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相當詭異。曲端等人被重重舟圍,雙方亭出了家伙鋼跳”拔弩張的氛圍讓人揪心。可怪的是,誰也沒有首先把事情挑明了,就這么僵侍著!城門之前,只聽得火把燃燒發出的噼啪聲,以及戰馬的喘息。
曲端等十余人雖然被圍,倒也不懼,黑暗之中,十幾眼明亮的眼睛警懼地盯著面前如潮般的人概??一泡尿的工夫后,曲端喚過了一名衛士,沖他小聲交待了幾句什么,那衛士重重點頭,而后向對面行去。
“劉副帥,敢問深夜引兵,四面圍定,這是何道理?”衛士朗聲問道。
劉光世的目光一直放在曲端等人那處,隨口回道:“我也想問?曲經略此時應該在前線指揮作戰,卻突然折返,是何道理?莫非,已經擊敗了黨項女真?”
那名衛士并沒有被這句話難住,昂然道:“曲經略用得著向副帥交待么?”
劉光世仿佛被噎住了,半晌沒答上來,此時,一個聲音響起:“不顧戰事吃緊,擅自脫離前線,這是什么問題?曲大帥久在軍中,心里當是雪亮!”說話的,正是涇原“少帥”徐嚴。
衛士瞅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又是何人?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嘿,連手底下的兵都這么橫小到底是曲端吶!劉光世哼了一聲,點頭道:“成,我跟你說不著,彥修!”
劉子羽催馬出列,不廢話,直接拿出宣撫處置司的命令,當眾宣示道:“徐宣撫鈞旨,環慶帥曲端,才干可堪大用,且素有功勞,著即免去其“權環慶路經略安撫使兼兵馬都總管。差遣,加“保安軍節度使”改任“陜西北路招討副使”任命到日,曲端即赴秦州。”
曲端聽罷,根本不去理會自己成了“兩鎮節度使”也不想知道那個“陜西北路招討副使。是個甚么東西,他只知道,徐紹這道命令的要旨,便是免去他環慶帥守的差遣小想收他的兵權!
從道理上來說,陜西宣撫處置司,是陜西最高軍政機構,且徐紹有便宜行事,先奪后請的權力,他不能有二話。可這世上,尤其是在陜西,誰還講道理?思索著眼下局勢,劉光世等人領兵將自己圍定,動武是不可能的,而且師出無名。城中的統兵官想必也被他們控制了,自己幾乎無力反撫,”
這讓曲端心里非常窩火,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算計別人,如今被別人算計,心里怎能痛快?壓抑了多年,好不容易從涇原調離,謀了一個。陜華帥位,讓徐九占了去。費盡周折,弄掉王似,謀到一個代理環慶帥守,如今又讓徐大攪黃,而且下命令的,還是徐紹。看來看去,這徐家就是跟我曲某過不去!
“請招討相公回帥府罷!”徐嚴將手中大刀一挺,高聲叫道。
曲端沒動,他實在是不甘心就這么交出兵權,可局勢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之奈何?
徐嚴見他沒有反應,大為光火,正要發作時,劉子羽擋了他,單人獨騎向前,離曲端還有五六步時勒住韁繩。跳下地來,緩步而上。兩人就隔著一步的距離,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面容。
曲端不認得他,只是從他宣示命令來看,應該是宣撫處置司的人。劉光世長身而立,拱手道:“招討相公。”
“你是何人?”曲端側首問道。
“下官劉子羽,現任宣撫處置司參謀官。可否請曲招討借一步說話?”劉子羽道。
曲端遲疑片刻,隨即舉起右手揮了揮,身后十余名衛士立即后退。劉子羽看了一眼,開門見山,毫不掩飾道:“眼下局勢,相信曲招討也清楚。下官相信,招討相公是個明白人,斷不會作出不智之舉。”
曲端冷笑一聲:“我若是非要不智一回,你當怎樣?”
“相公不會。”劉子羽輕笑道。“退一萬步說,相公若執意爭執,又有什么好處?宣撫處置司下令,已是覆水不收。相公何苦如此?”
“本帥到是很想問問徐宣撫,臨陣易帥,本就是兵家大忌!今慕容消引黨項人侵環州,女真人又寇慶陽。這種時候,徐宣撫不思穩安軍心,全力抗敵,卻來窩里斗,人心能服么?”曲端說起這話,還真是義正辭嚴!可這話怎么聽,怎么諷刺!
劉子羽不想過度刺激他,思索一陣,干脆把話挑明!遂低聲道:“曲招討,李宣撫還在任時。相公違背節制如同家常便飯,光是這些足以讓徐宣撫從嚴處置。但此番,徐宣并沒有這樣作,加一鎮節度使,又升任陜西北路招討副使,可以說,充分顧及了曲招討的顏面”
“嘿,明升暗降,當本帥聽不出來?”曲端不屑道。
劉子羽嘆了口氣:“有些話小下官不想說得太直白。若是曲招討今日執意沖突,下官雖然不忍相睹,但也無可奈何。”
“你在威脅我?”曲端問道。
“不敢,只是提醒招討相公而已。”劉子羽又是一揖。
曲端四處一張望,也知道無力回天。此番實在失算,竟然埋著頭往陷阱里跳!娘的,我在前線抵擋女真,你們在背后捅我刀子!而且徐紹還故意派遣與自己有仇的徐義德!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還有,徐紹的命令雖然是這么說的,可萬一我去了秦州,誰能保證我脖子上這吃飯的家伙還是我的?從徐紹的行事作風來看,此人不按常理辦事。他會輕易放過我?不要忘了,我跟他兩個親侄子,可都有過節!
劉子羽似乎看穿對方心事,此時突然插話道:“鎮江行在其實也風聞了一些有關招討相公的事,有意要調相公去鎮江,可徐宣撫攔了下來。相公試想,是去鎮江好呢,還是去秦州好?”
曲端不說話了。道理非常明白,鎮江行在是那么好去的么?去了還能回來么?一念至此,不由得沉重嘆息一聲,放下了手里的長刀!,如欲知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