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又有老太爺?shù)氖虑椋驳掠拥降资切难e有些不放心,此次親至便是要給安清悠提點囑咐幾句。
“往年老太爺做壽向來是各房搶著辦。哪一房辦成了,哪一房自然是受到老太爺?shù)南矏郾愣嘈咸珷斀o哪一房的支持也便大些。像你那四叔父之所以能坐上戶部鹽運司的主事之位,便和四房連著三年把老太爺?shù)膲垩鐡尩搅耸盅e有點關係,說起這老太爺?shù)娜嗣}來……嘿嘿!”
安德佑嘿了一聲,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又似像是對安老太爺?shù)哪承┳龇H有些怨言的樣子。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把這等事情往深裡說,徑自出了一會兒神,這才向安清悠說道:
“今年老太爺突發(fā)奇想的說這壽宴要變成各房合辦,大家當面鑼對面鼓想必是更有一番較勁兒,說起來你一個晚輩,又是從來沒有這等CAO持壽宴的經驗,爲父倒是真有些擔心了。
安清悠闇暗吃驚,卻沒想到這老太爺?shù)囊粋€壽宴竟然還有這等干係,又仔細地想了一想,這才向著安德佑回道:
“父親但請放心,合辦有合辦的好處。女兒料得各房CAO持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各房的幾位夫人,我雖是第一次碰上此等事情,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謹謹慎慎地把咱們長房該做的事情做到了位,作爲晚輩也就夠了。”
安德佑一想亦是如此,這女兒平日裡素來穩(wěn)重謹慎,老太爺壽宴上縱是出不了彩,這守得妥妥當當不出紕漏卻是九成可行。
別人都是正經八百的夫人長輩,唯獨自己家是女兒這晚輩出面,只要能拼個平手,在老太爺那裡就算是贏了。
“爲父也不求你閃耀出彩,但求你能平穩(wěn)得心。”
“女兒知道了……”
轉過天來,安清悠早早地便坐車來到了老太爺府上。
只見這府邸佔地雖大,房子的裝修補襯卻是略顯陳舊,有一些地方甚至看上去有些破破爛爛的樣子,心裡卻是有些嘖嘖稱奇了。
這卻是安清悠對於大梁官場的潛規(guī)則有所不熟悉之故。
老太爺安瀚池做的位子是左都御史,雖然位高權重,卻是個專替皇帝查驗百官,彈劾奸惡不忠貪贓枉法等等諸般犯事官員的位子,若要是把府邸弄得富麗堂皇,只怕第一個要被彈劾的就是自己了。
進得這老太爺府,所見所聞卻是又有一番不同,各處房屋舊是舊了點兒,卻是收拾得整齊規(guī)矩,尤其是那一個後花園,雖只是弄了些普通的花草亭子,不像二弟安子良那般花銀子的堆砌,可是佈置的錯落雅緻,自有一番清新脫俗的意境。
安清悠心下不禁佩服這老太爺好生會享受,可等著到了一個池塘邊上的花廳之中,卻又忍不住吃了一驚。
原本以爲自己這天一亮就出門已算是早的,沒料想這花廳之中竟是二、三、四房的夫人齊至,倒顯得自己來的晚了。
“孫女清悠見過祖父老太爺,老太爺福安!
”
安清悠連忙的一個福禮行了下去,安老太爺對此倒是不以爲忤,樂呵呵地笑著道:
“咦?小清悠?有趣,有趣!這一次爺爺要做壽,難不成長房那邊倒是你這做孫女的做主事人給爺爺CAO辦不成?”
安清悠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
“回祖父大人的話,這一次祖父做壽,長房這邊正是孫女來CAO持這事,孫女才疏學淺又沒經驗,若是有哪些辦得到遇不到的,還請老太爺看在孫女是小輩的份上,多多海涵一二。”
當下又去向各房夫人見了禮。
二夫人客客氣氣,三夫人與安清悠生母曾是姐妹,徐氏不來改成安清悠,她自當高興,可等到了四房夫人藍氏那裡,這給老太爺做壽本是四房的強項,此番合辦更是立意要壓其他幾房一頭的。
受了安清悠一個行禮時臉上帶著笑,藍氏嘴裡卻是帶著三分刺意道:
“大侄女倒是越發(fā)的長進了,如今眼瞅著竟是能獨當一面!大老爺還真是肯給晚輩機會,老太爺做壽這麼大的事情,也肯拿出來讓大侄女出來試手?倒真是讓我這做嬸孃的佩服不已了。”
這話聽著親熱,可是話裡話外既批了安清悠沒經驗,又暗指長房老太爺做壽之事太過託大。
還好安清悠本就對藍氏的爲人早有準備,知道以此刻自己的身份,說些什麼反倒應了藍氏那沒經驗沉不住氣的話,當下微微一笑,卻是並不言語。
倒是旁邊坐著的三房夫人趙氏本是個xing子直的,三房又與長房素來交好,此刻聽著藍氏擠兌安清悠不樂意了。在一邊笑著說道:
“大侄女一直以來就是個沉穩(wěn)知禮的,又素來聰明懂事。眼瞅著孩子們都大了,也該給她們些歷練的機會。我就是沒這麼個乖巧女兒,若是有啊,這次定也讓她來給三房CAO持CAO持呢!”
藍氏聽得這話嘴角一撇,正待再說幾句刺兒的,忽聽老太爺安瀚池笑呵呵地說道:
“小清悠,香囊?guī)Я藳]有?爺爺可是惦記你那新做的香囊惦記許久了。我那幾個老友可真是貪心,上次給了他們幾個還不夠,居然厚著臉皮還想再蹭幾個去?回頭壽宴上的時候啊,爺爺就拿著香囊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有人問我就拉過你來說是孫女兒做的,可是就不給他們!哈哈!我這孫女兒一亮出來,那還真是拿得出手上得了場面!”
安老太爺在這裡似是跑題一般的自說自話,藍氏那裡卻立刻把要繼續(xù)添刺兒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老太爺這話裡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拿得出手上得了場面這話裡有意思啊?難道說老太爺一直覺得那長房夫人徐氏是做姨娘的出身拿不出手?
還是老太爺之前就有讓安清悠代表長房CAO持做壽的心思?
安清悠卻是連稱不敢,又進上了新近做成的香囊。
老太爺拿在手裡把玩幾下,悠哉悠哉地道:
“那就這麼辦吧!這次你們三個做媳婦的一個做孫女兒的好好商量商量,看看這事到底怎麼辦!小清悠,你
是第一次加入,爺爺可想看看有什麼新人新氣象哦!”
衆(zhòng)人點頭稱是,安老太爺施然回了自己的屋子,卻是留下一干人等在這裡商議。
倒是藍氏見安老太爺又一次提到了安清悠,心裡不禁暗暗警惕,這長房的大小姐難道在老太爺面前竟是受寵如斯?
藍氏原本早就對安清悠留上了心,這時候更是提防。衆(zhòng)人坐下商議,她卻是冷不丁劈頭問向安清悠道:
“我還當今兒個會是長房夫人來,卻不意是大侄女到此,難不成是長房的內宅裡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安清悠卻是不吃她這套抽冷子問話的招數(sh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鼗氐溃?
“四嬸孃有心了,夫人最近身子偶有小疾需要靜養(yǎng),父親又對侄女頗爲提攜,知道三位嬸孃都是CAO持事情的能手,讓侄女跟著來學習歷練一番,還望幾位嬸孃多多指點了!”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頗爲客氣,幾個嬸孃都道好說好說。
藍氏心中狐疑,可見安清悠有了提防,卻知道這位大侄女不同於徐氏那般好對付,便是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眼珠兒一轉卻是笑著道:
“沒事沒事,你年紀既小又是晚輩,缺些閱歷經驗也是必然的,總之嬸孃們說些什麼交代些什麼,你跟在後面學著做著便是。有嬸孃們在這,還能讓你吃了虧去?”
藍氏這算盤打得蠻響,這事要真按她這麼說的,安清悠立馬便是一個跟在幾個嬸孃後面打雜的小跑腿,便是做得再好,這長房也是比其他幾房矮了一頭,不聲不響地便被壓了下去。
只是安清悠又如何能聽不出來著話裡的門道?
雖是打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意來的,可是終不能讓長房在自己手裡就變成了跑腿打雜,坐那裡搖了搖頭道:
“如能這樣當然最好,可四嬸孃您剛纔也聽見了,老太爺那邊讓我搞些推陳出新的事情出來,這又該如何是好?”
藍氏碰了個軟釘子,她自然是不會去幫安清悠出主意想辦法的,盤算了一下又撇開了話題,說道:
“既是各府合辦,咱們便商量商量怎麼辦,要我說啊,我們四房這邊京城裡倒是有不少人手,這採買購辦和邀請賓客的兩項,就由我們四房辦了怎樣?”
這壽宴之事,最重要的便是這採買購辦和邀請賓客。前者自不用提,誰拿住了錢袋子誰便掌握了主動權,後者卻是更爲重要,這既是給老太爺做壽,出去請人發(fā)得亦是老太爺?shù)奶樱园插刭F身爲左都御史的地位,誰又不賣個面子?這卻是打著老太爺?shù)钠焯柸ダ约业娜嗣}了。
“這個……都知這兩件事重,都壓在四房身上,怕是不妥吧?”
說話的竟是二房的夫人劉氏。
二老爺安德經是個一門心思讀書之人,學問倒是當?shù)茫缃褚彩琴F爲翰林院的翰林,就是人有些讀書讀成了書呆子。
可是這二老爺有些書呆,二房夫人卻是個精細人,別看平日裡二房不言不語的,可是偶一提出什麼意見來,卻還真沒有人能夠小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