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佳柔和楊月荷也幫柯熙媛擦拭水漬,吳若菀和林月青也聞聲而來。
“妹妹莫怪,是我家下人不會做事,做姐姐的稍后一定送禮給妹妹壓驚。”吳若菀說罷,瞥了眼那地下收拾東西顫顫發(fā)抖的小丫頭,繼而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丫頭想說什么,又搖搖頭,“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失手了。”
吳若菀還打算說什么的時候,柯熙鳳已經(jīng)湊了過來,“菀姐姐,別怪這小丫頭了,看我五妹妹也沒什么大礙,饒了她一遭吧。”
這話要是別人說,柯熙媛或許沒什么感覺。偏偏這話是柯熙鳳說的,柯熙媛不由得低下頭瞇了瞇眼,眼里閃過一絲冷然。
“吳家姐姐,我也沒什么事,便饒了她吧。”柯熙媛自是不會做那渾人不講理,沒受什么傷害,便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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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若菀擺擺手,“下去吧,柯五小姐為你說情我便饒了你,下次若在這么冒失,就不用再伺候了!”
小丫頭感激地看了眼柯熙媛,福了福身子,端著碎片便下去了。
眼下是初春,春風陣陣,被潑了水還是會涼的。
“妹妹,不如去我閨房換件衣服,要不生病了,可是我的過錯了。”吳若菀不管什么時候,表現(xiàn)得都是大方得體的。
柯熙媛點點頭,“勞煩姐姐使人去讓門房外叫我的丫頭九惠,她那里有我的備用衣衫。”
吳若菀點點頭,朝身后一個鵝黃色衣衫的丫鬟囑咐了幾聲,便又對柯熙媛道,“妹妹,今兒人多,我就不陪妹妹去了。杏仁伺候我多年,就讓她陪你主仆去我閨閣,可好?”
柯熙媛點點頭,同意了。
“我陪媛媛去一趟,吳家姐姐不介意我也跟去逛逛姐姐的繡閣吧?”楊月荷笑盈盈道。
有人陪著柯熙媛去,吳若菀自是愿意的。點點頭,“那就勞煩楊家妹妹替我走一趟了,我不勝感激。”
盧佳柔本要同去,被林月青拉住低聲提醒,“去那么多人干嘛?別惹得吳小姐不快。月荷去就行了,你在這里陪我。”
林月青的母親盧氏是盧佳柔的大姑母,兩人本就是表姐妹,自是親厚無比的。
盧佳柔想了想,林月青說得極對。這么多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吳家人要對柯熙媛這樣一個小丫頭做什么。想想,有楊月荷陪著,也不會發(fā)生什么事,便也沒再多說。
林月青想了想,細聲囑咐了楊月荷二人幾句,又要身邊的大丫頭百合跟著一起去了。
杏仁笑瞇瞇地對著柯熙媛二人道,“楊小姐,柯小姐,這邊走。二位仔細腳下,這些日子府中修葺園子,昨兒才完工,現(xiàn)下各處總有些碎石,還沒清理干凈。”
柯熙媛面上看起來云淡風輕,心里卻已經(jīng)翻滾了幾遭。
方才柯熙鳳的話以及走時瞥見余氏嘴角淡淡的笑,這兩件事讓她內(nèi)心十分不安。按理說,這里是永寧伯府,余氏的手伸不了那么長。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就是覺得余氏一定做了什么。
“杏仁姐姐,去吳姐姐閨房的路只有這一條嗎?”
杏仁頓了頓,雖覺得奇怪,但還是答道,“也不是,只不過這條是最近的。”
既然不止一條路,余氏想要做什么,也不會未卜先知吧?柯熙媛索性任性一回,笑著對身旁的楊月荷說,“荷姐姐,我看那邊好像風景不錯,咱們走那邊去吳姐姐閨房好不好?”
說完,還渴求地看了楊月荷和杏仁二人。
楊月荷嗔了她一眼,柔聲說,“不冷嗎?走近些去不是更好?”
柯熙媛連忙搖頭,“不冷不冷,我就是想去逛逛嘛。”
楊月荷有些抱歉地看著杏仁,“不知可否麻煩姑娘?”
杏仁忙行禮,“不麻煩不麻煩,那邊也是可以回去小姐房間的,二位小姐請跟奴婢來。”
柯熙媛暗地瞇了瞇眼睛,欣喜地拉著楊月荷換了條路走。
也不是很在意吳府中的花草,柯熙媛拉著楊月荷走馬觀花般地看過一遍,就很快地隨杏仁來到吳若菀的閨閣望月樓。
一到望月樓,便見九惠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九惠一見柯熙媛過來,先是對楊月荷行了禮,才出聲,“小姐,現(xiàn)在天氣乍暖還寒,快些進去換衣服吧。”
大家只當九惠是心急主子冷,柯熙媛卻是心里明白穩(wěn)重的九惠這般表現(xiàn)是有事急著和自己說。
進到更衣室,九惠幫著柯熙媛?lián)Q下濕衣服,利索地穿上準備好的衣服。
“小姐。”九惠壓低聲音,“今天有件事有些奇怪,不知該不該和小姐說。”
“若覺得奇怪,就該和我說。”
九惠點點頭,“小姐,今兒我們那輛車,丫鬟婆子一大片,卻是有些奇怪。”停了停,繼續(xù),“奴婢細細數(shù)了數(shù),看了看,覺得有個眼生的小丫頭在人堆里,也不打眼,也不和我們說笑。”
不認識的小丫頭?余氏想干嘛?
看柯熙媛在思考,九惠又道,“奴婢其實也沒注意那么多,只是剛才奴婢拿小姐您的備用衫時,不見那個丫頭了。問了周身幾個同我一起留下的丫頭,都說不知道有這么個丫頭。”
柯熙媛心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留下伺候的也都是小姐身邊的紅人,面生的小丫頭,大家都沒注意。余氏肯定是做了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
這個時代,嫁人對女子太為重要。而婚前的名聲就是最強烈的催化劑,名聲好,自然就贏得夫家的喜愛;名聲不好,別說夫家,根本就沒人要。
余氏,必定不會讓自己嫁得好。今天提起周媽媽一家,柯熙媛是能感覺到余氏也想為柯熙鳳爭取那一房人的。
也就是說,今天,肯定會有什么毀自己名節(jié)的事情發(fā)生。柯熙鳳想到這,不由得擔心和她一同前來的楊月荷。
要是自己有個什么,自己這樣的性格,也能讓自己坦然地活下去。可是楊月荷,這般爽利的女子,要是因為自己發(fā)生什么。
柯熙媛捏了捏拳頭,片刻便仰著頭。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人擋我,必殺其泄憤!
九惠看著柯熙媛慢慢轉(zhuǎn)冷的臉,不知為何,心里升起一股涼意。小姐的氣場,真的很強大,卻又讓人莫名地心安。被小姐保護的人,一定很幸福,九惠這么想著。
“九惠。”柯熙媛湊過九惠的耳邊,交代了幾聲。九惠的神色有些古怪,卻也立馬應了。
換好衣服出來,杏仁已經(jīng)招呼丫鬟們準備好茶點。
楊月荷一扭頭,就看到一身著粉紅色鳳穿牡丹襦裙的柯熙媛。少女發(fā)如墨,眼眸漆黑明亮,五官給人的感覺太明麗,一身粉紅色的裙衫卻讓這些變得立馬柔和起來,整個人居然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覺。
楊月荷突然覺得,之所以柯熙媛看起來堅毅,可能還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的。而她本身的樣貌,其實是柔和的。
這是一個矛盾的結(jié)合體,楊月荷默默想著。
柯熙媛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奇怪,“荷姐姐,可是我哪里不對?”
楊月荷笑著搖搖頭,“極好!我極喜歡看你穿這一身,你以后就該多穿穿這些暖色的衣服,我喜歡看。”
柯熙媛有些失笑,自己確實偏愛冷色系的衣服,會讓自己覺得很冷靜。暖色的衣服,總覺得不適合自己。這身衣服的布料,還是盧氏為自己挑選的,應該是好看的。
“杏仁姐姐,小姐在前面喚你呢,要我來替你招呼二位小姐。”
杏仁看了來人,居然是那個打翻茶杯的丫頭。上下看了那丫頭幾眼,便走進來對飲茶的柯熙媛二人道,“二位小姐休息片刻,奴婢先回前邊,小姐有事讓奴婢辦。這邊有水碧,她一會會帶小姐們回去的。”
楊月荷擺擺手,“去吧,可不好借吳姐姐的好幫手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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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仁施了施禮,對水碧囑托了幾句,便急急往前面趕去了。
來了。柯熙媛習慣性瞇起了眼,拿起茶杯,嘴角卻是揚著笑容,“荷姐姐,這茶真香。”
楊月荷看著柯熙媛瞇著眼睛喝茶的模樣,只覺得看到一只貓,狡黠卻又可愛。
“喝吧喝吧,喝點熱茶休息下,咱們?nèi)デ懊嬲胰醿毫恕!?
柯熙媛不做聲,只是斜著眼睛看那叫水碧的丫頭。略想了想,心中冷然。
“二位小姐,伯爺命人在南園栽種了一片櫻花,此時已開花了,極是漂亮,小姐們要不要去看看?”
主動出擊?柯熙媛抿抿唇,“櫻花,據(jù)說煞是好看呢!荷姐姐你可見過?”
楊月荷搖搖頭,“聽父親說,這種花極是珍貴,很難才能得一株,我自是沒見過的。”楊月荷雖爽利,還是有些少女心性的。一聽神往已久的櫻花,心中便有些意動。
柯熙媛沒錯過水碧臉上的一抹得逞,笑著答道,“其實我三嬸娘的院子里有幾株,姐姐既然這么喜歡,改日我邀你去家里,我們一起去勞煩三嬸娘。”
還不等楊月荷說同意,水碧略有些急的音調(diào)響起,“小姐們既是喜歡,奴婢引小姐們?nèi)ゾ秃谩_@邊去南園,很快就到了。一邊看櫻花,一邊回去前面,想來小姐們必定感到愉快的。”
柯熙媛挑了挑眉,很快應道,“既然水碧姑娘這么盛情邀約,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水碧微微抖了抖,跪在地上聲音有些低沉,“奴婢就是看今兒驚擾了小姐,所以想帶小姐去看看櫻花賠罪。小姐若是不喜歡,奴婢這就陪小姐們原路返回。”說罷,眼睛很適時的紅了。
任誰看了這么個小丫頭誠心誠意道歉,心中都會不忍。
“起來吧!我都應承你了,怎的還哭了?”
水碧心里敲鼓,只覺得柯熙媛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很快又否定。對方明明笑盈盈,看不出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