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笙象只斗敗的公雞,一下蔫了氣。
杜望笙試圖改變自己的談話策略,就站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笑臉,沖著黎杰友好地伸出右手說:“黎大隊長果然名不虛傳,兄弟我算是服你了,剛才在下多有怠慢,還望黎大隊長海涵。”杜望笙果然是只老狐貍,從前倨到后恭,臉上的表情以及語氣的轉(zhuǎn)變都不留一點交接的痕跡。
黎杰并沒有站起來,但還是伸出右手同他拉了拉,然后說:“哪里哪里,杜舵主才不簡單呢,敝人剛到SC市,就給你盯上了,還莫明其妙地奉上了幾件大禮,杜舵主再這樣下去,我一個小小的警察可是消受不起啊。”
杜望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黎大隊講的所謂大禮是指那天堵車一事吧,那是兄弟幾個不成器的手下一時誤會,所以冒犯了貴客,那幾個蠢蛋一回來,兄弟我就狠狠地教訓(xùn)了他們,并規(guī)定了從此以后要對黎大隊長退避三舍,黎大隊大人大量,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就別跟他們計較了。”
黎杰笑了笑說:“素聞杜舵主御下有方,手下怎么也會有這種人?杜舵主那幾個手下也太不爭氣,不僅記性很差,而且還不蠻服杜舵主的管,不久前我在新皇城又碰到了他們,他們竟然忘記了杜舵主的諄諄教誨,又想沖敝人下毒手,不得已,我只好代舵主出手教訓(xùn)了一下他們,也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杜望笙如何會聽不出黎杰的話中之話?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不可能不看到尷尬,但杜望笙在這個圈子里摸爬滾打慣了,早已把臉皮修煉得厚如城墻,他就佯裝不知一臉驚訝地道:“哦,還有這事?鄙人慚愧,底下出了這種事竟然還不知道,回頭我再查查,對這些人我一定會進(jìn)行嚴(yán)懲,黎大隊能親自出手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我可是求之不得,在這里我還要對黎大隊表示萬分感謝,只望他們沒有弄臟了黎大隊的手,那黎大隊可就得不償失了。”
黎杰不愿再跟杜望笙在這件事上??孿氯ィ???潰?綣?駝庋?趕氯ィ?磐?賢耆?梢愿?約杭儺市實靨干弦惶歟??易約捍鈾?搶锘溝貌壞絞抵市緣畝?鰨?庋?趕氯ッ揮腥魏我庖濉S謔搶杞芫橢苯亓說鋇囟遠(yuǎn)磐?纖擔(dān)骸拔頤潛糾叢誚稚現(xiàn)蔥腥撾瘢?哦嬤魅瓷罡?胍拱鹽頤喬氳秸飫錮矗?恢?嗆斡靡猓靠植啦皇且?頤搶湊飫鋦?慍短傅陌傘!?p
杜望笙本也是個做事雷厲風(fēng)行的人,剛才只是因為另有目的,才假惺惺地跟黎杰轉(zhuǎn)彎抹角扯了好一陣子,現(xiàn)在他見黎杰這樣說,也就不再繞圈子。
于是杜望笙就清了清嗓子,然后對黎杰說:“既然黎大隊這么爽快,我們就打開窗子說亮話吧,如果鄙人沒看錯的話,黎大隊今晚的行動好像是專門針對敝幫的,那么我要請教黎大隊,你這樣做,究竟是何用意?是想一來就在青龍幫堂前揚刀立威呢還是想借此機會橫掃青龍幫?”
黎杰說:“杜舵主言重了,青龍幫在SC市可是呼風(fēng)喚雨的勢力,就憑我一個小小的副大隊長,會拿起雞蛋碰石頭?這樣也能動得了青龍幫的根本?不過有一點杜舵主沒猜錯,我的這次行動是有針對性的,而且也是針對杜舵主你,不過這種行動對杜舵主來說簡直是小兒科,根本不值一哂,杜舵主神機妙算足智多謀對我這樣做的目的應(yīng)該很清楚了,敝人除了一點點的私人恩怨外還有兩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目的:第一個目的是為了救出我的搭檔周薔,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我想借此找個機會和杜舵主談?wù)劇!?
杜望笙說:“恕在下無能,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看出黎大隊的這次行動和你剛才說的兩個目的有什么聯(lián)系,為什么這么說呢?第一,黎大隊救不救周警官與我們青龍幫沒有多大關(guān)系,因為周警官的下落根本不是我們青龍幫知道的,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第二,黎大隊要和我談?wù)勂鋵嵑芎棉k,只要每天上午去清源大廈的辦公室找鄙人,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鄙人基本上都在,黎大隊如果說是為了這么點小事而大動干戈,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因為今晚的事對黎大隊來說,只是一次小小的行動,而對我們青龍幫來說,卻是巨大的經(jīng)濟(jì)損失。難道黎大隊的真實目的不是這個,而是為了別的什么東西?其實有什么話黎大隊都可以當(dāng)面說出來,作為分舵主,本幫SC市還是我說了算,在能力許可的范圍內(nèi),黎大隊有什么要求我還是可以答應(yīng)的。”
黎杰說:“我是誠心想跟杜舵主談?wù)劊哦嬷饔貌恢@樣跟我打埋伏,周薔的失蹤是不是與杜舵主有關(guān),杜舵主的心里清楚得很,有件事我還要告訴杜舵主,這次出來之前,我可是在我們局長面前立了軍令狀的,我答應(yīng)了我們局長,一定在24小時內(nèi)把周薔找出來,所以我心里有點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沒有太多的耐心去等別人,沒辦法,我只好采用這種非常規(guī)的手段把杜舵主請出來,冒犯了杜舵主原非我的本意,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杜舵主好,所以這點還得請杜舵主海涵。”
杜望笙訕笑道:“黎大隊,我再次跟你說明,周警官的失蹤跟我們青龍幫無關(guān),這個黑鍋我是不會給別人背的,要知道,在SC市內(nèi),在道上混的可不止我們青龍幫一家,而且青龍幫現(xiàn)在逐漸走上正軌,黑道上的事插手的也少了,我們也絕不敢跟警察作對,黎大隊的判斷是否有誤?是不是還得好好調(diào)查調(diào)查?這點還得請你考慮周全,黎大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為了洗刷清楚背上的這口黑鍋,本幫一定不會推卻。”
黎杰說:“杜舵主的意思是,周薔的失蹤是其他幫派所為?可是SC市除了青龍幫,就只有銀友會實力最為強勁了,難道這件事是銀友會所為?”
杜望笙喝了一口水,然后說:“是不是周警官私下里與銀友會有什么過節(jié)?銀友會才有意找她的茬?”
黎杰冷笑道:“看來跟杜舵主談話并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因為杜舵主根本就沒有一點誠意,好吧,既然杜舵主不太在乎手下人的性命,那么我就把這筆帳算在銀友會頭上算了,就當(dāng)是付燕萍的手下所為吧,付燕萍我沒見過面,也根本沒有什么交情,不像你杜舵主,我們見過面后好歹也算是半個朋友了,對付付燕萍的手下我就不用講什么客氣了,為了解救人質(zhì),我也犯不著跟他們??攏?苯踴鞅芯褪橇耍?俸伲?嘣憑頻輳?腥巳銜?搶錆芤?危?胰慈銜?搶鋝⒉緩鼙O鍘!?p
一聽“青云酒店”四個字,杜望笙不由大吃一驚,臉頓時變得刷白。杜望笙是個聰明人,當(dāng)然知道黎杰話中的含義了,杜望笙想,看來這個人什么都清楚的了,這個黎杰到底是不是人?是神仙還是鬼魅?
杜望笙畢竟是青龍幫的一方老大,見機行事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了的,在經(jīng)歷了最初一瞬間的驚慌之后,他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他的腦筋飛速地運轉(zhuǎn),緊張地思索著下一步的對策。
杜望笙想,黎杰很明顯早就知道周薔在哪里了,但他為什么不直接去救她出來,還要采取這種方式逼迫自己與他會談,而且在會談的最初還不馬上點破這件事?難道是為了在真正意義上刺激一下自己、抑或是給自己留一點面子?
要知道,杜望笙派人綁架周薔,本來是想作為要挾黎杰的一大伏筆的。這樣做一來可以把黎杰的視線從其他方面調(diào)過來,并且適當(dāng)?shù)臅r候可以作為逼迫黎杰與他會談,以了解黎杰有沒有針對青龍幫的真正意圖;二來杜望笙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想把綁架周薔的事嫁禍給銀友會,那樣的話黎杰這條瘋狗肯定夠銀友會難受一陣子的,自己再在合適的時間內(nèi)假裝把周薔從銀友會手里救出來,這樣的話黎杰也許就不好意思再找青龍幫的麻煩了。
杜望笙本來以為這是個相當(dāng)高明的主意,他對親信們說起此事時也是不無得意,親信們也直佩服他聰明絕頂,沒想到的是,黎杰老早就把事情搞清楚了,而且看樣子不是一般的清楚,只怕自己的所有意圖都在他的猜測之中了,這樣的話自己就相當(dāng)被動了。好在黎杰并沒有直接把話挑明,而是相當(dāng)隱晦地提了他個醒,杜望笙暫時還不知道黎杰為什么會這么做,但是“有臺階就下,就桿子就爬”本來就是他杜望笙的特長,這種機會杜望笙當(dāng)然是不會放過的。
于是杜望笙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然后笑著說:“沒想到黎大隊這么年輕,卻這么博聞強記,剛到SC市不久,就把這里的情況摸得個爛熟,我們SC市確實有個青云酒店,就在七一大道上,黎大隊既然夠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的,想來那地方也沒什么特別的,好就好在安靜,黎大隊如果有什么外地來的朋友想到那里開個房的話,我倒可以幫得上忙,因為那里雖然不是我的地盤,那里的經(jīng)理我卻認(rèn)識。”
黎杰對杜望笙這種見風(fēng)使舵的本事還是相當(dāng)佩服的,他也聽出了杜望笙話中隱含的意思,那就是如果黎杰夠朋友,不把這事說出去的話,自己以后會知恩圖報的。
黎杰就笑著對杜望笙說:“我的昨天曾在青云酒店住過,我想跟她聯(lián)系,手機卻打不通,可能是沒電了,既然杜舵主在那里有熟人,就麻煩你打個電話幫我問問,看我的那個朋友還在不在,哦,對了,她昨天是住在701房間的。”
杜望笙一聽黎杰說到“701”房,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他本來也想問問那邊的情況,就示意一個手下到隔壁房間打電話。
不一會兒,那個手下就打完電話出來了,他臉上的神色相當(dāng)?shù)木o張,在杜望笙耳邊輕聲地說了一會,杜望笙點了點頭,就示意他退到一邊。
杜望笙用不大自然的聲調(diào)對黎杰說:“剛才我們打通電話了,我那個熟人說,你的朋友已經(jīng)不在那了,什么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想來是回家去了,不過黎大隊,你的朋友不大厚道,走的時候還拐跑了酒店的幾個服務(wù)生,你朋友是不是也想搞酒店業(yè),這次是專門去挖墻角的?看到那幾個服務(wù)生好就把他們帶走了?”
黎杰說:“我那朋友才不會搞什么酒店呢,很貪玩倒是真的,那幾個服務(wù)也許是被她帶到哪里玩去了,杜舵主請放心,你的熟人如果想要他們回來的話我給她打個電話就行了,我的話她一定聽,她會讓他們回去的。”
黎杰和杜望笙的話雖然都很隱晦,但雙方都能聽懂對方的意思,這件事談到這里就好像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因為杜望笙和黎杰都知道周薔已經(jīng)被救走了。唯一不同的是,黎杰知道周薔是被誰救走的,而杜望笙卻不可能知道,他本來想問黎杰,但想想黎杰是肯定不會說的,所以他雖然心里存了老大一個疑問,卻也只得罷了。
杜望笙心里雖然已經(jīng)服了黎杰,卻窩了好大一團(tuán)火,因為他覺得自己在黎杰面前好像處處受制,什么事辦起來都不順,他心里當(dāng)然不想善罷甘休,但苦于一時找不到對付黎杰的辦法。
“現(xiàn)在就把這小子干掉,豈不一了百了?”這個想法在杜望笙腦海里一閃,但他很快又否定掉了,他又想起了剛才在眾頭目碰頭會上自己的想法,現(xiàn)在覺得這個想法更行不通了,因為他又重新權(quán)衡了一下,他覺得就憑自己這幾個人干不干得掉黎杰暫且不說,還有就是剛才在青云酒店救出周薔的那股神秘的力量,那股力量太可怕了,剛才杜望笙聽手下匯報時說一直到打電話時為止,酒店里沒有一個人知道周薔是怎么給救走的,至于什么時候救走的,就更不知道了,這還不說,酒店里不止周薔被不明不白地救走了,就連三個看守,也全都莫名其妙地失了蹤。從黎杰的口里杜望笙可以判斷出來,自己的手下肯定是被救周薔的人帶走了,青云酒店雖不是青龍幫的地盤,但自己在那里眼線密布,是什么人能夠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么多人全部帶走而不留一絲痕跡?杜望笙一想起這事就脊背發(fā)涼。
黎杰現(xiàn)在毫無疑問成了杜望笙心目中最令他頭痛的人,看著氣定神閑地坐在自己對面的黎杰,杜望笙連哭的想法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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