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jié)裡,早晨和晚上的時候,氣溫已然有了些寒意。
上午十點多鐘,華中市西郊的旅遊勝地華中園林裡,沒有了往昔遊客如織的繁華,清幽雅靜,偶有三三兩兩的遊客懶懶散散的行走於秋色濃濃的園林中,像是在一副水墨畫上添加了一筆生機。
園林中位於最高的假山上,有一處“清茶居”。
清茶居,顧名思義,是一處高檔的茶室,復(fù)古的建築物和內(nèi)飾裝修,幽靜美麗的環(huán)境,讓這家茶室顯得格外出塵脫俗。
雖然說從表面上來看,這裡地處園林中,遠離喧囂的都市,又是在假山上,生意好不到哪兒去,但令人稱道的是,這裡的生意相當不錯——主要的服務(wù)對象除了少數(shù)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喜歡玩兒品味的遊客之外,大部分都是附近華中豪庭別墅區(qū)的住戶們。
每曰裡,都會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到清茶居包下一間小小的雅室,與朋友品茗笑談,別有一番情調(diào)。
馬良安靜的坐在一間雅室的窗前,慢慢的品著香茗,望著窗外遠處的風景。
這裡地勢頗高,視野開闊,園林裡落葉紛紛,清幽宜人,遠處太行山脈巍峨肅穆,橫亙在天地間,透著蕭殺的冷峻,廣袤無垠的田野上,秋風瑟瑟,枯黃成爲了主色調(diào)。
篤篤的敲門聲響了兩下。
馬良把視線收回——他剛纔並沒有多麼高雅的情艸去品味香茗,感慨秋意蕭蕭,而是在思忖著這裡的茶也太貴了,尼瑪包間要額外收費一百六十元,一壺茶收費五百元……包間面積不足十平米,一壺茶也就能倒上六茶盅。
開茶室的老闆怎麼不去搶銀行?
包間的門推開,戴慶鬆面帶微笑的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雖然面帶微笑,但整個人久居官位的緣由,依舊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尤其是在馬良的印象中,最爲清晰的就是那天晚上在京城裡,戴局長領(lǐng)著一幫殺氣騰騰荷槍實彈的軍人包圍幾位傳奇人物時的場景。
他媽的,這就是權(quán)力地位的優(yōu)勢啊。
“戴局長,請坐。”馬良起身笑著做出相迎的手勢來。
“馬大師客氣了……”
“得,您埋汰我。”
“事實嘛。”戴慶鬆笑呵呵的坐到桌旁,在馬良的邀請下端起茶來輕輕品了一口,不禁有些陶醉般點點頭,打量了一下雅室的裝飾環(huán)境,又往窗外看了看,讚道:“如此款待,真讓我感到受寵若驚啊,哈哈。”
馬良笑道:“戴局長不嫌棄就好。”
“真羨慕你們這些自由身的人,有時間,又有絕對的財富,享受最好的生活……”
“您是在暗示我,得賄賂您?”
“哈哈。”戴慶鬆開懷大笑,過了會兒收斂了笑容,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我前來打擾,是想問問你,有關(guān)國際術(shù)法協(xié)會的事情,不知道你在裡面,是什麼職務(wù)?”
馬良微皺眉,面露疑惑道:“國際術(shù)法協(xié)會?這是一個什麼組織?”
“你不知道?”
“啊。”
馬良愕然,隨即想到了什麼——應(yīng)該是自緬甸仰光的國際術(shù)法交流大會結(jié)束之後,馬局長已經(jīng)開始實施他的計劃,著手準備籌建所謂的國際術(shù)法人士交流合作的組織了。
不過馬良對此並不清楚。
從仰光回來一直到現(xiàn)在,過去兩個多月了,馬良一直都處在忙碌中。
他先是回到燕京陪家人過完中秋節(jié),又從中斡旋雙方的長輩達成共識,帶著六個小祖宗回到華中市老家,給孩子們辦百曰宴。百曰宴後僅在老家住了三天,全家又北上到京城辦宴席……忙活完這些事情,他又奔赴美國芝加哥,和國際易學聯(lián)合會的那幫老傢伙們共同參與策劃修訂《易經(jīng)與科學》的定稿事宜,中間還擠出時間來去了洛杉磯的加州大學分校、英國的愛丁堡大學,先後三次登臺講授易學知識,可以說是忙的腳不沾地,就連回國看孩子的時間都少之又少。
這不,現(xiàn)在他能坐在這裡,也是剛從美國回來兩天。
忙忙碌碌,倒不是爲了賺錢,他現(xiàn)在委實不缺錢,而且也更願意陪在家裡面守著幾個孩子天天逗著玩兒。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需要這份工作,更需要這樣的身份。父母親會爲此而更加舒心踏實,而他自己也能夠在這樣的實踐學習生活中,加深對易學的理解和認知。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更何況是深奧無比的易學呢?其中包含著無盡的大道自然規(guī)律和變幻,更有著浩瀚無匹的宇宙奧秘……窮極一生,也沒人敢說對易學融會貫通了。
而馬局長那邊,自緬甸仰光的國際術(shù)法交流大會結(jié)束後,除卻那次馬局長把三億英鎊的巨資直接在瑞士銀行爲馬良開戶時給馬良聯(lián)繫過之外,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聯(lián)繫過。
似乎馬局長並不想違背馬良的心願,非得把他拉扯進來,抑或是知道了馬良跨過那道坎,已經(jīng)不能再隨意去利用了。
馬良當然樂得清靜。
所以他對於這段時間以來馬局長都做了些什麼,有關(guān)那個提議和計劃的實施進展,馬良更是毫不知情。
這次戴慶鬆打電話說又是要和他當面談時,馬良心裡還納悶兒呢。
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馬局長的計劃已經(jīng)開始實施,從而引起了各方面的高度關(guān)注吧?
“嗯,看來你確實沒有參與其中。”戴慶鬆點了點頭。
“我很忙地……”
戴慶鬆笑笑,道:“早有聽聞,在緬甸仰光的時候,你與武當山那位老前輩,對於馬局長的提議,都持否定的意見,這樣很好。”
“打住。”馬良搖搖頭,道:“我沒有持否定意見,也沒有支持,這些事情和我無關(guān)。”
他可不想攙和這類複雜又充滿了不確定姓和風險的事情中。
“你和馬局長的關(guān)係……”
“那是兩回事,道不同不相爲謀,但總不能非得爲此劃清界限吧?戴局長,我對此真的沒有任何看法,您應(yīng)該很清楚,我現(xiàn)在是國際易學聯(lián)合會的理事成員,是教授級別的人物,經(jīng)常姓出入名片大學當講師地。確切的說,我和奇門江湖都搭不上邊了。”
戴慶鬆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知道,馬局長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嗎?”
馬良搖搖頭,道:“我很忙,也不想關(guān)心這些。”
“馬良。”戴慶鬆斟酌了一下,道:“我希望,嗯,請你幫一個忙。”
“您說。”
“勸勸馬廣,讓他收手,這樣不好……”
“你們和他的關(guān)係,比我熟吧?”馬良露出爲難和無奈之色,道:“無論是對您,還是對馬局長,我只能做出一個相同的保證,我自己不會參與其中,其他的……”
說到這裡,馬良搖了搖頭。
戴局長點頭道:“可以理解。”
“謝謝。”
事到如今,馬良心裡再清楚不過了——戴慶鬆他們已經(jīng)無法控制馬局長,確切的說從很早的時候,他們就根本沒有完全控制住過馬局長,雙方之間無論做什麼,也是合作互利共贏的關(guān)係,僅此而已。
現(xiàn)在馬局長,要脫離和他們的親密關(guān)係了。
就像是馬局長在仰光時和馬良談到的那些,他和所有的奇門術(shù)士一樣,都不願意和官方接觸的太深,因爲這是大忌。只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必須如此做。
當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包括財富和名望的時候,也是所犯忌諱達到了頂點的時候。
他要強勢擺脫命運和各種關(guān)係的枷鎖。
今天馬良和戴慶鬆的談話,看似沒有達成任何效果,實則對於雙方來說,都達到了一定的目標。
首先,馬良的表態(tài),讓戴慶鬆心裡鬆了口氣,這個目前在中國的奇門江湖中代替了赤腳仙古彤的存在,並且比昔曰的傳奇人物威名更盛的青年,如果和馬局長站在一起的話,加上他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爺爺所留下的赫赫威名,在奇門江湖中地影響無疑是巨大的。
而馬良經(jīng)過此次談話,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他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和能力、名望,早晚都必須要在官方的面前對此表態(tài)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此次簡短的談話,雙方雖然沒有明說,但卻達成了一項暗中的妥協(xié)和默認的共識——馬良不參與此次事件的策劃實施發(fā)展,不支持不反對;而戴慶鬆作爲官方代表的態(tài)度,則是默認了馬良的態(tài)度,只要他保持中立,那麼不再來打攪馬良的生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馬良,已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利用和掌控的了。
任何一方都不敢對他太過逼迫,生怕他站到對立的立場上。
因爲,他是中國奇門江湖,乃至於全球術(shù)法界中,屈指可數(shù)的幾位傳奇人物之一,有著絕對不可撼動的地位,一旦他表態(tài)支持某一方的話,會立刻帶來極大的影響力。
悠悠閒閒的散步般回到家裡面,剛一進院,就聽著屋內(nèi)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馬良皺皺眉,隨即樂了:“有時候閒了,會臨時回到家裡,隨便抱上哪個孩子,跑到仙人橋擺上個卦攤,坐上一下午,或給人算算命,或著就那麼坐在那裡逗孩子玩兒,晚上回到家裡看著其他幾個孩子,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fā)生過,這TMD才叫生活!”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