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悠悠盪盪來到急診室,範無忌已經包紮完畢,推進在觀察室輸液,雙眼緊閉,想來人還沒有甦醒。
小鬍子得了好處,嘴巴也甜了,道:"你給的亂灑的什麼呀,居然給他止住的血.......幸虧沒凍著,也沒耽誤時間,不然後果不堪想象。你學過救護知識?給我們搶救贏得了時間。"
範無忌胸腔受到重創,肋巴骨撞斷,肺部、胰臟均有碎裂處,他很使勁的想睜開眼睛、但好像眼睛被定住一般,怎麼呀動彈不了,看著就像個沒意思的植物人,但實際上他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卻異常的敏感。
那晚不是施夷光一個人在緊張的開車,還有他在意識裡吶喊著:"推擋,倒車.......踩油門.......小心路滑呀.........."他能感覺到施夷光邊打哈欠邊辛苦的開車,也嘮叨著:"休息一會兒吧,"他知道施夷光得撐著,要是睡了,可能三人就全完了。
有幾次他都以爲自己在劫難逃了,可施夷光卻硬生生的替他擋下,如果前面坐飛機是他們碰巧。可躲山洪就是很明顯了,直到施夷光毫不猶豫的將那個大鑽石送給小鬍子給自己賣命。
爲什麼見施夷光第一眼,他就有那種好像見過一般的感覺?宛如賈寶玉第一眼看見林妹妹一般:這個妹妹我見過的。
他死命的掙扎,對舉頭三尺神明祈禱著:我範無忌孤零零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爲了施夷光,我求你們讓我回去,這個人是我等了很久的人,久到好像前生、前世.......等了千年一般的人,你們一定的讓我回去,我們一定要在一起,不然我就是坐了鬼也是心不甘的。
在萬般無奈下,他突然記得往生的母親最愛念道的咒語:唵........嘛.......呢......叭......咪....吽......
仿若佛陀現身般,金光四溢,空中轟鳴著一聲嘆息:"哎......老範.....千年不見,你們原本就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
範無忌固執著吶喊:要是因爲我什麼沒做好,我願意傾家蕩產的補償。我的錯,我來償!
那聲音慈悲謂道: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
範無忌轟然睜開雙眼,施夷光本來正俯身觀察他,此刻撲通跌在地上,半響她爬起來,扶著自己腰身道
:"沒見過醒來這麼嚇人的。"
蒙磊光著腳,一下子跳了過來,甕聲甕氣道:"老媽,喜子呢,在哪?我在外邊找了一圈,沒見著呀?"
施夷光將他抱在大腿上,轉轉眼珠道:"它不在嗎?剛纔還在汽車旁蹲著呢。"
蒙磊堅定道:"不可能,我吹哨子,它要是在,一定聽得見。"
施夷光想了想道:"嗯,可能是......那個......."她準備編,,可蒙磊很認真的仰著頭,看著自己,她結結巴巴道:"這個不好說吧,那個喜子吧,它大了,是吧,昨天這附近跑來個和它差不多的狗狗,它........"
蒙磊疑惑的接了句:"它......它談戀愛了?"
施夷光忙點頭道:"對了。"
蒙磊大哭道:"不可能,你騙我。嗚嗚........"從施夷光身上跳下,要再跑出去尋找。施夷光怕他沒穿鞋子,感冒加重,忙費力的拽著他。
範無忌勉強的撐住身子,對他招招手道:"蒙磊,你過來,"蒙磊皺著眉頭慢慢走近,範無忌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你沒注意到,咱們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嗎?照顧咱們兩個傷員,看把你媽媽累的,你還要當個不懂事的孩子嗎?"
蒙磊看看平時衣冠楚楚的範無忌,此刻上身厚厚的裹著紗布,裡面還滲出血渣子,車禍時,留在最後的人,應該是受傷最重。施夷光一臉的倦容,紅紅的眼圈,顯然是傷心過,怕自己腳冷,她的鞋子已經在自己腳上,忙低頭叉著手道:"對不起,老媽。"
範無忌雖然說話很細微但很乾脆道:"你不記得了嗎,咱們出了車禍,你掉到河裡,喜子爲了救你,犧牲了。"
施夷光又扶著他腦袋道:"你和喜子真好,那麼冷的天,它沒一丁點猶豫,看你掉下去,它也跟著跳下,只要是個人,準兒會猶豫的。"
蒙磊眼淚嘩啦啦的流淌,全抹在施夷光身上,他抽噎道:"也不一定,那次,我掉水裡,你也是急忙忙的救的我........"施夷光想起第一次與蒙磊見面是在河水裡,當初救他的是他的親身母親,想起蒙紅軍夫妻的淒涼,心裡悲苦,含淚顰眉,低頭不語。
蒙磊擦擦眼淚道:"我......我......我要自己待會兒。"說著跑回自己的病房。
範無忌看施夷光也是一臉的哀傷
,輕聲道:"勞累的這些天,你也歇歇吧。"
施夷光猛一鬆懈下來,渾身沒了力氣,可她哪裡敢再面對蒙磊那雙清澈的眼睛,他旁邊是不待的了,自己鑽進汽車裡,躺在後排迷迷糊糊的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見汽車外面有人在喊:"施夷光,施夷光......"
施夷光揉揉眼睛道:"怎麼啦,睡了覺都這麼難?"她打開車門,見許夜笑嘻嘻的站在汽車旁,施夷光揉揉眼睛,疑惑道:"你怎麼來了?"
許夜笑道:"我哪裡敢自己來打攪老闆的清淨呀,還不是他的召喚?我們公司的山西煤礦要處理,他叫我找你簽字。"
施夷光沒聽明白道:"簽字,找你老大,找我幹嘛?我又不當家。"
許夜拿著文件道:"不對呀,老闆在電話裡交待好了呀,全權委託你,你看這是他的一份委託書,說的是,公司交給你,這個是受益人,也是你呀,你不知道?"
施夷光懶得跟他嘮叨,指著醫院病房道:"你老闆在裡面,你找他籤。"
許夜搖搖頭道:"我剛打的電話,老闆不見我。"
施夷光很是帶氣的來到病房,許夜的確是不敢進去.面對施夷光的詢問,範無忌嘆息道:"我做生意,一直隨心所欲,怎麼賺錢怎麼來,也沒顧忌過什麼,可這次.......報應這般,我就想著要說大的吧,也一直按國家法度納稅,沒什麼太出格的事,最多是我個人不檢點,可也沒什麼後遺癥......唯一的就是開這個礦,損了..........你去把它或轉或買,隨便怎麼處理,我不管了。"
施夷光沒好氣道:"我處理,我誰呀?不抓瞎嗎?你幹嘛不直接辦?"
範無忌愁眉不展道:"我........我也捨不得呀,自己朝自己開刀,下不了手呀,那個全指望你啦。"
施夷光拽著他紗布,也不管他呲牙咧嘴的疼,喝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擺平,少找老孃。你還會不捨的?少裝蒜,快起來,你.......太無賴的吧?"
範無忌縮頭烏龜般縮在被子裡開始呻吟道:"哎呀,疼.......老婆,疼著吶........"一會兒又變了聲調,甜甜道:"娘子,就委屈你幫忙啦?我全權委託你了,就是將來我死了你也是受益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