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楠西,你記住了,只要你不離開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像是烙印一般,楠西將這句話深深地牢記在心。
卓凌說海海和大森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他說對一個男人來說,擔(dān)當(dāng)和責(zé)任是一生的義務(wù),他還說,他不會輕易地把責(zé)任攬上身,因爲(wèi)責(zé)任攬多了,抽身不了。
天色陰沉了一整天,終於在快要下班的時候下起雪來,鵝毛般的大學(xué)洋洋灑灑飄落而下。楠西捧著茶杯,轉(zhuǎn)頭看著窗外,這一和藹的雪也覆蓋不住她內(nèi)心的擔(dān)憂。
她一直在等海海的電話,今天靳大森會去寧家給個交代。
“西西,”鍾非打了一個響指,“發(fā)什麼呆啊?我看你設(shè)計稿交了之後就特別閒,我可忙死了。”
鍾非忙,意味著卓凌也忙,楠西喝盡了杯中的茶,起身要去倒,“呵呵,我?guī)湍闳サ顾幽脕怼!?
鍾非翹著蘭花指,輕輕捏起杯子手柄,“給。”
這時,桌上的手機(jī)響了起來,楠西一個激靈,正等著電話呢,她趕緊拿了手機(jī)往茶水間衝去,剩下舉著杯子的鐘非一臉的納悶,“誒,喂,我的杯子,我的茶……”
門一關(guān),楠西接起電話就問:“海海,怎麼樣了?”
比起昨天,今天的海海有著反常的平靜,“西西,晚上出來陪我。”
“行,去哪兒?”
“就去你家吃火鍋吧。”
“好,我下了班就去買火鍋料,買你愛吃的菜。”不對勁,很反常,竟然不是酒吧。
“就咱倆,你不準(zhǔn)叫卓凌啊。”
“嗯,我知道我知道。”
晚上,雪下得越發(fā)的大,上海很難得有這麼大的雪,路面上房頂上都積起了薄薄的一層。楠西在廚房裡忙活,洗洗切切,桌上的火鍋已經(jīng)煮開了水,不停地冒著熱氣。
門鈴響起,楠西擦了擦手跑去開門,“來了來了。”
門一開,來人確實是寧海海,可是卻不是往日裡容光煥發(fā)的寧海海。只見她披頭散髮地杵在門口,頭上肩上蓋著一層薄薄的雪,頭髮亂得,都矇住了臉,衣服外套也沒穿整齊,圍巾耷拉著掛在脖子上,一端長得到了膝蓋,一端短得只到胸口。還有她的鞋,雪地靴周圍黏了一圈的黑泥,一踩就是一個泥腳印。
楠西拉著她的胳膊走進(jìn)屋,“你看,火鍋都開了,就等你來。”她什麼也沒說,地上髒了就髒了,可以打掃,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海海這個人,“呀,你的手這麼冷,快把熱水袋捧著。”
楠西把海海按坐在凳子上,火鍋裡面豐富濃郁的湯底不斷翻滾著,這也沒有引起海海的絲毫興趣,她就這麼坐著,眼神呆呆的,但卻沒有眼淚。
楠西蹲下來,緊緊捏著海海那冷得如冰的手,“海海,你想吃什麼?蝦仁、丸子、肉片,還有海帶香菇菠菜,都是你愛吃的,我?guī)湍阒蠛貌缓茫俊?
海海像靈魂歸位一樣,忽然笑了起來,“哇,好香啊,西西,能吃了嗎?”
“能,要喝點酒嗎?”
“要啊,吃火鍋哪能沒有酒?!”
一邊是滾燙的火鍋,一邊是冰涼的啤酒,海海一邊吃一邊說:“西西,爺爺?shù)牟∵€能好嗎?改天我再去看看他,雖然他總是說我嗓門大聽著呱噪,但是啊,我覺得他整天躺在那裡也沒勁,我就去吵吵他。”
“好啊,爺爺可想你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打我電話吧。”楠西心裡真沒底,海海這是在轉(zhuǎn)移話題呢,硬撐的。
啤酒開了一瓶又一瓶,火鍋裡面的湯也加了好幾回,裝菜的盤子一個個空了,楠西吃得食物都快撐到嗓子眼,實在吃不動了。
“西西,這湯底濃得很,味道也好得很,你給我下點掛麪吧。”
楠西心裡咯噔一下,“你還沒吃飽?”
話音剛落,海海就打了一個飽嗝,可是嘴上卻說:“我還想吃。”話音剛落,她直接打了一個噁心,想吐,連滾帶爬地跑去了洗手間,一陣狂吐。
楠西跟了進(jìn)去,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從來沒有看到她這樣折磨自己過,說不出來的苦才叫苦,本來是歡歡喜喜的待嫁娘,一下子就成了被拋棄的人,還不給喘氣的機(jī)會,這叫她怎麼接受啊。
寧海海抱著馬桶狂吐了一陣,滿屋子的酒味,楠西倒來了水給她漱漱口,她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冰冷的地磚透著寒氣,她也不覺得冷,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海海,你別這樣,今天來,不就是要跟我訴訴苦麼,你說啊,把心裡的苦都說出來,我聽著呢,你說啊。”
海海癱坐在地上,胸口就趴著馬桶,她想哭,可是極力忍著,臉頰兩邊的肌肉因爲(wèi)隱忍而微微抽搐。
這樣的她,楠西看著都心疼,“海海,我是誰,我們是什麼關(guān)係,我受苦受難的時候跟你哭訴訴苦,你受苦受難的時候也可以跟我哭訴啊,我聽著呢,我陪著你,我不會像那個靳大森一樣沒良心的,我永遠(yuǎn)都不會背棄你。”
聽到靳大森的名字,海海的隱忍一下子爆發(fā)出來,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對著馬桶又是一陣狂吐,嘴裡在吐,眼裡在流淚,她痛得,渾身都在被刀割,“西西,過了今晚我就把這個男人給忘了,真的,過了今晚,我一定把他給忘了。”
“對,把他給忘了,咱們重新開始,你才二十歲,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一定會。”
海海吐完,感覺胃裡舒服多了,一擦嘴巴就站了起來,“西西你說得對,我寧海海一定可以遇到比靳大森更好的男人,比他年輕比他有錢比他更疼我,西西,來,我們繼續(xù)喝。”
海海醉得一塌糊塗,連走路都是橫衝直撞的,差點沒把桌子給掀翻了。“啊!”滾燙的湯料因爲(wèi)撞擊而咣了出來,直接濺到了海海的手上。
海海本能地一擦,手勁還不小,燙傷的地方直接被她擦去了一片皮,原本白皙的手腕上立刻起了一片紅,血肉模糊的。而且,火鍋的湯料有辣味,麻澀澀的味道直接進(jìn)到了血肉裡,這可不是一般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