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地退出來,她不生氣,不憤怒,楚凌天,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那我們就到此結束,我不會和你再繼續(xù)往前走一步。心痛得無法呼吸,卻還要承受。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爺出什麼事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驚風擔憂地問道。
諸葛靈隱沒有看他,遊離的目光落到月蘭身上,“月蘭,去七王府收拾東西,拿到諸葛將軍府,我先回去了。”
“小姐,你走錯了。”看到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破陣立即提醒道。
轉身確認了一下,“沒錯啊,諸葛將軍府是往這邊。驚風,破陣,你們不用跟著我了。以後,我不再是你們的主母。月蘭,快去吧。”
“小姐……”幾人都不知道剛纔發(fā)生了什麼,難道他們又吵架了嗎?王爺看到她,應該會很高興纔是,怎麼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更可怕的是,小姐眼中透露出來的淡漠和冰霜,讓他們無所適從。
“月蘭,你去吧。”驚風對月蘭說道,“破陣,你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說完,驚風跟上諸葛靈隱,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驚風,你不用跟著我了。”
波瀾不驚的眼眸裡,藏著最深的痛。心口傳來一陣劇痛,不想在驚風面前失態(tài),她忍住了。那雙手,那雙曾帶給她無數(shù)溫暖的手,竟然抱著另外一個女人,那一下一下的律動,將她的心撕裂成一片一片,一絲一縷,美好的過往碎了一地。她高傲地仰起頭,告訴自己不要流淚,諸葛靈隱,他不值得你流淚,就當他是陌路人吧。
驚風看得心疼,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小姐,你永遠是驚風的小姐。”驚風認真地說道,面前的女子,他一直想要保護她,就算不是他的主母。實際上,在他的心中,只當她是自家的小姐。
楚凌天的臥房內,芙蓉氣喘吁吁地從牀上爬起來,看了看昏迷的男人,她嬌媚地一笑,若不是他昏迷了,自己還演不成這場戲呢,終於完成小姐交給的任務了。她快速下牀,穿上衣服,將撕爛的布縷藏在懷裡。剛準備出去,就看見一個副將進來。
“芙蓉,你怎麼在將軍這裡?我還到處找你議事。”
“哦,聽說將軍昏倒了,我進來看看。”芙蓉的臉上有一絲不自然。
“快走吧,就等你了。”副將沒有任何懷疑,朝裡面看了一眼,跟著芙蓉一起走了。
破陣看了看離開的兩人,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音,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楚凌天雙眼緊閉,儼然已經暈倒有一段時間了,“爺。”破陣推了推,牀上的人沒有反應。他拿出一顆藥,塞進他的嘴裡。
過了片刻,楚凌天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破陣,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讓你在王府看著王妃?”
“爺,小姐來過了,你記得剛纔發(fā)生什麼事了嗎?”想起諸葛靈隱失魂落魄的樣子,破陣疑惑地說道。
“她在哪?”楚凌天起牀來,想立即去見她。
他知道,她不會生他的氣。他還記得,她是在自己身陷囹圄時嫁給他的,不顧被人恥笑,毅然決然地與他在牢裡拜堂成親。
看到她受傷,他情願傷的是他。她那麼驕傲,竟然主動來找他,他怎麼會不高興呢?他的傷好像也好了不少。
“爺……”破陣頓了頓,“剛纔小姐出去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而且還讓月蘭收拾東西回諸葛將軍府,屬下和驚風留也留不住。”
“怎麼回事?”楚凌天皺起眉頭,剛纔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她有說什麼嗎?”
破陣搖搖頭,想起自己進來時看到的場景,“方纔屬下進來時,看到一個女子和秦副將離開了。”
“女子?”楚凌天更疑惑了,“靈兒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去將軍府看看。”
他剛走出來,就被折回來的秦副將叫住,“將軍,幾個細作都到了,等您去呢。”
“我……”楚凌天臉色沉下來,看著破陣,“我一會兒再去將軍府。”
這個會,一直開到第二天早上。
如風一夜未歸,諸葛靈隱起牀,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宮裡還有一場風雨在等著她。毀壞了靜妃的遺體,楚今朝那裡,怎麼都要去交代一下。若說以前她還顧忌著七王妃的身份,現(xiàn)在,已經身無牽掛,這件事,她可以大膽地去查了。
“小姐,該用早膳了。”看到主子的精神好了很多,月蘭和小蝶都很高興。
“不用了,再晚,就來不及去向皇后娘娘請安。”
“請安?”月蘭有些吃驚,詫異地看著主子,她不是應該躲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進宮嗎?爲什麼還主動送去,皇后一定會抓住她這次犯的錯誤,狠狠地懲罰她。
月蘭心中不安,“小姐,奴婢去請殿下和你一起吧。”
“殿下?”諸葛靈隱的心裡一疼,昨日那個女子嬌媚的聲音,那光潔露裸的背,還有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漂亮的手,一幕幕不停地在腦子裡浮現(xiàn),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他有事在忙,我自己去吧。難道宮裡有人敢吃了我不成。遲早都要面對的,不是嗎?”遲早都要面對的,豈止是這件事情。
換上嶄新的衣服,化了一個精緻的淡妝,鏡中人有傾世容顏,也品嚐著這世間最難以下嚥的苦。那股傲氣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一切不過從頭開始而已。她隻身一人從寺廟回到丞相府時,面對這個充滿仇恨的世界,她都沒有怕過,何況現(xiàn)在,她還有靈天傍身。
“小姐,這是王爺送你的玉簪。”月蘭取出一支玉簪,驚風昨晚特意回王府去拿的,正要插入她的髮髻,卻被攔了下來。
“月蘭,不用這麼隆重。”將玉簪推開,扯得心中的某處又疼了,“將它收起來吧,我以後都用不著了。”
月蘭眼中蘊含著霧氣,她不知道怎麼做,小姐纔會開心起來,“小姐,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也許奴婢能幫你。是不是奴婢胡說,惹惱了殿下,奴婢這就去向他解釋清楚。都是奴婢的錯。”
諸葛靈隱轉身,奇怪地看著月蘭,“你對他說了什麼?”
“奴婢……奴婢說王爺不回府看小姐,自然有人來看。還說……還說小姐讓奴婢去請蒼衣門主和六殿下來。小姐,奴婢不該瞎說,你懲罰奴婢吧。”
諸葛靈隱蒼涼一笑,拉起月蘭的手,緊了緊,“月蘭,不是因爲你,是我們本身就有問題了。我謝謝你這麼說。”這個丫頭,也是爲了維護她的尊嚴吧。
“小姐……可是奴婢不知道你爲何不開心,奴婢好想爲小姐解愁。”
諸葛靈隱莞爾一笑,“我哪裡有不開心,走吧,進宮。”無論前面有什麼風雨,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心中的某處,因爲某個人而扯得生疼。
她的性子,不會去委曲求全,也不會丟了自己的尊嚴去探究什麼,再疼,也壓到心裡。
易坤宮,皇后這幾日的心情很好,靜妃變成了這樣,皇上心中,該沒有她了吧。別人都道她和靜妃生前情同姐妹,她待靜妃的兩個兒子,也視如己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種撓心的嫉妒,那種在心裡翻滾的苦澀,有多難受,她多恨那個女人。
周貴妃也神采奕奕,諸葛靈隱吃了癟,靜妃的美貌不在,又讓七王府和六王府間隙變大,諸葛靈隱在凌月國百姓的心中,已經成了紅顏禍水。
小兒口中唱的,說書人嘴裡說的,全部是關於她的。彷彿她是罪大惡極的女人,挑得皇室血雨腥風,兩個皇子爲了她反目成仇,更有甚者,說她是狐貍精變的,爲的,就是顛覆凌月國。
一路走來,聽到不少這樣的話,可她偏偏始終高昂著頭,讓他們看看口中的禍水,是如何明豔動人。
進宮來,宮女奴才們三五成羣,議論著什麼,看到她,又迅速散開,假裝幹著手裡的活,她走開,那些人又聚在一起。
蕭溫看到她,立即迎上來,“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和主子們都在裡面,您要不稍候再來?”
諸葛靈隱心裡有一絲感動,一年以前,她不過耍手段讓他以爲自己幫了他的弟弟,他便一次又一次地幫她,不讓她進去,是不讓別人有羞辱她的機會。
“蕭公公,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應對。”
蕭溫搖搖頭,朝殿內通報:“七王妃到!”
殿內的人都有片刻的失神,她來做什麼?犯了這麼大的錯,難道是趕著來領罪的?誰會這麼傻,更何況是她這隻狡猾的狐貍。
“參見皇后娘娘。”施施然行禮,臉色如往常一般風輕雲淡。
“賜坐。”皇后微微咧開嘴角,黑眸中藏著一絲笑意,諸葛靈隱,你要自取其辱,本宮就成全你吧,今日,有好戲看了。
這幾日宮中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只要有一個人出現(xiàn),就會迅速讓這紋絲不動的死水,掀起駭人的驚濤,這個人,就是諸葛靈隱。所有事情因她而起,她的出現(xiàn),發(fā)生的事情也再度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