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緩步走進屋里,這是一個里外套間的格局,十分寬敞。里面是臥房外面是書齋,中間用一個花格子月亮門隔開。最里面是一張四柱的雞翅木大床,上面雕刻精致做工考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旁邊擺的衣服架看那款式恐怕還是魏晉之前的物件。臉盆架上的饕餮銅盆更加嚇人,隱約可見的鎏金彩色,多半是漢代的宮廷之物!余者的長幾短案雖然精致卻叫不出來頭。
徐清點點頭,道:“這里很不錯,呃……墻上看著有些禿,給我弄幾張字畫掛上,前朝戴進的手筆就行。屋里多添些燈盞,要亮!”
大張趕緊應道:“得了,您就放心吧!”
待到大張走了林鶴笑道:“師弟??!你還真是個天生的富貴人,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大張那熱情勁給我弄得直不好意思,直等大半年才稍微適應了。”
徐清道:“什么富貴不富貴的,這些師弟也不容易,要是咱們事事自己來,他們反倒要忐忑不安了?!?
林鶴微微有些驚愕,道:“這話竟跟大師兄說的一樣,本來我還要教你的!”
徐清笑道:“要說富貴怕是咱們師兄弟里邊周師兄家里最殷實吧!”
林鶴更加驚愕:“嗯?你怎么知道?”這些少年修士大多稚齡入門,幾乎未曾出去見過市面,對這等察言觀色之法怎會知曉,此時自然覺得神奇。
徐清微笑道:“周師兄言談舉止之間便透著一股官家的貴氣,雖然說話未曾流露,但眼神之中卻有一種高傲的紈绔意態。此種氣質只能是常年身居主位,對仆人指怡氣使,方能漸漸養成……”
正此時忽見一個穿著青色束腰道袍的年輕女子款款行來,手里還托著一個茶盤兩盞清茶??茨昙o也就十八九歲,生的眉清目秀,笑顏嬌姿,儀態舒展更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度。
徐清微微愕然:“嗯?怎么咱們這還有女弟子?”
林鶴嬉笑道:“這有什么奇怪的。”又對那女子道:“易卿師妹這是師尊新收的弟子徐清,你們名字倒有一字音同。”
那名叫易卿的女子放下茶盞,飄身道一個萬福:“卿兒見過七師兄?!蹦菋扇嶂?,輕拋媚眼,更有無限的勾魂之意。若論相貌此女倒比英瓊還遜色三分,但那風情、那氣質,更顯成熟嫵媚,如個熟透的蜜桃,咬一口能甜到心里。
徐清淡淡微笑道:“易卿師妹莫再客氣了?!北憩F的也不疏離,倒也不太熱情。
那易卿坐了片刻,也覺無趣便自走了。徐清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女人心中對得道成仙的yu望,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要付出她的一切。不過如今初來乍到,徐清卻并不準備回應她。
林鶴眼中的戲謔之意更濃,笑道:“師弟感覺如何?咱們碧筠院一脈共三十六個外門女弟子,可就數這易卿師妹生的可人。”
徐清笑道:“既然師兄如此中意,為何不……”
林鶴泄氣道:“你當我不想?。∫菐熥鹬懒宋移屏送恚且橇宋业钠げ豢桑 ?
徐清看得出來林鶴實際上是在開玩笑,而且其中多多少少還有一些提醒其童身已破,今世在修真上也難成大道。顯然是對剛才醉道人說徐清比他還聰明耿耿于懷。而林鶴其實也并沒有惡意,只是小小的滿足一下自己的心理。若是常人也不會聽出他話里有話,也只有徐清這家伙才會一下想到他的心思。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林鶴也只是小孩心性,卻沒有必要較真。
又過不多時那大張竟擺了一桌酒席,算是給徐清接風,其他人也找不見蹤跡,不過拉來易卿作陪,正好四人倒也不太冷場。
*
月上中天,風涼露重,窗外早已經漆黑一片,屋后吹動“沙沙”的竹響卻有股陰森之意。徐清躺在蓬松的被子里,細細的聞著那淡淡的陽光味道。這也許是他近半年來最安心的一個夜晚,似乎心里提著的千斤重擔忽然落地了,感覺渾身都輕松了許多。
忽然徐清嘆了一口氣,抓了一把細紗簾帳。雖然如今得償所愿成了峨眉弟子,但同樣的也踏進了另一個深不可測的領域。這里比普通人的世界更加殘酷危險,這里沒有警察官府,有的只是實力。想到這些徐清剛剛感覺輕松的心又漸漸的提了起來。
徐清苦笑一聲喃喃道:“哎!人??!果然是欲壑難填!主要矛盾解決之后,次要矛盾隨之上升為主要矛盾。永遠都有需要解決的問題,永遠都有不做不行的事情。哎!也不知道英瓊那小丫頭現在干什么呢……”
正在徐清思緒難平,了無睡意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左手的指尖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比針扎還難受。
“嗯!”徐清悶哼一聲,早年學習催眠時,他早已經習慣了把痛呼聲憋在心里?!昂簟钡囊幌纶s緊掀開被窩,他還以為是什么蟲蛇之物。卻只看見左手的食指上破了一個小口,竟有淡淡的玄色光芒逸了出來!
徐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他還能保持冷靜,緊盯著那黑光的變化。此時已經不感覺那么疼痛了,也沒有麻痹感,應該不是中毒。就在徐清心中忐忑不安的時候,卻感覺手里一沉,竟然憑空多出來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玄色珠子,不正是昨日落下的那混元血魂珠!
徐清更不敢聲張,他知道這東西絕對是個寶貝,而且還是個有些邪門東西。若是讓峨嵋派的師門長輩知道,定然再難保住。也許是人心的貪婪本質,徐清的潛意識里卻覺得留著這東西日后定會另有用處。
小心翼翼的將那珠子捧在手心,借著淡淡的月光觀看。隱約似乎有股淡淡的黑氣在那珠子周圍縈繞,遇上了徐清的手就直接穿過并無任何感覺。同時那珠子里面也有一股螢光流動,似有靈性一般。
徐清躊躇了半天,有些害怕那珠子再次回到他體內,卻又舍不得放下。半晌后他終于站起身來,走到衣柜旁邊,直接將那珠子丟到了里面。心中嘆道:“無論如何還是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