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沈書畫一聲冷笑,她手上的傷還沒好,右手纏著厚厚的白布,行動不大方便,綠思只能小心跟在她旁邊伺候著。
四爺洋洋自得地望著她:“我們這可是好心好意如今才倌兒年紀(jì)小,難以服眾,我們便想著替他暫時代理這族長一職。等到他長大了,我們再將這族長的位置換回去,如此有什么不好的?”
既是已經(jīng)清楚了對方的來意,姚氏反倒冷靜了不少,冷眼瞅著他們:“族長一事非同小可,豈是你們說換就能換的?再者,這族長一職向來是傳嫡不傳旁,這幾百年的祖制難道能因你們幾句話就改了?”
“二嫂,你為什么如此喜歡曲解我們兄弟兩的意思呢?我都說了,我們只是暫代族長一職,并未替換。祖宗的制度我們自然不敢去改,但這事情關(guān)系沈氏一族的大事,耽誤不得,咱們可以事宜從權(quán)吶”
“誰會信了你們的鬼話?”沈書畫死死瞪著他倆,眼中盛滿了嫌惡,“你們不過就是想從我們這兒騙走族長之位,何必把話說得那么冠冕堂皇?”
四爺眉頭微皺:“長輩們說話,你這些小輩插什么嘴”
“你們少在這里倚老賣老就憑你們這副樣子也配做長輩?你們未免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么?”三爺不滿地掃了她一眼,“如今柳家要退婚的事情我們可是知道的,如今你不但不好生討好著我們,求著我們讓族的老人去柳家說說好話,反倒還在這里目無尊長,你當(dāng)真不在乎這門親事了?”
一下被戳中死穴,沈書畫的臉色唰地變白,嘴上卻仍是不肯討?zhàn)垼骸澳銈兩僭谶@里胡說八道,那柳家何時說過要退親了”
三爺面帶嘲諷:“你真當(dāng)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今早上那柳家大小姐還來過來了,這二哥去世,那柳老爺卻連面都不露一下,就只是讓一個女人過來意思意思。瞎子都能看出這是怎么一回事”
沈書畫惡狠狠地瞪著他們:“那又怎么樣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我求著你們?nèi)臀覇幔可僮霭兹諌簟?
“你這丫頭嘴巴倒是挺硬的,也難怪柳家會想要退親,像你這種連幾個侍妾都容不下的女人,就算進(jìn)了門也不過是個被休的命,何必再嫁過去丟人現(xiàn)眼呢?”
“你”沈書畫氣得渾身發(fā)抖,想要沖上去卻被綠思給死死拖住。
姚氏示意書畫冷靜:“柳家是大戶人家,沒有合適的理由定然不會輕易提出退親的事情,你可別自亂陣腳。”
她又朝綠思使了個眼色:“你先扶小姐回房,這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千萬不能再亂動了”
綠思趕緊領(lǐng)命,硬著頭皮愣是將沈書畫給拖出了院子,卻在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一直站在那里未說話的書華。兩方相對,卻是書畫先收回了視線,直接甩去綠思的攙扶,提著裙擺就飛快地跑開了。
綠思朝書華問了好之后,便趕緊追了上去,就怕沈書畫再有個好歹,她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
因著綠思的聲音,院子里的人都注意到了書華的存在,紛紛將視線投到她身上。
尤其是那四爺,見到書華之后當(dāng)即眼中精光一閃,滿懷熱情地喊道:“這不是華姐兒嗎?怎地站在外頭一直不進(jìn)來,可是被你那個庶出的姐姐給嚇到了?你且放心好了,有我和你三叔在,定然不會不會讓人欺負(fù)了你去”
聽著他故作親切的語調(diào),書華忍著頭皮發(fā)麻的感覺,上前行了一禮:“三叔四叔,你們今兒個怎地有空過來了?”
三爺笑道:“我們這不是擔(dān)心家里忙不過來,想要回來幫幫忙嘛”
“就是就是”四爺趕緊附和,“我們尤其擔(dān)心你年紀(jì)小會吃虧,你二哥又不在,萬一被人給騙了吃了大虧,豈不是對不住你九泉之下的父親?我們這也是于心不忍吶”
書華微微一笑:“我很好,不勞兩位叔叔擔(dān)心。二哥雖然不在,但還有太太和大姐在,她們會好好照顧我的,你們務(wù)必太操心了。倒是你們這么不經(jīng)通報就闖了進(jìn)來,實在有些不合禮數(shù),如今這家里還在辦喪事,實在不宜接待客人,二位叔叔你們看……能不能先離開?”
三爺與四爺臉色俱是一沉,尤其是四爺,眼中神色不善:“我們好心好意上門來看你,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還明著趕我們走?你這眼里到底還有沒我們這兩個叔叔”
“叔叔們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但眼下家里這事情實在是多,若是怠慢了你們可就是罪過了”書華避過他尖銳的目光,繼續(xù)從容說道,“等日后家里的事情辦完了,我們再派人送帖子過去,請你們上門來做客,如何?”
三爺忽然地低低地出了聲:“聽你這話里的意思,就是把我們?nèi)?dāng)外人咯?”
“當(dāng)初分家之時,三叔與四叔就說過,從今往后沈家之事再與你們無關(guān)。”書華不顧他倆越來越陰沉的神色,緩緩道,“如今你們肯回來看看父親,與我們而言已是莫大的驚喜,但這些畢竟是我們的家務(wù)事,實在不方便外人插手。對了。這些話……我記得上次二哥就已經(jīng)與你們說清楚了,你們可還記得?”
“三丫頭,你如今可真是被那姚氏灌了湯,這說起話來也是稀里糊涂的”三爺忽地提高音調(diào),一雙眼睛陰森森的,“你怎地說我們是外人?我們可是你嫡親的叔叔,而那個姓姚的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外人,你現(xiàn)在顛倒是非黑白,難道真是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清楚了”
書華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盡力保持與他平視的角度:“三叔,糊涂的是你們不是我。你們已經(jīng)分家而居,這是族中老人們都公證了事情,按理說你們就已經(jīng)不再是沈家本家的人,這沈家的事情就不該再勞你們操心。”
三爺一聲冷哼:“你三嬸說得果然沒錯,你這丫頭是翅膀長硬了,如今盡說些混賬話依我看來,這根本就是姓姚的在搗鬼,故意害死了二哥,然后又給才倌兒與華姐兒灌了湯,就等著謀奪沈家的財產(chǎn)”
姚氏臉色劇變,一字一句地咬牙道:“說話要講證據(jù),你這般胡說八道,平白污了我的名聲,你就不怕我到族里去告你一狀?”
“哼不過一介婦人之流,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沈家的當(dāng)家主母,可以為所欲為了?”三爺不屑地睨著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家當(dāng)初二哥要扶正你,本就不合規(guī)矩,若非你當(dāng)時了救白氏而掉了個孩子,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能坐上正妻之位?說到底,你不過也只是沾了白氏的光而已”
“夠了”姚氏被人提及往事,一張臉被氣得漲紅,雙手更是緊緊握成拳,全身止不住地發(fā)抖,“這里是沈家,由不得你們這般撒野,立刻給我滾出去”
這一聲怒吼氣勢非凡,愣是將在場人都震得一愣。
那三爺四爺反應(yīng)過來之后,自覺被女人吼得愣住失了面子,臉上亦是變得極難看。
四爺眉頭緊皺,亦跟著拔高語調(diào)冷聲說道:“你真當(dāng)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了?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不過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敢有臉出來見人如今二哥不在了,你根本就沒資格再留在沈家。按例,我們可以把你賣出去,讓你徹底滾出沈家,你若是識相,就該給我乖乖地勸才倌兒交出族長之位,免得再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原本氣極的姚氏聽到這話,猛地一震,眼底開始泛起隱隱的不安。膝下沒有兒子,這對她而言絕對是個致命的弱點,若是族人拿這個說事兒,她即便委屈也只能無可奈何。
見到姚氏有些懼意了,那四爺逐漸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既是害怕了,就趕緊照著我們收的去做,休得再在這里妨礙我們”
書華確實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族長之位本是父親傳給二哥的,你們這般巧取豪奪,難道就不怕族人責(zé)罵,外人恥笑嗎?”
四爺側(cè)身看向她,方才的得意之色迅速被懊惱代替:“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我們這事兒已經(jīng)跟族里的幾個老人說過了,他們說只要才倌兒同意,這族長之位就可以由我們暫代。”
書華冷笑:“誰知道你們暗地里使了什么下三濫的招數(shù),騙得族人們輕信了你們的花言巧語。”
“三丫頭,你這話可是越說越過分了我們好歹是你的親叔叔,你比不得沈書畫那個庶出的臭丫頭,你與我們那可是名正言順的親人關(guān)系,何以老是胳膊找向外拐?你若是再這么胡說八道,小心我們對你翻臉無情”
書華冷冷瞅著他們:“怎么?你們還想打我不成?”
“我們是你的叔叔,如今你父親不在了,我們替他教訓(xùn)你這個做晚輩,又能有什么錯?”
書華怒極反笑:“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青巧,去叫人來,立刻把這兩位‘叔叔’給我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