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有些納悶兒,按下了接聽鍵:
“哎呀呀,我還以為辛桐學妹過河拆橋忘了俺這位大學長了……咋今兒想起來給俺打電話了呢?”
“學,學長……”張辛桐似乎有些不確定,又有些猶豫般,語氣中帶著點兒怯意的小聲說道:“真的是,是你嗎?”
馬良玩笑道:“好吧,其實你打錯了,我是鬼……”
“嗚嗚……”張辛桐哭了起來。
馬良駭了一跳,心想至于嘛,我就是隨便開了句玩笑而已。該不會是張辛桐到現在還沒能從那恐怖的記憶中恢復過來吧?
按理說這不可能——有了馬良施術封閉掉張辛桐開了的陰陽眼之后,她絕然不會再看到什么邪孽異物之類的臟東西,而且有了馬良的安慰鼓勵,并且出于對馬良的信任,張辛桐應該不至于還為此驚恐不定的。
大概是小女生心姓膽小,聽到“鬼”這個詞兒就不由得害怕吧?
于是馬良趕緊道歉道:“是我,真的是學長,我活的好好的,不是鬼……”
“學長,我,我又看到那些東西了……”張辛桐抽抽噎噎的說道。
“什么?”馬良吃了一驚。
怎么可能啊?
張辛桐的陰陽眼已經被馬良強行以術法關閉掉,體內的邪物也被馬良強行取出摧毀,而且馬良也叮囑過她不要再去什么陰邪之氣濃厚的地方轉悠了,她的陰陽眼怎么會再次開啟了呢?
難道……“學長,我,我好害怕,你快來救救我吧!”張辛桐嗚咽著說道。
“別害怕!”馬良沉聲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吧?遇到那類物事的時候,只要你不害怕,是不會受到傷害的……乖,聽話,壯起膽子來,以前都經歷過那么多了,難道還受不了這點兒小影響?”
張辛桐嗯了一聲,依舊抽泣著說道:“可是,可是我害怕為什么突然又能看到了,自從你上次幫了我之后,一直都挺好的啊。”
馬良想了想,道:“寒假期間,你是不是去了什么廟宇之類的地方,祭拜過神仙?”
“沒有,我都沒有出去玩。”
“那你是不是玩兒什么招靈的游戲了?”
“沒有,真的沒有。”
馬良心頭就疑惑起來,道:“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接觸過什么怪異的東西,比如古玩一類的東西,或者在哪里遭遇過什么比較特殊的事情?”
“沒有……”
靠!馬良心里暗罵一聲,這他媽還真見鬼了!
“辛桐,你聽學長的,遇到那類東西的時候,不要害怕,盡管大膽點兒,它們不會傷害你,也不敢傷害你的!你越是膽小害怕它們,就越容易在精神上受到影響……聽見沒有?”馬良認真的叮囑道。
“聽見了,可是,可是……”
“你別猶猶豫豫的,說!”
張辛桐趕緊壓抑住抽泣的聲音,說道:“學長,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再幫我,或者賣給我一張護身符,我給你錢……嗚嗚,你別要的太貴,我沒那么多錢,嗚嗚嗚……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馬良一頭霧水的說道:“哎哎,辛桐,什么叫我放過你?”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學長,你,你幫幫我吧。”張辛桐趕緊說道。
“別害怕,這兩天我抽空回去看看你,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嗯,謝謝學長。”張辛桐感激著,又忽而說道:“學長,我真的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我沒多少錢的……”
馬良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我不收你錢的,傻丫頭!”
“啊,謝謝學長!”
“掛了吧,明天我回去!”
“謝謝,謝謝學長……再,再見!”
馬良掛了電話,一臉的無奈和困惑——好端端一個丫頭,嚇成了這副模樣,竟然把自己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種話都給說了出來,還說什么讓我放過她,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說的是哪門子話啊?
當然,這不是重點。
馬良現在疑惑的是,張辛桐的陰陽眼,為什么會再次開啟?
正自思忖著這些的時候,車子已然駛回了全順啤酒廠內,停在了客房部大樓門外的停車位上。
安冰泮下車給馬良打開門。
“冰泮,以后用不著這么認真,我又不是國家領導人。”馬良笑道。
“這是我的工作。”安冰泮不好意思的說道。
馬良無語,一手抱著小白,一手抬起攬住安冰泮的肩膀,顯得特哥們兒的一起進了客房部大樓。
回到房間里,馬良沏茶給安冰泮倒了杯,然后坐下遞給安冰泮一顆煙,自己也點上,慢悠悠抽著說道:“冰泮,咱們是哥們兒,雖然說你有你的工作職責所在,這我能理解,但也沒必要時時刻刻搞的太認真,不然的話我這心里也實在是別扭啊。”
“我……”
“聽我說。”馬良揮手打斷安冰泮的話,道:“我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真沒那個必要……我既然讓你做司機和保鏢,當然是用得著,難道我很像是個傻冒大款錢多的沒地方花亂扔?再說了,我可是很清楚白白的給你錢其實不是幫你,而是害你了!說真的,你別覺得現在輕輕閑閑的,說不準什么時候咱們就得忙到世界的亂跑,到時候你也得多受累了。那,明天咱們就得回一趟華中市……”
安冰泮點點頭,心里想起了剛才馬良在車上接電話時說的那些話——什么是那類臟東西?為什么很會讓人害怕?這又和古玩、廟宇里祭拜神仙、招靈游戲有什么關系?難道馬良懂得這些很迷信的玩意兒?
怪不得他會相信易學風水之類的東西。
“還有。”馬良接著說道:“今天吃飯時,你也聽到了,我其實這兩年也招惹了好多厲害的人物,還曾經被人雇兇暗殺過,所以有你跟在我身邊,我心里會更踏實些,對吧?”
“嗯,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安全!”安冰泮堅定的說道。
馬良笑道:“那,現在明白了吧?我給你開工資,可不是白給你的。”
安冰泮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對了冰泮,以后你跟在我身邊,可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聽到一些你不大明白或者認為天方夜譚般的話,不要感到吃驚,也不要傳出去……”馬良輕嘆口氣,認真的說道:“比如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我接了個電話,說了些話,你大概現在心里也感到很迷惑,甚至認為我是個神棍吧?”
“沒有……”安冰泮訕笑著搖搖頭,道:“你放心,在部隊我們就學過保密條例,而且老班長也告訴過我,干這份工作就要為老板保守秘密。”
馬良笑道:“心里真的不疑惑?”
“不該問的,我不問。”安冰泮說道。
“哈哈……”馬良笑了,他就知道以安冰泮的姓子,加上孫吉這段時間對他的教育,肯定會這么說的。不過,馬良可不希望安冰泮心里一直都對此抱有強烈的困惑——畢竟作為他的司機兼保鏢,不同于孫吉跟著褚明奕,因為褚明奕是常人,而馬良不是普通人;再者說了,安冰泮右手掌心有后天罡煞紋,不讓他對這方面慢慢了解并且相信了的話,將來出現突然意外狀況時,一旦管束不住那可就壞了。
這也是為什么在車上和張辛桐通電話時,馬良說話毫不避諱安冰泮的原因。
安冰泮就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只是神色間卻掩飾不住那些困惑。想了想之后,安冰泮覺得既然是朋友,而且馬良剛才又是那么一番坦誠的勸慰他,那么就不能再顯得過于生分。于是安冰泮笑著說道:“良子,你現在混的這么好,我還真沒想到……”
“湊合過吧。”馬良笑著擺擺手。
“你真的干神棍這一行了?”
馬良聳聳肩,一連理所當然的說道:“也沒什么,只要不騙人就行唄,是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安冰泮撓撓頭,道:“聽著有點兒別扭。”
“嗯,確實不好聽,所以這事兒才要你保密,而且我肯定不是個騙子。”馬良笑呵呵的看著安冰泮,道:“冰泮,跟我說實話,你現在心里是不是還有點兒別的想法?比如……正義心發作,覺得我這種人不是個好東西?你卻要保護我這樣的人,所以感覺特不是滋味兒啊?”
“沒有,沒有……”安冰泮趕緊說道。
馬良笑了笑,也沒有非得讓安冰泮承認,那樣會很難堪的。
而且馬良知道,安冰泮現在的情況,也確實擔心丟掉這份收入頗豐的工作。
“冰泮,把你左右手伸出來!”馬良把煙蒂按滅在了煙灰缸中,笑道:“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都在看相術一類的書,還天天去找人閑聊,連工作都不好好干了,其實就是在給人看相呢,來,今天我再給你看看相。”
安冰泮把煙掐滅,半信半疑的伸出雙手,掌心向上。
馬良觀察了一會兒,又抬頭專注的看著安冰泮的面相以及眼神。
其實,這都是做個樣子而已。
這幾天馬良早就認真端詳過安冰泮的面相,并且探出意念力探查過安冰泮表象中透出的各種異樣的氣息。
普通的江湖騙子們看相,大多靠的就是從《中國相術大全》這類書中千百年來積累下來的經驗知識,以及靠嘴皮子上的功夫套取常人的話,再從心理上分析,然后一知半解的去糊弄人;而真正的奇門術士看相,則不僅僅是簡單的看相分析,更無需去套問玩兒心理戰,直接就能從他人面相和手相上,觀其表和里,從而推斷出想要知道的東西來。
表,自然就是說的面相;里,則是人透出體表的氣。
不是氣質啊,是由于人的自身五行和周遭磁場的影響,再有心理上與天地自然間發生的各種作用所產生的不同的氣息——常人是看不出來的。
就好像術士說什么“印堂發黑”之類的話,印堂黑不黑,那說的可不是你的膚色或者是碰了塊兒淤青。
有幾個常人能聽了這種話后,照鏡子看出來自己印堂黑的?
過了會兒,馬良微笑著說道:“冰泮,我對這方面還不是特別懂,所以有些話說出來可能不準確,說的重了你別生氣……就當是我放了個屁,當然,如果是那位盧祥安老爺子,絕對是百分百的能給你測算準確的。”
“沒事,你說吧。”安冰泮笑道,他根本不怎么當回事兒。
馬良認真的斟酌了一下言詞,道:“冰泮,從面相和手相上來看,你這些年受了許多的苦,不僅僅是普通軍人們的訓練所受到的苦,你甚至……還曾親身經歷過生死相搏的戰斗,或者,是貼近于實戰的殘酷訓練。”
安冰泮怔住,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
不過安冰泮沒有為此而震驚——也許馬良從孫吉那里聽到過什么,而且,像他和孫吉這種身手的人,常人見識到后,猜也能猜測到他們絕對不是出身于普通的野戰部隊或者武警部隊。現在特種部隊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存在,大眾通過小說、新聞、甚至是電視劇電影里,都了解并且知道有特種部隊和特種兵了。
“再說說你家里的情況吧。”馬良故作出一副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猶猶豫豫的說道:“你的父親,應該在近兩年的時間里,身體受到過重創,臥病在床,即便是現在恢復了健康,想來也難以再艸持體力活了。”
“啊?”安冰泮這次再也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如果在其他人面前,安冰泮自然能忍住自己震驚的心緒,做到表面平靜如常。
不過在馬良面前,他是放松的,也不會刻意的去隱藏掩飾什么。
安冰泮知道,這么多年他和馬良斷了聯系,而且上次聚會的時候,更是從同學們之間的交流中得知,馬良和那些能夠知道安冰泮家庭狀況的同學之間,也沒什么聯系。還有,上次馬良送他也沒進家門。
那么,馬良又是如何得知的?
真的是從面相上看出來的?
馬良繼續說道:“你現在看起來穩重平靜,實則內心里有一股戾氣,時刻都想著要殺人……這從你的面相上能看出來,煞氣濃重,血光隱隱!由此可以看出,如果不是你自己的事情,那么,你的父親,應該是被人為重傷的!所以,你時刻都想著要報仇,只是尋仇卻不得目標。”
“這,這……”安冰泮瞠目結舌。
馬良沒有再說下去,從安冰泮的神色間,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推算,是準確的!起碼,八九不離十了。
這倒不是馬良現在的相術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實在是因為這些天無數次的對安冰泮觀察,然后在心里作出過多次的推斷,并且翻看著《中國相術大全》以及里面盧祥安的注釋,從中找出針對這方面的釋疑和推斷結論,然后再細細分析過多次之后,馬良才得出了這個結果。
不然的話,他也不敢把這種話當著安冰泮的面說出來。
畢竟,就算是再好的關系,他也不能拿人家親生父親的身體康健問題來做看相的實驗信口開河。
開什么玩笑?
趕上脾氣暴躁的,會跟你玩兒命啊!
過了會兒之后,馬良面露歉意的說道:“冰泮,對不起啊,如果說錯了,你別生氣……”
“沒,沒有,你說的都對。”安冰泮搖搖頭,面露苦澀的說道:“良子,你是不是從哪位同學那里,聽說了我們家發生的事情?唉,其實這也正是我復員回家的原因,當兵那點兒錢不夠養家啊。咱們倆相互的脾氣都了解,所以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做出些什么犯法的事情,才會這么勸慰我?”
“呃……”馬良苦笑,搞了半天人家安冰泮還是不信啊。
安冰泮苦笑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咱們國家這么的大,十幾億人,我上哪兒去找仇人?不提了,不提了……”
“冰泮,我真是從你的手相和面相上,推算出來的。”
“嗯。”安冰泮點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難怪你現在混的這么好……良子,你放心吧,我不會因為這個就看不起你,更不會對你產生別的不滿的想法。能混成這樣,是你的本事,作為兄弟,我只有替你高興啊。再說了,我現在可是跟著你混,你過的越好,我的工作收入就越有保障,不然我以后再去哪兒找這么好的工作去?”
馬良徹底無語了。
得,愛信不信吧,反正這種事兒急不得等安冰泮見識到的多了,自然也就會慢慢相信了。
…………晚上九點多鐘。
夜色沉沉,無星無月。
大興區黃村鎮燕京市監獄。
此時南北兩個大監區的各個監區監室內,都已經熄滅了燈火,唯有執勤的哨樓和監獄房間外墻上的慘白燈光在夜色中無力又有些陰沉的散發著弱弱的光線。
寒風在夜空中呼嘯著肆虐而過,越發讓這里顯得極為詭異陰沉。
東筒二層的一間監室內。
房間不大,二十多平米的樣子,擠放著六張上下鋪,住滿了十二個服刑犯人。
房間一角的下鋪位置上,蘇威琛還沒有睡去。
他有些煩躁般的斜靠在硬邦邦的床頭上,點著煙慢慢的抽著——審判當天,他就被押送到了這處監獄,貌似就要開始他真正的服刑期了。
但是他自己很清楚,他在這里住不了多久。
他也絕對不愿意長久的老老實實的住在這種環境里。
在看守所住著的曰子,已經讓他受夠了!
媽的,這地方真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