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你……”
“不要動。”
容驍打斷了蘇青墨的話,雙臂不自覺地緊了幾分。察覺到蘇青墨似乎想要掙扎,他有些落寞地彎了彎身,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就一次,讓我再抱抱你,好不好?”
此時此刻,蘇青墨的心幾乎都快要碎了。
她眼中的容驍是冷傲的,是高高在上的,是偶爾犯傻的,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與心酸跟難過掛不上鉤。然而此時此刻,那種褪去了往日沉重僞裝後的疲憊,那種用盡全力抱著一棵稻草發(fā)出的哀聲,卻讓她跟著一起難受起來。
他說再,那是不是他也把她當(dāng)成是了一個替身?
又或者,她自己就是那個替身?
蘇青墨沒有說話,也沒有繼續(xù)掙扎。任由容驍就這樣在後面抱著自己,在那漫天煙火的光輝下,她只覺得原本焦灼的心忽然慢慢平靜下來,就好像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順利成章,本應(yīng)該這樣的。
“你……”
少頃,等兩人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卻是不約而同一起開了口。
“你先說。”蘇青墨急忙道。
容驍微微愣住,脣角溢出一抹淡笑。他在蘇青墨頸間蹭了蹭,察覺到她微微僵住的身子,臉上笑容更甚。
“記憶或許可以消失得一乾二淨(jìng),但是有些東西卻會永遠(yuǎn)留在心間,刻在骨子裡。你可以忘記所有,但你的身體會做出最正確的反應(yīng),所以,你可不可以重新……”
“接受我”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周圍忽然發(fā)生一陣騷動。容驍與蘇青墨皆是一愣,下意識就向後看去,這時就見況琴與月影兩個人一路小跑而來,面色沉重道:“孩子……孩子不見了!”
他們說完這才意識到此刻的氣氛有多不對勁,然而再怎麼想要去溫存過往的感情也抵不過此刻孩子消失這種事重要。蘇青墨急忙掙開容驍,她轉(zhuǎn)過頭去,彷彿沒有聽清一樣道:“你們在說什麼?”
然而說
完,連她自己都有些崩潰了。
容驍急忙將她拉住免得她腿軟跌倒,他眉頭緊鎖看向況琴,冷道:“到底怎麼了?”
“我……剛纔月曉醒了,看到有放煙火就非要自己跑過去看。我看人也不多就把他放下來了,誰知道這小子一溜煙就跑了,我跟月影正要過去追的時候不知從哪兒就涌出一堆人來,當(dāng)時就把我們給擠散了。”
後面的事不用再說蘇青墨也能想到了,她猛地甩開容驍就往剛纔月曉呆過的地方衝去。她手腳冰冷大聲喊著月曉的名字,可是人那麼多,很快就把她擠得東倒西歪,就連聲音也被淹沒在人羣的嘈雜聲中。
越來越多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涌出來的,那種叫人不安的氣氛越發(fā)濃郁,只搞得蘇青墨快要崩潰。
就在一個轉(zhuǎn)身間她感到有人猛地撞了一下自己,蘇青墨因爲(wèi)毫無準(zhǔn)備,身形一晃就險些掉下河去,幸好容驍這時剛好看到她,不假思索飛身就從衆(zhòng)人身上越過,然後將蘇青墨一提,翻身而起,來到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月曉!”蘇青墨甩開容驍就往回走。
容驍急忙將她拽住,皺著眉道:“你現(xiàn)在去找也就是無頭蒼蠅一般浪費時間,還不如冷靜一下站在這裡想想會是什麼人把他帶走的。”
“我做不到啊!”蘇青墨突然咆哮道,“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現(xiàn)在他丟了我怎麼還能做到冷靜!”
這話像是一把錘子狠狠給了容驍心口一下,他死死握住蘇青墨不撒手,眼中情緒反轉(zhuǎn),最後只餘心痛。他強(qiáng)壓心頭的痛楚,聲音軟了幾分:“我知道你著急,但如果我們確定不了目標(biāo)就只是在浪費時間。若月曉只是迷路了還好辦,可他若是被人抓走了呢,你難道沒想過多浪費一分時間他就會危險一分嗎?”
蘇青墨怔怔望著容驍,良久她緊咬下脣渾身發(fā)抖,眼淚也止不住地落下來。
“對,我要冷靜,我要冷靜。”她口中碎
碎念著,身子卻越抖越厲害。
容驍將她攔住,大掌在她後背摩挲讓她放鬆,自己則轉(zhuǎn)過頭看向況琴。在重新詢問了況琴剛纔發(fā)生的事情後,他稍一沉吟,道:“你跟月影兩個人兵分兩路,月影對江月城熟悉,就在附近找找看孩子是不是迷路了。”
“至於你,找人去查查其他兩國使臣今日在做什麼?”接著,他又對況琴說道。
眼見況琴跟月影先後離開,容驍這才扯著蘇青墨靠著一旁的樹桿坐下。他看她蹲坐在那裡兩眼無神,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容驍伸長胳膊將她環(huán)住,一邊用內(nèi)力替她暖著身子,一邊道:“沒事的,月曉他不會有事的。”
蘇青墨身子抖了抖,呆呆看向容驍:“今天是他的生辰啊,我忘了他的生辰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人都搞丟了,你說這世上還會有比我更該死的孃親嗎?”
容驍望著她,沒有說話。
“你都猜到了對不對,月曉根本不是什麼領(lǐng)養(yǎng)來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因爲(wèi)我的身份,我給不了他一個普通小孩子應(yīng)該有的童年,他沒有完整的家,沒有可以教導(dǎo)他的父親,沒有可以陪伴他的朋友,而且他還那麼小就得了病,全身帶毒啊,你能想象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本不應(yīng)該生下他的,這樣他就不用體會這種種痛苦,才四歲就要來學(xué)著幫我分擔(dān)……”
“可這世上,誰不都是這樣長大的嗎?你既然生下了他,就要對他負(fù)責(zé),你是他的母親,如果連你都放棄了,還有誰可以幫他?”
容驍面露嚴(yán)肅地說完這些話,心裡面卻也很不是滋味。若說蘇青墨有責(zé)任的話,那他又何嘗不是?如果不是自己粗心,何以連她有孕都不曾知曉?如果不是他太過無能,又何必要蘇青墨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們所有人?
“不,有一個人,有一個人可以幫他!”這時,蘇青墨卻眼睛一亮,緊緊抓著容驍?shù)氖终f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