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二樓,兩人便聽到悠揚的琴音,曲調(diào)不似一般琴弦,柯熙媛沉吟了片刻,愈發(fā)地對朧月有些好奇。
“姑姑就在里面,二位請進!”,領(lǐng)著兩人的丫鬟止了步子,幫他們開了門,便退了下去。
周晨宇牽住柯熙媛的手,大步邁進去,步子放得極輕,輕車熟路地帶著柯熙媛坐好。
這間屋子并不是柯熙媛第一次見朧月的那間,這間看上去似會客室,裝飾得也極是素雅。
朧月一襲水藍色的衣衫,頭發(fā)沒有挽髻,只是隨意地用一條絲帶束著,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淡雅、恬靜。
而她演奏的那把琴,倒是柯熙媛沒有見過的。
“這琴名為幻月,據(jù)說只得朧月一人會演奏。因為當初自制這把琴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而朧月是那人唯一的傳人!”,周晨宇低聲地幫柯熙媛解釋,眼睛卻是盯著幻月那把琴。
柯熙媛沒有想到周晨宇對這個會如此熟悉,想到他來到這里的隨意程度,對朧月和周晨宇的關(guān)系更好奇了。
“想不到,你還會帶我來會你的紅顏知己!”,柯熙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分揶揄。
周晨宇捏緊她的手,沒好氣地說,“嚴格上來說,她是長輩,不過,我卻真正視她為知己。讓你真正認知我,朧月便是第一個我想你見的人!”
琴聲到此刻正好停了,朧月收了琴,站起身,“周二奶/奶高抬我了,朧月不過一漂泊女子,何德何能能做二爺?shù)闹海坎贿^二爺給我?guī)追直∶妗r常來此關(guān)照!按年齡,也不是朧月托大,二位還是晚輩!”
柯熙媛臉一紅,也站了起來,“朧月莫怪,我只是……”,說罷氣鼓鼓地看著周晨宇。尷尬至極。
周晨宇和朧月互看了一眼。撲哧一聲全笑了出來。
柯熙媛似明白了什么,跺了跺腳,“你們……”
“月姨。她底子薄,你莫見怪!”,周晨宇拱了拱手,顯然對朧月極是尊敬。
“我也怕再這么下去。二奶/奶的醋缸子要掀翻了!好了,今日我釀制的百日醉正好開封。便讓你們試試!”,看了眼柯熙媛,笑得更溫婉了,“不知二奶/奶可否愿意小酌幾杯?”
柯熙媛看得出來周晨宇對朧月的重視。點點頭,“幾杯就好!多了便會醉了!”
“放心,百日醉極難醉人。小飲幾杯對身體有益!”,說完便笑著從腰間掏出一個紫金鈴。輕輕晃了幾下,不一會兒先前那個丫鬟便出現(xiàn)了。
“要丑娘準備幾個下酒菜,然后打一壺我的百日醉上來!”,朧月看上去心情極好,總是將目光放在柯熙媛身上,目光柔和。
柯熙媛并沒有什么不適,反而心里有些開心。她想著,朧月該是喜歡自己的吧?
“說起來,這也是我和二奶/奶第二次見面了,實在是有緣!”,朧月焚了香,瞬間滿屋子充斥著一股果香,空氣似乎都開始變得清甜起來。
“我正準備問,你們何時見過?為何我卻是不知?”,周晨宇也覺奇怪,往日自己來,朧月是不焚這種香的。
“這香真好聞!”,不得不說,朧月焚的香就連不愛熏香的柯熙媛都覺得喜歡,可見其功力。
“我的鼻子可最是靈了!二奶/奶不愛熏香,我聞聞便知!她身上隱隱有瓜果的清香,想來室內(nèi)也愛擺放瓜果。所以,我便焚了此香,希望你們喜歡!”,朧月見柯熙媛欣喜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濃。
“可是,你們有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周晨宇明顯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他完全沒有想到,朧月會對柯熙媛另眼相看至此。
柯熙媛白了周晨宇一眼,笑著對朧月說,“月姨,您叫我媛媛就好!別總是叫我二奶/奶!我極喜歡這熏香,一會我想買些回去!”
聽到柯熙媛改口,朧月愣了愣,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傷感,眼底深處也有什么在閃爍,情緒就在要轉(zhuǎn)變的邊緣又迅速恢復(fù)如常,“好,月姨送你,只要你喜歡!”
柯熙媛有種見婆婆的感覺,心里很欣喜。不知為何,朧月開口夸獎她,卻是比蕭氏的幾句夸獎更讓她開心。這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想到,似乎周晨宇和蕭氏并不親厚,平日里也不見周晨宇如何去蕭氏處請安。反倒是到了這里,周晨宇好似回到自己母親身邊一樣。
想到這,柯熙媛的眼底也有幾分復(fù)雜,“謝謝月姨!”
朧月沒錯過柯熙媛眼底的情緒,掏出一串鑰匙轉(zhuǎn)身打開身后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匣子,走過來遞給柯熙媛,“這是我給你們的新婚禮,希望你收下!”
柯熙媛見周晨宇對自己點點頭,便伸手接過,心里止不住地驚奇。這匣子極重,到底放的是什么?
“都是些舊物了!這是當年家父打來給我做嫁妝的首飾,做工極好,都屬上品。不過我一直未嫁,這便留了下來!如今,便交給你了!”,朧月拍拍那匣子,眼底流露出一股柯熙媛看不懂的情緒,似乎是不舍。可是,既然不舍,為何要送出?這又十分矛盾,所以柯熙媛不懂。
“這禮實在太貴重,我……”,柯熙媛覺得,這實在是太貴重,似乎拿著有那么一絲不妥。
“月姨既然要你拿著,你便拿著!”,周晨宇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雙在那匣子上掃了一眼,又迅速拿開。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的時候,丫鬟拎著食盒走進來了。
朧月松了口氣,笑著說,“丑娘做的酒菜極好,你們便陪著我一起用些吧!你們來了,我實在是高興!”
柯熙媛將匣子放好,又走過去挨著朧月坐好,“今日便陪月姨喝幾杯,用來表達我的感謝!要是月姨不嫌棄,到時媛媛親自做幾套衣衫送與月姨!”
朧月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可會做鞋?”
柯熙媛下意識地看了眼朧月的腳,點點頭,“會的,只要月姨不嫌我手藝笨!還請月姨告知尺碼。”
朧月快速報了個尺碼,“不必做衣衫,幫我做對鞋吧!”
柯熙媛壓下心頭的怪異,點點頭,“放心,我一定做好!做好了,便讓晨宇送過來。”
周晨宇自顧地倒了杯百日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中彌散開,才準備皺眉,就感覺到一股綿柔的酒力緊接著而來,一直推送至心田。
“好酒!”,即便喜歡烈酒的周晨宇,也不得不承認,這百日醉名字取得確實極好。這酒會讓人不自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醉了,或許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醉在何方何時。
“你看,他都喝上了!來,媛媛,你也試試!”,朧月親自給柯熙媛倒了一杯,也徑自倒了一杯,聞了聞,嘆息地說,“這世上再也喝不到那種百日醉了!”,說完,就一飲而盡干了一杯酒。
“難不成百日醉也有幾種?”,柯熙媛疑惑地看著朧月,小心地啜了口酒,滿足地瞇了瞇眼,將整杯倒入了口中。
“我有個朋友,她釀制的酒,舉世無雙。這百日醉,便是她的秘方。不過,這么多年,我始終是釀不出她的那種味道。”,朧月邊說著,又倒了一杯。
周晨宇突然站起身,端起杯酒喝完,又從朧月手邊奪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喝完,“今日就不和月姨繼續(xù)用膳了,我和媛媛,便先走了。”
百日醉的醇香還在嘴里殘留,柯熙媛極想再喝一杯,卻是不知道周晨宇突然發(fā)了什么瘋。
“我看媛媛極愛這酒,拿一壺回去吧!”,朧月似極習慣了周晨宇這樣的性格,語氣卻是帶著一絲緊張,“你先去訂好的脂粉,我也早就裝好,一會拿走便是!”
周晨宇應(yīng)了聲,拉著柯熙媛就往外走。
柯熙媛只得朝著朧月點點頭,心里卻是將周晨宇罵開了。這是又在發(fā)什么瘋?
“晨宇,有空,多帶媛媛過來!我和媛媛投緣,好嗎?”,朧月的聲音有些輕,聽不出情緒。
“好的!”,周晨宇只留下兩個字,便拉著柯熙媛下了樓,然后大步朝外走去,很快便上了馬車。
“二爺,姑姑讓您帶幾壺百日醉回去!還說,若是二奶/奶飲酒,二爺定要在旁陪著!”,那丫鬟將酒遞給七巧和九惠,便笑著看著周晨宇。
周晨宇抬頭看了看二樓,見一熟悉身影在窗前閃過,對著丫鬟說,“回去告訴你們姑姑,我知道了,要她保重!等過些日子,我和二奶/奶再來!”
丫鬟行了個禮,便朝朧月樓里面快速走去。
“發(fā)什么瘋?我還餓著呢!都不給人好好吃頓飯!”,柯熙媛覺得,身旁的男人絕對是個喜怒無常的慣犯。吃頓飯都能說變臉就變臉,難不成有什么隱情?
柯熙媛想了想,卻又沒什么頭緒,又見周晨宇低著頭不出聲,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朧月樓二樓
朧月轉(zhuǎn)了轉(zhuǎn)書桌上的花樽,便走進了出現(xiàn)的暗閣。
“我想你了!”,朧月含著淚,點燃了三支香,插進香爐,對著一個空白牌位鞠了三個躬,“若是當初你知道,到了今日誰都不好過,你還會那么勇敢嗎?”
朧月的聲音在暗閣里顯得有些幽然,帶著一絲很易察覺的悲痛。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