂著未毀容前的那張臉,這認(rèn)回生母恐怕就無需這般麻煩了。估計只要站在母親面前,都不必解釋什么,對方定然就會相信我是她的女兒。”
就在蕭瑾萱和蕭允炎兩人,耳語不斷閑談著的時候。
那邊被請回府來,卻還不知緣由的蕭允浩,四下張望了兩眼,就詫異的說道:
“怎么沒看見家姐,母親這到難得了,你平時將姐姐寵得沒邊,如今這晚宴如此豐盛,竟然不見蕭明珠的身影。莫非她還在自己的院子里磨蹭不成,畢竟允炎王兄還在這呢,莫非要咱們都等她一人不成。想想都覺得窩火,早知道我就不該回來受這份閑氣。”
蕭明珠和蕭允浩天生就像八字犯沖似的,兩人雖然自幼一起長大,但卻彼此看誰都不順眼。
而年僅十六歲,還沒大婚娶妻的蕭允浩,會在得到侯爵便搬離長公主府獨(dú)住。
就是為了避開與蕭明珠日日見面,尤此也可看出他們二人間的矛盾究竟有多大了。
至于這會正聽著下人,回稟菜肴類目的蕭鳳熙,聞聽得蕭允浩的話,她不禁眼圈微微泛起紅來。
“看來這龍鳳一胎生出的親姐弟,或許的確彼此心意相通存有感應(yīng)。以前我就鬧不懂允浩和明珠,為何那般水火不容,仿佛是夙世冤家一樣。如今看來允浩會瞧不上明珠,這是盼著自己的親姐姐呢。”
蕭鳳熙話說到這里,想到蕭瑾萱漂泊在外十六年,她心疼之下眼淚不禁就流下來了。
而她這一哭不要緊,可把蕭允浩給弄糊涂了。
趕緊站起身趕到蕭鳳熙身邊,連聲陪著不是,以為是因?yàn)樗f話太沖,把母親給氣到了。
可蕭鳳熙在搖頭輕笑了下后,便將蕭瑾萱和蕭允浩的手分別握緊,然后都放在了自己的手里,并激動的說道:
“允浩,母親會哭是因?yàn)楦吲d尋回了你的親姐姐瑾萱,明珠當(dāng)年與你姐姐身份互換,這十六年來我們母子三人終于算是團(tuán)圓了。”
隨著蕭鳳熙抹著眼淚,將今日方玉臨死前的那番供詞,都盡數(shù)又說了一遍后。
一直愣愣看著蕭瑾萱的蕭允浩,在明白前因后果的同時,心里也漸漸接受了這一事實(shí)。
或許就如蕭鳳熙說的一樣,這龍鳳一胎所生的姐弟,或許的確存在心靈感應(yīng)。
因?yàn)楹兔鎸κ捗髦闀r,沒來由的不喜厭惡不同,看見溫婉從容站在那的蕭瑾萱。
縱使對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淺淺的笑著,但蕭允浩卻覺得心里一暖。
更是怎么看怎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更多的去接觸了解對方。
因此就見得蕭允浩和蕭鳳熙一樣,哪怕十六年沒有見到過蕭瑾萱,但他和對方之間完全沒有一絲陌生感。
他反倒是很自然的上前,就拉住了蕭瑾萱的手,接著神情非常期待的說道:
“長姐不知怎的,適才母親還沒說明你身份時,我從一進(jìn)來就覺得你看著親近。若非允炎王兄一直拉著你說話,弟弟我早就上前和長姐親近了。我就說那蕭明珠為何如此討厭,更是行為舉止沒一樣叫我瞧得慣了。原來她本就不是我鎮(zhèn)國公主府的人,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她這個頂替了長姐十六年身份的假郡主,竟然還有理了。耍性子跑出去給誰看呢,有本事最好就別回來。反正我是要搬回來與長姐母親同住的,省的到時我蕭允浩看見她就覺得礙眼。”
蕭鳳熙的性格強(qiáng)勢,氣魄不輸男人。而她的夫君,當(dāng)年更是北戎的戰(zhàn)神,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勇。
所以作為他們二人的子女,蕭瑾萱就是自幼所處的逆境,將她的性格強(qiáng)行扭轉(zhuǎn)的極為內(nèi)斂低調(diào),但深入骨血的那種狠辣決絕卻是沒丟的。
而蕭允浩自幼在北戎長大,他沒蕭瑾萱那么坎坷的經(jīng)歷,所以無論是氣勢還是性格,那都完全繼承了父母的霸氣強(qiáng)勢,敢作敢當(dāng)?shù)男愿瘛?
因此他厭惡蕭明珠,從來不遮遮掩掩,甚至為此能直接搬出公主府,可見這性格是個多么倔強(qiáng)的主。
但這會初見蕭瑾萱,他不但一股子親近勁的主動粘過去,更是揚(yáng)言要搬回來住。
由此不難看出,蕭允浩對于這突然尋回的姐姐,的確很有好感,并且非常的喜愛敬重。
而幾乎是蕭允浩氣憤難平下,才將數(shù)落蕭明珠的話盡數(shù)無遮無掩的說完后。
就聽得廳堂外,蕭明珠有些尷尬,卻強(qiáng)顏歡笑的聲音忽然傳來了。
“原來我還在想,長德公主今日與母親得以相認(rèn),這么喜慶的日子,允浩弟弟可一定要派人通知才行。卻不想還是母親更周到,竟然連人都已經(jīng)請過來了。明珠白天里突聞身世,一時難以接受下才莽撞無禮頂撞了長德公主,還望你們大家原諒我的冒失之舉。現(xiàn)在明珠什么都想明白了,母親未剝奪我的郡主頭銜,明珠感激涕零。以后在這府內(nèi),我必然視長德為親姐姐,凡事避讓絕不敢在造次了。”
眼見得蕭明珠不但回來了,而且說完這話后,竟然還快步走到餐桌前倒了杯茶,并極為恭敬的遞到了蕭瑾萱的面前,顯然是要斟茶認(rèn)錯。
一時間蕭鳳熙的眼中閃過欣慰的神情,畢竟是真心疼愛了十六年,視若己出的孩子。
能看見蕭明珠和蕭瑾萱和睦相處,猶如親生姐妹一般,這是蕭鳳熙覺得最好的一種結(jié)果。
而眼見得遞到面前的茶水,蕭瑾萱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女子,因此溫婉一笑間就接到了手中。
只是在喝茶的時候,蕭瑾萱的眼角余光,卻一直瞟著蕭明珠臉上每一個神情。
畢竟她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適才蕭允浩那番話說的不可謂不難聽,蕭明珠若是因此吵鬧不休,她反倒覺得正常。
可對方這會竟然恍若未聞,而且還跑來低聲下氣的斟茶道歉,蕭瑾萱怎么看都覺得這里面有些古怪。
不動聲色的將茶水小飲了一口,蕭瑾萱面容不露分毫,也當(dāng)即喚了蕭明珠一聲妹妹。
而等到蕭明珠低眉順眼,極為乖巧的入座之后。
沒人瞧得間,她那一雙垂望地面的雙眸中,散發(fā)出的恨意是多么的強(qiáng)烈。
尤其是蕭明珠縮在袖口中的手,這會更是關(guān)節(jié)都因?yàn)榫o握用力,而微微翻白。
畢竟十六年來她享盡尊榮,何時這般低聲下氣過,尤其是剛剛蕭允浩,那充滿厭惡巴不得她在不要回來的言語。
都叫蕭明珠氣得恨不得拿把刀,將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的的確確真心關(guān)愛著她的蕭鳳熙,全都盡數(shù)殺死,她才覺得解氣。
而蕭明珠這會更是在心里告誡著自己,一定要忍住,只要能將那個東西盜取拿到。
到時整個長公主府都是她一人的天下,她要蕭鳳熙母子三人統(tǒng)統(tǒng)去死,如此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