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間斷的咳嗽聲，云軒內安靜得詭異。

“霜兒……霜兒……”

他扯著泛白的薄唇，露出一抹寂寥淺笑。

“咳……為什么，第一個遇見你的不是我……霜兒……”

捂著心口，他努力壓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頹然靠在軟榻上，呼吸艱難。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心愛的女子，可這女子，永遠也不屬于他。

不是不愛。

分明是彼此動心，偏又不能在一起。

命，果然在捉弄著人。

“咳咳——”

咳嗽越來越劇烈，他絕美的臉上找不到半點顏色，白得像紙一樣。

從袖中拿出絹帕，君楚泱捂唇，不間斷咳嗽。

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他拿開絹帕，上面赫然是一抹血腥。

“呵——這身子……咳咳——”

丟下絹帕，他徹底臥在軟榻上，心尖上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斷開，連咳嗽都帶著鐵銹味，心肺之間血腥蔓延。

“霜兒……”

他朦朦朧朧，只能喃喃著這兩個字。

紫眸中死灰一片，君楚泱咳嗽聲漸漸低了下去，手指微動，連抬起的氣力都沒有。

“霜兒……”

就在他打算徹底放棄時，突然被一股力量抓起來，緊接著，從脊背處傳來溫熱的氣流，沖破了他腹腔里的血氣。

美麗的紫眸恍惚一瞬，君楚泱閉上眼，順暢呼吸后，虛弱道“師傅——”

黑衣男子一言不發，專心致志將真氣輸進君楚泱體內。

一刻鐘，兩刻鐘。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直到天際蒙蒙發亮，男子才收回雙掌，銀質的面具下，早已經溢出薄汗。

君楚泱的身體越來越差，心疾發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再這么下去，就算耗盡真氣，也救不了他。

“師傅，不要再浪費內力了。”君楚泱勾著慘白的唇，眼中慘淡黯然，“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早該死了，何必再連累師傅。”

黑衣男子冷峻的眸色，徒然一寒，他猛地拂袖，昭示著此刻憤怒。

“師傅救我十幾年，楚泱銘記于心，如果不是師傅，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君楚泱看著黑衣男子的背影，知曉他在為自己輕易放棄生命而惱怒，然而，面對這個自己崇敬感恩的師傅，他也只能苦苦一笑，“師傅，皇叔是真的喜歡上她吧，不然的話，怎么可能如此寵溺她。這天下，原本就該是皇叔的天下，他輔佐父皇勵精圖治，驅除平國保我河山，倘若有朝一日他真的稱帝，也會是我大楚的曠世明君。他說的不錯，一直以來，我都為父皇的命令是從，父皇要我與他做對，我便與他做對，哪怕我原本不想如此……”

黑衣男子轉過身來，目光灼灼，遙看著軟榻上奄奄一息的絕色青年。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君楚泱徘徊在生死之間，自從君楚泱被確診為心疾開始，他便一只腳踏進鬼門關，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這樣撒手人寰。

希望的另一面是絕望。

對君楚泱來說，他一輩子都只能守著絕望，孤獨而無奈的等待油盡燈枯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