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今兒個有空，書華將書雪想給書畫相親的事兒跟他講了講，他問清了那家的來歷之後，道：“書畫知道這事兒麼？她怎麼看？”
“看她那樣子，是打算再考慮考慮。我琢磨著，還得親自去一趟錦繡園，見一見六堂妹的那個遠(yuǎn)親，這事兒還當(dāng)面談會比較合適。”
“你是想和書畫親自去一趟錦繡園？” wωω▲тт kan▲￠Ο
書華點頭：“反正我現(xiàn)在天天窩在家裡，哪兒也去不了，倒不如借這個機會去看看大伯母，順道鍛鍊下腿腳，免得在牀上躺成了個半身不遂。”
“少胡說，年紀(jì)輕輕的，哪能動不動就鬧這些個毛病？”書才略一思忖，“那就依你。你要是不嫌麻煩，去大伯家走走也好，我下去還要去找三叔公談一下梨山的事情。”
一聽他說起梨山，書華這纔想起族裡要種茶的事情：“四叔他們主張在梨山種茶，說是要爲(wèi)族裡謀福利，可你又遠(yuǎn)在汴京，不好商量。你可能不知道，族裡爲(wèi)這事兒可沒少衝突。”
書纔不動聲色：“書華，你怎麼看種茶的事兒？”
書華想了想：“我瞅著這個想法是好的，但這事兒始終有些不大靠譜。種茶是一門技術(shù)活，不僅需要會這門手藝的人，還需要良好的土壤和氣候，咱們也沒種過茶，誰都不知道將來會種出個什麼東西，萬一要是失敗……那可就真是血本無歸了……”
“唔，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事兒急不來。三叔公跟我說這事兒的時候，我看他的態(tài)度也有些猶豫，這事兒還得多考慮考慮，看看這事兒實施性到底有多高再說其他。”
書華猶豫了一下：“哥，那梨山現(xiàn)在在你的名下，你當(dāng)初還說要在那兒建宅子。倘若被族裡拿去種茶，那你豈不是很吃虧？”
書才卻是輕輕一笑：“就你這鬼丫頭心眼多放心好了，要真在梨山種茶，那利潤分成的事情可就不是他們能說得算的，咱們得跟族裡那些人約法三章……”
瞅見他那副溫和無害的笑容，書華立刻從中間嗅出了算計的味道：“你是想趁機多加點分紅？”
書才但笑不語：“好了，我先出去了，你自己老實呆在家裡，要是出門的話，記得多帶幾個人，免得再出現(xiàn)上次那種事情。”
“遵命”
送走了二哥，書華就讓人去採萍園請來了書畫，兩人合計了一下，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天就去錦繡園。拜帖什麼的暫時也不準(zhǔn)備了，照書華的說法，趁其不備才能看出最真實的一面，至於禮數(shù)方面……反正都是一家人，就當(dāng)做是平常串串門，算不得失禮。
準(zhǔn)備出門時，肥白忽然從角落裡滾了出來，張嘴咬住書華的裙襬使勁往外扯。
書華以爲(wèi)它是在撒嬌，便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好了，別鬧了，我還有事，得先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
肥白松開了口，衝她叫喚了幾聲，見到她還要走，又不依不撓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它不停地扭動著自己肥胖的身子，就像棉花團(tuán)似的，既笨拙，又軟綿綿的。
書華無奈地叫來君慶：“去給肥白準(zhǔn)備些吃的，這傢伙估計又餓了。”
君慶領(lǐng)命，抱起肥白往廚房方向走去。
書華與書畫一同離開了博園，坐船來到錦繡園，經(jīng)人通報，兩人一路來到了專門用來會客的悅來園。何氏、書雪、書琳和大堂嫂許氏都在，除了他們之外。
另外還有一位年紀(jì)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她的皮膚很白，眼角略微有些上挑，額頭逛街飽滿，一身暗色直領(lǐng)窄繡收腰長裙，外套深紫色直領(lǐng)暗紋褙子。看得出來，這位婦人年輕時也是個漂亮的美人兒。在這位夫人身旁，還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皮膚略微有些偏黑，五官非常立體，眼睛明亮有神，是個陽光的少年郎。
經(jīng)何氏介紹，這名婦人就是她口中所中的遠(yuǎn)親馬氏，至於那個陽光少年郎，則是她的兒子昌彥。
雙方見過禮，各自坐好。書華第一次參加這種相親儀式，弄不大清楚具體操作方法，好在書畫很在行，面對馬氏的提問，都是有問必答，且態(tài)度溫和、落落大方，與書華平常見到的沈書畫完全判若兩人。
經(jīng)過一番閒聊，書華方纔弄清楚了，真正要與書畫相親的人是馬氏的小外甥，現(xiàn)在還在浙江那邊跑商。這次馬氏主要是受了她弟妹託付，爲(wèi)她弟弟家的小兒子相看姑娘。
馬氏大概將他們家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祖姓宮，後來幾經(jīng)世事，將姓氏改成了段，是浙江那一帶的富商之家。段家祖業(yè)是織染，但跑商的生意也一直沒斷過，每年的收入相當(dāng)豐厚，算得上是那一片的大家族。而且她那小外甥長得也是相貌堂堂，去年還考了個秀才，算得上是個讀書人，若與書畫相配，倒也沒有辱沒沈家世代書香的名號。
書華將她的話在腦子裡自動過濾一遍，留下幾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笑著問道：“您的小外甥是不是經(jīng)常要出去跑商？”
“這個……”馬氏頓了頓，稍微注意了一下措辭，“段家的兒郎在成家之前，都是要到外面跑上幾年，纔能有資格正式繼承家業(yè)。這是段家的規(guī)矩，爲(wèi)的是讓段家子孫不要被富貴衝昏頭腦，使段家生意更加長久地延續(xù)下去。”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大姐和您的外甥成了親，您的外甥就不會再出去跑商了？”
馬氏看了何氏一眼，見到何氏並無異色，這才繼續(xù)說道：“基本上是這樣的，但每年年底的盤賬，段家的兒郎們還是得外出收一次帳。”
“唔，收一次帳的時間大概是多久？”
馬氏似乎被她的連環(huán)發(fā)問弄得微微發(fā)愣，就在馬氏愣神的時候，她旁邊的昌彥出聲答道：“少則個把月，多則半年。”
迎上昌彥明亮的黑眼珠子，書華驚異於他的直率，但也對這個小少年增添了幾分好印象。書華對他微微一笑：“你也經(jīng)常出去跑商？”
“沒有。我這是第二次外出跑商，而且還是跟著孃親一塊出來的，像表哥他們都是獨自外出的。”他的眼睛依舊撲閃撲閃的，語氣中帶出幾分羨慕的意味。
“跑商累麼？”
昌彥想了想，咧開嘴笑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有點累，不過也很有趣，可以遇見形形色色的人，還可以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比起呆在家裡要好玩多了。”
馬氏原本還氣惱兒子將話說得太直，但見到他和書華兩人聊得還算融洽，便忍下了心裡的不滿，繼續(xù)與書畫閒扯些有的沒的。只是她的那雙眼睛一直沒有閒過，一直緊盯著書畫不放，將書畫所有的舉動都收入眼底。她那小外甥自小就是弟弟和弟妹的寶貝，他們花了近百兩黃金託她過來尋親，自然不能弄砸了，不然今後少不得又是一番吵鬧。
書畫自然也注意到馬氏的小動作，言行舉止都是極爲(wèi)小心的，她原本就極擅長應(yīng)酬交際，舉止禮儀就算是放到汴京的貴族圈子裡也算是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的。如今只不過是應(yīng)付一個商家婦人，她當(dāng)然不會失誤。
結(jié)果也很明顯，在書華與書畫離開的時候，馬氏一直拉著書畫說了好些話，還特意送了她一直紅木光面漆盒，硬塞進(jìn)了書畫的手裡。
在回博園的船上，書畫將漆盒打開來看，裡面是一套足金頭面，無論是手工還是質(zhì)地，都是極好的。
書華禁不住打趣她：“一出手就這麼闊綽，看來這段家果真是個有錢的你以後嫁了過去，可別忘記每個月給我送點零花錢花花，我就等著你這點錢買陽春白雪咯”
書畫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就知道吃，遲早把你吃成一頭豬等到小侯爺來迎娶你過門時，那花轎都承不起你，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那可是八擡大轎就算真是頭大肥豬，八個大漢的力氣也足夠了”書華故意用手指比出一個“八”字，在書畫面前晃來晃去。
書畫一掌拍掉她的手：“放心吧，你家小侯爺?shù)牧饨^對不比八個大漢小，到時候大家都擡不起你，就讓他親自揹你進(jìn)那慶遠(yuǎn)候府的大門。”
知道書畫這是在臊她，書華卻也不也惱，反倒狡黠地笑了起來：“按照順序，我就算嫁人也不能越過你，你要想盡早把我從沈家踢出去，還得先謀劃謀劃你自己這樁親事。那段家看起來條件不算差，只是跑商這種事情有些不便，將來成了親，你夫君每年都要出去個半年，留你一個人在家裡頭，你確定自己沒問題？”
書畫卻道：“他若真是個長進(jìn)的，出去跑跑也沒什麼不好的，他今後出息了，我自然也是能跟著享福的。再者，男人這種東西本就有些犯賤，你越是想栓緊他，他就跑得越快，你把他晾在一邊，他反倒屁顛屁顛地湊過來黏著你不放。至於我？呵，只要我侍奉好公婆，再幫他生個大胖小子，我這一輩子就算安穩(wěn)了，其他的事情想多了也沒用。”
書華挑眉：“嘿還真沒看出來，你居然也這麼高的思想境界，失敬失敬”
“……”書畫連橫她都懶得橫了，直接給她來了一記鐵砂掌，打得書華躲都沒處躲。
回到博園之後，書華屁股還沒做熱，君慶就急急忙忙地上來稟報：“小姐，大黑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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