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一輛泛著光的大奔緩緩停下，黑色的烤漆在陽光底下，有一種奢華的質感。
車子停穩之後，婁凱麗先下車，她手裡提著一個大紙袋，身上穿著正統的工作裝，因爲天氣寒冷，外面加了一件酒紅色的過膝呢大衣，她一下車，立刻吸引了路過行人的目光。
其後下車的人，是穿著一襲高端訂製西裝的成熟男子，凜冽的西北風在陽光底下肆虐而過，像刀子一樣吹過男子的臉頰。男子深呼吸一下，一大團白霧隨風飛散，他緊緻細嫩的皮膚上面，嵌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帶著滄桑，只一眼，彷彿就看到了滄海桑田。
歐冠昇站在環球珠寶集團大樓面前，擡起頭定定地看著主體大樓上面那幾個墨黑色的大字——環球珠寶。
“總裁怎麼了？爲什麼不進去？”這外面真的好冷，天氣預報說今天是上海五十年來的最冷的一天。
歐冠昇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插進褲袋裡，“走吧，去見見那個環球的上進青年。”
此刻，歐冠昇口中的上進青年卓凌，他正在總裁辦公室裡看文件，一疊厚厚的合同，是與榮昇集團合作的條款，他必須看仔細一點。
歐冠昇的胃口不小，一開口就說要以主辦人的身份參與到珠寶大賽中來，當然，他開出的價格數目也不小，是環球以往辦一場比賽所用總額的三倍之多。這是一筆穩賺不虧的買賣。
榮盛集團是美國華盛頓的上市集團，爲了打進亞洲市場，這幾年頻頻與亞洲的幾大集團合作。短短三年時間，榮盛集團已經先後在日本、韓國、新加坡建立了分公司，來勢洶洶。
而總裁歐冠昇，也是迷一樣的存在，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家報社雜誌採訪到他，什麼花邊新聞更是與他沾不上邊。比起卓凌的見報率，歐冠昇只能是甘拜下風。
“凌，歐冠昇來了，已經進了電梯。”
“好，我知道了。”
整一整著裝，他坦然地走出去迎接。
電梯門一打開，歐冠昇見到卓凌的第一反應就是詫異，沒錯，就是詫異。但是，見多識廣的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只是在心裡暗想著：徐北官說的果然沒錯，之前的卓凌根本就是在裝瘋賣傻，看來這小子不好控制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短短的幾天，卓凌的整個面貌都發生了變化，特別是他銳利的眼神，鋒芒畢露，毫不掩飾。他並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短幾日裡發生這麼大的變化，除非，之前是裝的。
卓凌韜光養晦了那麼久，裝得可真好啊，連他都騙了。
“歐總裁，歡迎光臨，還要您親自過來，這真是我的榮幸。”卓凌禮貌地伸出手與之交握，握手之間，歐冠昇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勇往直前的年輕拼勁，“進來坐，李珊，泡茶。”
“歐總裁，情況是這樣的，珠寶設計大賽是環球每年都會舉辦的賽事，今年當然也不會例外。您看我纔剛剛上任，這次大賽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除了能在公司內部樹立威信，更能向大衆證明我並非只是依仗著父親的啃老族。若是您處在我這個位置，您會讓別人來辦嗎？”
卓凌直接將問題的矛頭拋了過來，歐冠昇自然地一笑，“那麼聽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沒必要合作了？”
“哈哈哈哈，歐總裁，您是長輩，又是在商場上經驗豐富又成績卓越的老師，您願意跟我合作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我認爲環球和榮昇合作的機會有很多很多，並不一定是珠寶大賽啊，您說呢？”
禮數週全，一絲不茍，有攻有守，進退得宜，歐冠昇已經挑不出卓凌的任何毛病。
卓凌委婉地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歐冠昇精明得很，既然對方已經拒絕，那麼也不必再繼續，他的生意也不缺環球這一項。“好，你的意思我十分明白，”歐冠昇忽然往後一撇，命令道，“凱麗，把我的禮物拿出來。”
“好。”婁凱麗走上前，將紙袋裡的禮盒拿了出來，“卓總裁，這是我們歐總裁給何小姐的一點禮物。”
卓凌愣了一下，給楠西的？
“剛纔進來沒看見她，我想她應該在忙，那我就不打擾她了，就由你代爲轉交吧。”
“好，那我就代替她感謝歐總裁。”卓凌納悶地看著婁凱麗遞上來的包裝精美的紙盒子，接過來一掂份量，不輕，也不重。
歐冠昇站了起來，笑著說：“上回我不小心弄壞了何小姐的鞋子，所以今天特意賠償一雙，希望她能喜歡吧。”
卓凌回想了一下，就是約了徐北官在帝皇酒店的那次，楠西的高跟鞋鞋跟斷了，正是歐冠昇幫的忙。可他沒想到，歐冠昇竟然記得，還特意送上禮物，這太刻意了。
商場上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擔心，哪怕是與徐北官和歐冠昇這種城府極深的老甲魚打交道，他也不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楠西。
有了牽掛，就有了擔心，就有了顧慮。
隨後，卓凌又陪著歐冠昇四處參觀了一下，寒暄了幾句。
“那天遇到何小姐，她的臉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身體出了問題。”
“呵呵，歐總裁過慮了，她很好。”卓凌心裡很不是滋味，有必要這麼關心他的女人嗎？
“我聽說何小姐來自普通家庭，而以令尊的性格，應該會十分講究門當戶對，你們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怕是還需要經歷很多的阻礙啊。”
卓凌的臉色有些跨下來，一般的生意夥伴怎麼會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他乾笑了笑，“這就不勞歐總裁費心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我是把你當晚輩，我很看好你，年輕有爲啊。”
“謝謝，過獎。”電梯到了一樓，卓凌也不想再與他交談，“那麼歐總裁，我就送到這裡了，鍾非，送歐總裁到大門口。”
——
轎車緩緩駛出了環球集團，婁凱麗這才忍不住說：“總裁，這卓凌的態度不對啊，上回還巴不得跟我們合作，今天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這不是在忽悠我們嗎？”
歐冠昇眼睛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微微一抿嘴，“卓凌能把徐北官趕回臺灣，就證明他並非泛泛之輩，上回是我們都被他騙了……呵呵，小子，果然很厲害啊。”
“總裁，那要不要？”
歐冠昇舉起手打斷，“不需要，先讓他得瑟一陣，他現在士氣很高。”
“好。”其實婁凱麗還想尋問一下關於高跟鞋的事情，直到剛纔她才知道，原來高跟鞋是送給卓凌的小情人何楠西的，爲什麼？！不過，看到歐冠昇的嚴肅神情，她還是閉了嘴。跟了歐冠昇五年，他是什麼性格脾氣，她是瞭解的，她絕不在他不順心的時候再去挑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