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想要讓你起誓，清流大人，”妲己慢慢地開口，“您起誓：不準(zhǔn)殺我！今生今世，不準(zhǔn)殺我！”

我輕輕地咬住了嘴唇。

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奇怪的是，竟比剛才的猖狂，多一分悵惘，亦或者其他我看不出的情緒。

“好，”半晌，我答應(yīng)，“好。我起誓。”

妲己的身子一抖，隨即歸于寂靜。臉上沒見多高興，也沒見悲傷，淡淡的靜靜的的，如料定我會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鎮(zhèn)定心神，垂下眼眸，慢慢說：“我紫皇清流在此起誓，今生今世，不殺你蘇妲己，若有違背，我……必遭……”

“夠了。”她飛快打斷我的話。

我望了她一眼：“又怎么了？”

她慢慢地說：“不用說那些，不用……”

“怕什么？你知道麒麟話出無改，等同天命，”我冷笑，“這不是正中你下懷嗎，現(xiàn)如今起誓的人是我，若有一天我真的忍不住殺了你，你也好有個人陪你同命。”

她的臉色一片煞白，卻不說話。

“不讓我說也算了，”我哼一聲，“既然已經(jīng)起誓了，就交出姜后鬼魂吧。”

妲己沉默一會，忽然伸出手放在嘴角，嘴巴一張，一團(tuán)小小白光落在她的手心。

妲己望著那團(tuán)小小白光，又看著我，笑：“是她夜入皇宮，被我發(fā)現(xiàn)。小妖本來沒想要用她來威脅您的，只是方才，是太害怕了……”

她好像是要解釋。

我卻不想聽：“夠了，你不用多說，我也沒興趣。”

我的確沒興趣，結(jié)果已經(jīng)擺在眼前，何必費(fèi)心解釋扭曲的緣起。有什么用？

“你可以走了。”我一伸手，將她手心的魂魄接過去，便冷冷地說。

妲己忽然嘆了一口氣。

“沒聽到我說話嗎？”我皺眉，提高聲音。

忽然極溫順地答應(yīng)了一句。

我瞅她一眼。

那半伏倒在地的狐貍精，她正慢慢坐直了身子，接著，竟端端正正跪倒雙膝，雙手伏地，慢慢地磕頭下去。

沖著我，重重磕下去。

我聽到那么響一聲，心底忽然一震。

磕的這么厲害，應(yīng)該……會傷到了吧？

這狐貍不疼的？又或者……

“清流大人，”她的頭仍舊磕在地上，那聲音很鎮(zhèn)靜，很清晰，慢慢說，“仍是那句話，小妖想要您知道：無論我多骯臟，做什么齷齪手段，我的心，是干凈的，對你的心，是干凈的。”

“給我滾！”我聞言窒息。懶得再看她一眼。

耳畔聽得她慢慢起身，她轉(zhuǎn)過身，化作一陣陰風(fēng)消散。氣息頓時消退。

我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手心姜皇后的小小魂魄。

她有氣無力地蠕動了一下，還好，一息尚存，我便有辦法。

我暗自點(diǎn)頭，想究竟用什么辦法才能保住她。

一直在旁邊宛如活動花瓶的某個人忽然夢醒了。

楊戩點(diǎn)著頭笑：“還好，她的條件不賴。”

“哦？說什么？”我睜開眼睛看這個前一分鐘還跟聾子似的人。

“那狐貍精啊，”他笑，“挺單純。”

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真稀奇，他居然聽到了么？

第二反應(yīng)是：大怒。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她開的條件很優(yōu)越？”我挑眉看他。

“是啊，”楊戩笑得怪怪的，“清流啊，你猜，如果剛剛是我跟你交換條件，我會提出什么來？”

我一愣。

“我怎么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冷哼。

“是啊是啊，”楊戩居然還能笑得這么開心，“清流，我先前還擔(dān)憂，如果她提出要你去那皇宮內(nèi)陪她一輩子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管那什么姜皇后的鬼魂，即刻就下手砍了。”

我起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話什么意思。

后來便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楊大爺，”我皺著眉，垂下眼皮，叫一聲。

低眉順眼地站在床邊。

“您剛才說如果是你跟我交換條件，你會提出什么來？”我斜著眼睛看他，溫和地問。

“這個……不大好說哦……”他的臉居然微微地有點(diǎn)紅。

“但講無妨，朕赦你無罪。”我大方地說。

他果然不怕死，真敢說：“那當(dāng)然是讓清流……你——陪我……”

我平伸雙掌，天雷擊急速發(fā)出。

楊戩反應(yīng)真是迅速，腰一扭，雙手當(dāng)空一抓，已經(jīng)將我發(fā)出的雷盡數(shù)收走。

果然九轉(zhuǎn)玄功神妙非常，居然傷他不了。我冷笑。

“喂喂，”他收手，斜斜站在原地，睨著臥，“惱羞成怒嗎？”

“你再口沒遮攔，我一定會殺了你。”我望著他，慢慢說，“你知道我說話算話。”

“大爺我只不過是想要你陪我喝杯茶，至于要?dú)⑷藴缈趩幔俊彼^續(xù)嚷。

那皓月般的臉色，看不出任何虧心表情。一派正經(jīng)。正經(jīng)的讓人覺得懷疑彼都是罪惡的。

我斜了他一眼：我跟這有名的無賴較勁做什么，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