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想站起來卻覺得腿還有點軟,徐清伸手扶起她。旁邊的白靈還好些,惡狀一去立刻恢復常態。就是被嚇壞了,靠在徐清腿上“喵喵”直叫,背過頭去不敢再往殿中窺看。徐清一手撫著白靈腦袋,一手牽著芷仙冰涼的小手,稍微渡去些許真元,才使他們倆感覺舒服些。
徐清瞅著殿內地上的琉璃金蓮,嘆道:“真是鬼斧神工啊!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將攝神的法術禁在地下,千百年后還有此等威力。千年遺術留存至今,也該算是永垂不朽了吧!”又見芷仙也閃閃躲躲不敢再看,笑道:“芷仙莫怕,那攝神之術只有一次管用,此刻你有了心防自然再無妨害。”
芷仙點了點頭,問道:“剛才師父大吼那一聲怎么就把那法術給破了?”
徐清邁步走進殿中,道:“非是我將法術破去,而是那法術根本就不欲傷人。就算剛才我也未能幸免,我們也不會有危險,最多對那神像頂禮膜拜,不敢冒犯退出此地。”說著抬手點出一道精光,正好打在地上那琉璃金蓮上。乍見一片金光流動,仿佛整個大殿都被琉上了一層淡金色,金碧輝煌重現了當初的盛狀,身處其中仿佛還能聽見晨鐘暮鼓道法梵唱。
然而沒過片刻忽然“咔”的一聲脆響,那金光驟然收斂,一幻象盡皆消失不見,只剩下殘破的殿宇和斑駁的神像。徐清收斂神色,恭恭敬敬朝殿上神像拜了三拜,道:“晚輩徐清今日特來拜見,前輩早登仙闕神府,自有神通廣大。弟子不敢逞能強沖。然弟子既然能走到此,就說明天意如此,請前輩網開一面將遺存寶書接我一看。弟子允諾絕不抄錄,亦不敢私匿原稿,還請前輩成全則個。”
說罷徐清又拜了三拜,忽然殿上那三尊神像放出萬道金光,經仿佛活了一樣。寶相尊嚴亦如天上的神仙!徐清不禁大吃一驚,芷仙更加不濟,險些重蹈覆轍又跪在地上。終于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剛才經歷她也知提聚精神穩守心神,這才止住了心中雜念。旋即又聽見仿佛銅鐘般洪亮的聲音喝道:“見到本尊為何不跪!”
徐清臉上顯出傲然之色,昂讓上望淡淡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閣下既非我父母,又非我師父,即使飛升成仙也不過是前輩道友,有何資格受我徐清一跪!”話音一落徐清雙目猛地閃出兩道極亮地金光。如利劍般迎視上去。強大的精神力瞬間逸散開來,通身放出純白銀光,仙風乍起衣袂飄飛,竟隱隱能與那佛像之威分庭抗禮。
只見偌大一個殿宇,一金一銀皆有萬道霞光,兩者針鋒相對互不相讓。雖然徐清精神力非常強大。此時也不禁感覺到腦袋發漲頭昏眼花。心中暗道:“好個合沙道長。真是古今難見的強人,居然只在此處留下一絲神念,且過去了數千年,還能將我逼至如此境地,若真身還不知如何強大!”
不過徐清也并不著急,畢竟敵人乃是個分化的神念。就算合沙道長再強大,也不可能留下多少精神力,只需堅持片刻對方定然后力不濟。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四息時間,那金光就漸漸弱去。徐清也不乘勝追擊。隨之收斂精力保持雙方均衡,少時片刻那金光便全都消失。
徐清暗自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抬手擦了一下額頭,雖然并沒見汗水,也可說明他的心感覺到了疲憊。與此同時就聽那聲音又道:“允你翻閱一遍,傳授七人,若有逾越。必遭天譴!”徐清大喜趕緊躬身施禮。道:“多謝前輩成全!”同時心中暗道:“他說允我傳授給七個人,莫非還有什么說道不成?如今我只有弟子四人。再加上龍姑也才五個,還有兩個傳授給誰?”
不過此時卻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徐清行禮之后邁步就走到那幾案前。雙手一抖將長袖退到手肘,輕輕推開檀木匣子。乍然放出萬道寶光,奪人地二目。透過寶光才能看清,匣中黃綾子鋪地,里面安防兩片青色玉簡,約有巴掌寬尺來長。待徐清正要伸手去拿,忽然玉簡精光更盛,那兩片寶玉竟自己飛到空中!
未等徐清細看,那玉簡上寶光猛地一閃,各自噴出九片金葉子,往兩邊分列一共十八片。旋即金光斂去,那金葉子懸在空中,就往正對的墻壁上投去一片白影字跡。四字一頓,兩句同韻,朗朗上口。徐清不敢怠慢,趕緊牢記在心。剛才已有言在先,翻閱一次,傳授七人,若記不住只怕想再看一遍就難嘍!十八片金葉,一共一百四十四句,僅在徐清讀完一遍那一剎那,空中金葉驀地收斂光芒,飛回玉簡之內。那兩片玉簡在空中一旋,就落在黃綾子上面,“咔”一聲匣子已經重新合上。又聽那洪鐘班的聲音朗朗喝道:“緣盡于此,速速離去。”
徐清那腦袋早就過目不忘,區區五百七十六個字,他只要掃一眼就能牢記在心,不過修真界的法訣玄妙,焉能如此簡單。若僅僅記住口訣,就算苦練一輩子也難成功,只有參悟透側那玉片金葉中遺下的真元演化的規律,才能從中參悟《合沙奇書》的玄妙之處。
徐清微笑著又朝那神像一拜,道:“前輩成全之恩,在下記在心間了,日后或有再見之日,晚輩就此告辭。”言罷也不等那聲音再起,已轉身出了大殿。芷仙在外頭都看了半天,見徐清出來正要詢問,卻聽徐清急著說道:“仙兒給我護法,我要參悟道書。”說著揚手就拋給芷仙一團拳頭大的五彩繡球,正是那護身至寶太乙五煙羅。
與此同時徐清一縱到了大殿門外的廣場,盤膝在地已經閉目入定。芷仙看出他臉色嚴峻,還哪敢多言,趕緊飛身到四周埋下幾個預警的神符。又布置一個簡單地遁形陣法。徐清早就教過芷仙使用太乙五煙羅,就為應對危急時候。不過那寶物對芷仙來說耗費法力不小,沒有動靜還不用放出來。正好芷仙與白靈一南一北將徐清護在當中。
待五日之后徐清方自眉目一顫蘇醒過來,期間雖然也來了幾撥荒野怪獸遠遠窺視,但看見芷仙與白靈警惕地守衛在一旁,并沒一個真敢沖過來的。畢竟它們所需無非就是食物,白靈貓乃是上古荒獸。不吃它們已經僥幸,其他怪獸還怎敢過來找死。
徐清睜開眼睛,只見二目如電,猛地打出兩道立閃,旋即收斂于無形。伸個懶腰站起身來,嘆道:“《合沙奇書》果然不同凡響啊!五行真氣竟奇妙若此,真不愧是旁門中唯一能與我峨嵋派的太清無相劍氣媲美的蓋世大法!”
芷仙、白靈全都奔了過來,一聽此言芷仙趕忙問道:“師父練成《合沙奇書》了!”
徐清撫著白靈頸鬃,笑道:“傻丫頭凈想著好事呢!即是蓋世妙法,哪那么容易就學會了。別說是三五日。就是過了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之后,我都未必敢自稱練成《合沙奇書》。此書玄妙博大遠超想象,待你根基堅實,就將書上妙法傳你,切記戒驕戒躁循序漸進。憑你資質只要苦心修煉百年。定成當世頂尖高手。”
芷仙自然流露大喜之色。旋即又泛起愁思,道:“芷仙一個女兒家,什么絕世法術也并非必要,只要師父能平平安安的,芷仙就比什么都高興了。”
徐清伸手戳她額頭,笑道:“就你這張嘴好,此行已大功告成,此地荒夜陰森,不便多呆。咱們這就回家去。”說到這里正看見芷仙欲言又止,似乎有所為難。徐清一眼看透她心思,笑道:“既然想家了就直說,還有何猶豫不決地,莫非師父還不讓你回家探望兄嫂!日后若再想念也可自己御劍回去看看,左右相聚不遠一日就能返回。唯獨切記莫要感情用事,畢竟修真之人不同尋常。若因家人結下惡因。日后于你修行有大阻隔。”說罷徐清又回頭瞅一眼那荒廢地殿宇,及四周茂盛地荒草。大約會一輩子記住這個參悟《合沙奇書》的地方。
卻說這二人一獸順著原路返回,終于出了惡鬼峽,復見頭上云開霧散,九色陽光普照天下,山光云影好不舒心。飛劍遁形瞬間千里,離了南疆劍往北去,不消多時就到成都平原。眼見竹林索橋,已到了裘家壩外頭,徐清將芷仙喝住,從懷中取出兩顆丹藥,道:“你也有些時日沒回家來,空手而來總不合禮儀。這兩顆清心丹就當是禮物,雖然你兄嫂無福修真,但服食丹藥延年益壽得享高齡總歸不難。至于你那小侄子日后自有一番仙緣,且不用替他發愁。”
芷仙接過丹藥,心中更是感動,千恩萬謝只會成了“嗯”的一聲,竟有些不敢看徐清的眼睛,生恐露了自己心思。就在此時二人正要落入村中,卻忽然西面精光乍起,隱有雷霆吼嘯之音。徐清不禁一皺眉頭,心道:“竟是何人在此爭斗,看這架勢雙方修為全都不弱啊!”
芷仙也聽見動靜,見徐清面露疑惑之色,問道:“師父!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
徐清擺擺手道:“算了!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常言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們多管那些閑事作甚。”說罷就率先往裘家壩飛去。芷仙一想也是,更思念家中兄嫂,趕緊隨著過去。奈何樹欲靜而風不停,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青色遁光急速飛來,正對二人所在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來人已經到了近前,只見遁光之中懸著一個樣貌甚偉的青年,待看清面目徐清和芷仙全是一驚。原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芷仙那個表弟羅鷺!見他衣衫零散,臉色蒼白,嘴角還帶著血跡,顯然是與人動手吃了大虧,看飛遁方向大概是想回青城山搬救兵。
羅鷺一看見前面還有兩道劍光,開始也嚇了一跳,還以為敵人早有算計,就要置人于死地。猛地催動法力。把心一橫就要拼個魚死網破。沒想到飛至近前一看,居然是許久不見的裘芷仙。如今芷仙修煉了《太上玄經》,一身媚色深斂入骨,只見容顏嬌美,氣質高貴,遠比當年還漂亮數倍。羅鷺看的一愣,險些都沒認出來。所幸他還算有些良心。記得二人還是血緣親戚,喝道:“芷仙姐快走!后有強敵追擊,我教紀登師兄正在抵擋,恐怕寡不敵眾。”
芷仙微笑道:“表弟不必驚慌,有何強敵我家師父在此自能談笑喝退。”時過境遷芷仙倒也不怨羅鷺無情,見他狼狽模樣,又偷偷瞟一眼身邊地徐清,心底油然而生一種甜絲絲的感覺。
羅鷺心里著急,雖然知道徐清有些本事,但紀登乃是矮叟朱梅地大弟子。年輕一輩最頂尖的高手,若連他都招架不住徐清焉能抵擋。還不等他多解釋,忽見后邊一前三后閃電射來四道遁光。前面一個藍衫道士,也就二十五六歲的光景,長的眉清目秀器宇軒昂。雖然正在逃遁,也依然氣度不改從容鎮定。后面緊追三個鐵塔似的壯漢。半光著膀子。一身肌肉膨脹,仿佛鍍了一層金色。全都紅袍僧撞,一看就知道乃是西藏密宗地喇嘛。
前面那藍衣道士正是紀登,后面追來那三個喇嘛徐清居然也認識一個,正是當初在藏東擊殺丹增嘉措時,曾見過那修煉《大日如來金剛法身》,用肉身地抗飛劍地漢子。徐清不禁微微一愣,心道:“嗯?西藏密宗佛教謹守中立,極少在中原走動。怎會與青城派弟子發生沖突?”
眨眼間那四人已經到了近前,紀登一看羅鷺還沒逃走不禁大急,又看見徐清和芷仙也稍微一愣。紀登乃是朱梅最信任地大弟子,自然有渠道獲悉各種消息。他也深知徐清地修為,峨眉青城同氣連枝,徐清自然不會幫著西藏喇嘛。紀登心里稍微一合計,料定還有勝算。也停住身形。朝徐清一抱拳,笑道:“原來是徐師弟。前日凝碧崖十年大側,我也隨師尊同去觀禮。可惜師弟未在仙府無緣一敘,今日再見真是天定機緣啊!”
徐清微笑道:“紀師兄客氣,大測乃是同門先進比拼法力,我一后學末進怎敢獻丑。索性避出山外,躲得一份清閑,倒讓師兄見笑了。”說著又看了一眼那三個喇嘛,疑惑道:“紀師兄這是怎么回事?怎會與藏密佛教動起手來?”
不等紀登說話,為首一個黑臉漢子甕聲甕氣的喝道:“呔!哪家來的無知豎子!此事與你無關,給我速速滾開,若要無端插手今日定不輕饒。”不等他說完,旁邊那曾與徐清交過手的漢子碰了他一下,低聲道:“二師兄!你看那就是我說過破了我法身的人,師父說盡量不要招惹。”那黑臉漢字臉色微微一變,又往徐清身上打量,隨即面露獰笑道:“我當是什么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原來竟是這么個微不足道小白臉。卡夏師弟!我看你這些年功夫都白練了,我大日如來金剛法身刀槍不入,哪會被一個小白臉攻破!”話音一落已經騰身沖來,揮起斗大的拳頭,就往徐清頭上砸去。
“徐清師弟小心!”紀登也沒想到敵人居然說打就打,而且率先向徐清出手。紀登知道徐清有三陽十龍大陣和乾罡五神雷,全是威力巨大的法術陣法。本打算自己先托住敵人,給徐清爭取時間布陣或準備法術。沒想到敵人竟認識徐清,似乎還有舊仇,出手就直接向他攻去。
再看徐清眼見那金剛般地漢子沖來,只冷哼一聲輕蔑道:“螻蟻之輩也敢猖狂!”也不見他要施展法術,待話音一落忽然在眉心凝聚一道細小地針影,迎著那漢子就往額頭上打去。那黑臉漢子倚仗金剛法身,自以為近身肉搏天下無敵。中土修士修煉飛劍神雷,縱然威力強大卻不適于金身搏斗。黑臉漢子自信,只要進到十丈之內就能穩操勝券,根本沒想到敵人還有如此詭異的手段。
眼看那力壓萬鈞的拳頭要擊中徐清腦袋,就見一道極細的白芒乍然閃現,竟比閃電還快,正好打在黑臉漢子頭上。那漢子微微一愣,仿佛針扎一下并不太疼,還懷疑敵人法術失靈。旋即腦袋“嗡”的一聲,仿佛被人從里面炸開,整個腦子都如一團漿糊。“哎呀”一聲慘叫,一頭栽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