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娃聽到了她的聲音,朝馬舍門外愣看了幾秒,只好把鐵護欄又重新關上。
“這匹,我想要這匹。”吳林禹指著一匹嘴巴正左右咀嚼的馬,對走進門的女子道。
“行,你們先退出去。”那女子說。
按著她說的,我們從另一個門走出了馬舍。
“你們都要嗎?”那女子牽出一匹馬問我們。
張大叔靠在門邊,夾著煙頭的手搖了搖說:“你們年輕人玩玩就是了。”
王叔正在用皮鞋尖蹭小黑狗,抽著煙一語不發。看來這兩桿煙槍開車開習慣了,對馬沒有興趣。
那女子點點頭,用眼神點了點我們的人頭數,然后把剛牽出來的馬領出了馬舍。這匹馬就是吳林禹剛才點名要的那匹,它跟著那女子的腳步,慢悠悠的在草場上踏著步子。
女子將它牽到木柵欄旁,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嘴里還說著什么。那女子往回走后,那匹馬就乖乖的站在原地,只是偶爾動一動前蹄。
吳林禹趕緊跑了過去,說:“現在我能騎上去了嗎?”
那女子停住腳步,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馬說:“去吧,左腳踩鐙,右腳跨馬,注意別踢到馬屁股了。”
不等她說完,吳林禹就迫不及待的朝馬走了過去。他站在馬的左側,摸了摸馬脖子上的鬃毛。吳林禹想了想那女子剛才說的話,就側出左腳,讓靴子底在鐙子上邊踩實了。之后,他抓穩馬背上的馬鞍,右腿一蹬地,一個飛跨就騎到了馬背上。
“不錯。”那女子說了句,“甩韁繩,用雙腿夾一下,馬就會走了,注意別太用力。”
吳林禹按著她的指導,抓起韁繩輕輕甩了一下,然后雙腿一動,身下的馬兒果真就抬腿走了出去。馬背上的吳林禹,感覺到身下的馬在動了,臉上立即浮現出驚奇的表情。
“要轉彎的話,拉韁繩拐馬頭就行了,韁繩就像是方向盤,也可以當做剎車用。”那女子站在馬舍門口,繼續指導道,“慢慢配合吧,別嚇到它就行了。”
“好嘞。”吳林禹在馬背上笑了一句,就像是一個小孩子領到了新玩具,讀完說明書后就迫不及待的去玩耍了。看來這馬完全是捅到他的興奮點了,我還從沒見他這么開心過。
“真好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段可你呢?”陳莉姍打了打段可的手臂說。
段可看著騎馬的吳林禹道:“我也想,可是萬一馬兒背著我亂跑怎么辦?”
“應該不會吧。”陳莉姍回頭看向馬舍里的馬說,“這些馬挺乖巧的,又不是什么野馬。”
我對段可道:“你剛才沒聽見嗎,只要拉韁繩,馬就會停下來了,就像剎車一樣。”
“懸崖勒馬,就是這個道理吧。”周志宏插話道。
段可看看我,又看看周志宏,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聽說這伙子是當兵的,看那腰板挺得直,騎馬也有那么個樣子,該不會是騎兵連的吧?”張大叔對王叔笑道。
王叔抽了口煙說:“他哪里會騎馬,而且,解放軍早就取消掉騎兵了。我當兵那會兒,就是上面搞百萬裁軍的時候,就把這兵種給裁掉了。”
“百萬大裁軍,這我知道。”張大叔點頭道,“你說你也在部隊待過?”
張大叔抬了抬眼鏡,有些驚訝的看著王叔。
“有這么一回事,不過已經過了很久了。”王叔丟掉煙頭說。
“我想想,百萬裁軍應該是八五年左右的事,那兒會對越南的反擊戰還沒結束吧?”
“嗯。”
“那這么說的話,你那會兒在部隊,如果不是什么做炊事員,那還上過戰場?”
“嗯,越南去過幾次,不過,炊事員有時候也會上的,我還見過有炊事員立功的。”王叔說著就沿著木柵欄,往草場更里走去。
張大叔拍了拍背上的灰塵,跟上了王叔的腳步,繼續和他侃大山。他一定是覺得既可以把王叔當做活史料,又能嘮嗑磨時間。畢竟他倆年紀相差不大,共同話題多一些。
剛才顧著聽他倆談話去了,現在一回神,才發現那女子已經從馬舍里牽出了三匹馬。志娃和陳莉姍走到馬前,滿是期待的準備上馬。志娃照著吳林禹剛才的動作,很迅速的翻了上去。
不過陳莉姍就沒那么順利了,她面前的馬對她來說太高,腿上也沒多大力氣,所以右腿連跳幾次都沒能成功。她身前的那匹馬,任由陳莉姍左腳踩在鐙子上晃悠,自己卻一動不動。
馬兒動了動耳朵,眼皮眨巴了幾下,或許是對身旁這個人類有些無語。
那李姓女子笑著搖了搖頭:“別動了,我來幫你,先把腳從鐙子里取出來,當心等會兒馬拖走你。”
她快步走到陳莉姍面前,把陳莉姍推了上去。
陳莉姍坐到馬背上后,抹走額頭上的雨水,低頭道:“謝謝。”
旁邊的志娃已經駕馬走出了一段距離,吳林禹更是消失在了霧里。那女子仰頭看了陳莉姍一眼,翹起嘴角一笑,然后輕輕一拍馬屁股說:“不用。”
馬兒被這一拍打,就載著陳莉姍邁出了步子。馬兒突然的走動,讓陳莉姍來不及反應,她驚叫了一聲,趕緊拉住韁繩,在馬鞍上晃悠了幾下才穩住身體。
志娃倒是和馬配合得很好,沒一會兒就讓馬兒慢跑起來,跑向草場的更遠處。
“段可,你也快來啊!”陳莉姍感覺自己在馬背上穩妥后,便在馬背上揮手道。
段可露齒一笑,又轉頭看向我,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一般。
“走啊。”我牽上她的手,往另一匹馬走去。
那女子也正站在馬旁邊,她見到我牽著段可走了過來,便也走到馬的前邊,拉住馬嘴下的韁繩,為我們穩住馬匹。
我對她點頭致謝,然后幫助段可上到馬背去。眼前這匹馬要比陳莉姍那匹的體格要小一些,所以我抱住段可的腰,輕輕往上一送,就輔助她上到了馬背。
“這里好高啊!”段可看看周圍說,然后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頭。
“拉好繩子,當心摔下來了。”我叮囑她道。段可按我說的握住了韁繩,可剛摸完我頭的手又不自在了,她往前一伸手,咬著下嘴唇,輕輕拍了一下馬的耳朵。
馬耳朵立即搖擺了幾下,把段可逗笑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這丫頭真是傻得可愛。
馬前的那女子,放下韁繩移開了幾步,好給馬兒騰出行走的空間。我抬頭對段可說:“走啊,帶馬兒出去逛逛。”
“噢。”段可轉回頭,提起韁繩甩了一下,“駕!”
她身下的馬兒,還真就聽懂了這句影視作品里的常用語言,踢出了悠閑的步子。
“慢一點,記得拉韁繩就是剎車!”我繼續叮囑道。
段可在馬背上有節奏的搖晃著,她頭也沒回,只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然后駕著馬往陳莉姍的方向走去。
我和那女子一起走回了馬舍,這期間我還是忍不住一步三回頭,看那丫頭會不會出什么岔子來。這些動作都被那女子看在眼里,她便對我說:“你就別擔心了,這些馬都是從小被人騎大的,性格都很溫順,你只要不用火棍燒它,它們是不會亂跑的。”
說著她就走進了馬舍里。馬舍門口的周志宏接話說:“對啊,馬善被人騎,所以他們一定都是善良的馬,不會對我們亂來的。”
程佳華靠在門口的另一處,無神的看著柵欄外的林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快,那女子又牽出五六匹馬來,領到剛才那塊空地上。我往馬舍里一望,空無一馬,她把所有的馬都牽出來了。看樣子,她是準備讓馬兒們出去走走,就像遛狗一樣。
說到狗,那條小黑狗hope也不見了蹤影,應該是跟著王叔他們去了。
“你不去玩玩兒?”我問沉思中的程佳華。
程佳華聽到我的問話,立即回過了神,他對我笑了一下:“你先去吧,我等會兒。”
我沒再追問他有什么心事,畢竟他這種藝術細胞濃厚的人,總會有點我們這種常人無法觸碰到的心思。我和周志宏一起,走到幾匹馬面前。挑來挑去,我選中了一匹棕紅色毛發的馬。在它的頭部,有一塊區域的毛是白色的長條形,點綴在馬頭上很是好看。
那女子幫我牽出來那匹馬,以免我混進馬群,不小心被馬蹄子踢中。馬背上的馬鞍看起來很老舊了,坐墊上的皮革都老舊硬化了,縫紉的絲線也都斷破開來。連馬鐙子,也被磨得很光亮。
我遵循著那女子之前的提示,左腳踩進馬鐙子里,雙手抓緊韁繩和馬鞍,右腿一蹬就跨坐到了馬鞍上。這也沒什么困難的嘛,就像是坐上一個大型摩托一樣。
不過困難的是,如何才能把這個動作練得更帥。
馬鞍雖然老舊,但坐上去的感覺還算舒適。我踩穩鐙子,調整好身體的位置,然后提起韁繩一拉,雙腿夾住馬背。身下的馬兒感受到了我的動作命令,尾巴一甩就邁出步子。
我的腦海里有過騎馬的記憶,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記憶里的騎馬經歷,是有馬夫在前邊牽引的,完全沒有這種完全駕馭住它的感覺。而且這種騎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感覺,我很是享受。
雨勢慢慢在變小,我便取下了連衣帽。段可和程莉姍,就在幾十米外。我便拉起韁繩調轉了馬頭的方向,朝她們駕去。
此時腦海里的第二個想法是,我得好好與這馬配合,因為我想要把身下這匹動物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