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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8章 宋朝的屠龍者

恐慌之下,杭州城說什麼的都有。其中尤以佛誕的說法最爲流行。因爲佛爺總共有三萬兩千位,光中國人常信的就有三千位,平均每天都有百十位過生日,所以每天都會有一百多個“佛誕”……

這場混亂的肇事人卻沒悔悟的意思,趙興正興致勃勃的爬上鍾臺,觀賞著新鑄造的大鐘,他遺憾的嘆氣搖頭:“青銅鐘,聲音還是不夠響亮……早知道,我該搞一個紫金鐘,那玩意更響。缺什麼,咱家都不缺銅,是吧!”

趙興的家人都已聞聲趕來,阿珠聽了這話,顰起眉頭勸解:“官人,不可過於張揚。拿紫金做鍾,人還不傳的沸沸揚揚,恐怕我家日日不得安生了……”

陳伊伊補充:“是呀,是呀,盜賊聽得了,不得排著隊來我家。”

趙興嘿嘿訕笑,然後滿意的看著即將竣工的莊園,見到趙琴兒站得遠遠向這裡打量,他惡趣地問:“聽說詹邈那廝住的房子有六千平米,蓋的莊園連箭樓都有,不知我這座城堡有沒有他家的莊園大。”

阿珠沒有回答,伊伊搖著頭說:“詹邈那廝的房子跟郎君這座石堡沒法比,那廝土財主,蓋房子頂多也就是青磚大瓦房,我們這牆如此厚,夠他羨慕了。”

趙興哈哈一笑,附和說:“我去西洋的時候,聽西洋有個說法:兩米厚的牆才叫牆,低於兩米地叫圍。超過三米叫壘。據說牆越厚,夏天曬不透。冬天凍不著,最節省避暑和取暖費用——嗯。有人把它叫環保房。如今,咱家的房子也算是環保房了。

我可以猜到詹邈那廝蓋地房子用什麼牆,頂多兩磚頭厚,沒準還是木板房呢。他說什麼——兩妻皇王女,湖北第一家。依我看,純粹是井底之蛙的炫耀。或許他地房子連程家坳的都不如。”

說到程家坳,阿珠最有發言權,她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回憶道:“聽說程家坳那片已經起了三座樓,都四層。兩座圓形的,中間夾了一座方形的(亦即現代的土家樓),聽說那裡房子大人少,住上去人,那方樓都空下了,現在全是作坊。”

趙興知道阿珠的心思,他拍拍手,轉移了話題:“好吧,這幾天各處建築收尾,工人也都閒下了。正好。我們也在坡後蓋座大石堡,回頭接阿珠父親來看家……我一去三年,家裡的產業亂的沒個頭緒,這段時間也該整理一下,伊伊,你跟著我算賬,安置新家的事讓阿珠做主。”

趙興這裡忙亂地梳理著他的產業,程阿珠忙著腳不點地驗收一項項工程。等他們忙完這事。才安定下來住進新屋,山洞裡已鑄造好了十柄大銃。於是,那羣以色列人又催著裝船,準備前往海南的新船基地。

與此同時,城堡外也鬧得不可開交。揭樞走後又過去五天了。杭州城依舊滴雨未下。

這天,揭樞終於籌備好祭雨事宜。趕著來邀請趙興參加。

祭臺搭在西湖邊,趙興的家大約在現代的宋城附近,據西湖約八公里,屬於當時的杭州城外,按宋代的交通狀況,趕過去要跑兩小時路。

走在路上,趙興還在納悶,怎麼杭州也有乾旱的歷史,據說西湖快要見底了。在他的記憶中,不記得幾千年歷史中,天旱能旱到杭州。他忍不住了,問揭樞:“平仲,杭州都旱成這樣了,其他地方的情況怎樣?”

揭樞坐在官轎裡揮汗如雨,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回答:“是呀,奇怪地就是這點,除杭州外,其他的地方都沒有旱情,我接連報上幾份奏摺,朝中的人都不信杭州會旱。”

揭樞說完,懷疑的看了一眼趙興。

莫非傳言說的對,這個人在杭州大興土木,盡修建些妖魔鬼怪神像,莫非真是此人壞了風水?

連揭樞都如此猜測,可以想象杭州人的想法。

趙興要不是來自現代,連他自己也會相信自己有罪。因爲他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雨水豐富的杭州會幹旱。

他不知道,元二年,整個大宋的氣候都很反常,從汴梁城二月突然下了一場大雪開始,異常氣候突然增多:乾旱地地方突然暴雨成災;風調雨順的地方突然河溝見底……

遺憾的是。現在還沒地震與蝗災爆發。如果這種事情發生,那就與趙興沒關係了。按古代人的認識,蝗災與洪水地震都屬於“五德”中的一德,是皇帝或政事堂某位高官缺德了,引發地災難。

等揭樞領著趙興趕到祭臺,杭州城地鄉鄰已經等候多時了,趙興的到來引起一片怒目,好在人羣中還有周邦式這個熟人在,他拱拱手與趙興打招呼,並向趙興介紹著附近地鄉紳,好歹緩和了對立情緒。

杭州在宋代可是個人文薈萃的地方,這個州盡出高官,鄉間隨意找個老婆婆都是博學多才的人。與人見過一圈後,臺下一個賣香翁衝臺上嚷:“趙大官人,你那莊園封閉起來後,小老兒再沒有去看過,那裡面都修的什麼,不許人看。我聽保塔的僧人說,前幾日你院子裡亂敲鐘,是不是?”

趙興有點不高興——我家的房子,憑啥要讓你瞧。

可宋朝的賣香翁能得罪嗎?史載,著名學者吳溉吳道潔的學問,就出於富順監賣香薛翁。而吳溉是個六經、百氏無所不通的著名學者,有“德君子”之稱。

趙興忍了!他端立祭臺,聽而不聞。

賣香翁的嚷嚷獲得身邊一個傭人、一個帽匠的應和,他們齊聲說:“是呀是呀。大官人,你蓋起那形狀怪異地圓樓。圈起好大一片場地,原本沒什麼。可有人說你壞了杭州城的風水。大官人究竟在院子裡修什麼。能否讓我們開開眼?”

傭人、帽匠也來喳喳,怎麼,他們地話語權沒被別人代表?竟敢向官員咆哮?

這真是個令人鬱悶朝代。林雷這個朝代連傭人、帽匠也不能得罪。

據說,關學名家張繹就是個傭人,他一邊給別人幫傭,一邊自學,其學識終於受到了程頤的賞識,並被收爲關門弟子,其後更是扛起了關中理學地大旗,與朱熹同列爲“理學二聖”。

據說。還有一位被稱爲“吳紗帽”的饒州(治今江西波陽)帽匠吳翁,“日與諸生接,觀其濟濟,心慕焉”。最終他學業大成,還教出了一個著名學者任鈞,而“鈞少而警拔,於經學穎悟有得……”

宋代這種處處才子的現象,使身份等級的鴻溝遠不如其他朝代那麼明顯,所以趙興只能和顏悅色。

“吾家不是今日始建房子的,四年前就開始建了”。趙興耐下心來解釋:“怎麼四年前我動工時,不見杭州風水敗壞,今年卻見了?哼哼,若是天不降雨就是風水敗壞的話。哈,我才自京城而來,進科場的時候恰好天降大雪,聽說在此之前,汴梁城十餘年未見春日大雪。難道汴梁城的風水也壞了?爲什麼獨獨今年敗壞?又是誰敗壞的呢?”

帽子匠摸著頷下的鬍子,睿智地回答:“啊,大人在京城赴考,京城就降下了罕見的大雪,怎麼說?啊……”

帽子匠一邊說一邊意味深長的衝周圍的人使眼色。傭人、賣香翁也意味深長的連連點頭。

揭樞插嘴:“休得胡言。汴梁城本屆應試舉子兩萬名。周南伯兄也是剛從京師趕考回來的,怎麼那場雪要落到離人頭上?”

趙興被氣樂了。他看著臺上草扎的龍王爺,慢悠悠的說:“其實,天要下雨,它跟個人努力無關。無論庸人使多大力氣,天不下雨,還是不下。”

下邊一片鼓譟聲,趙興沒有轉身,他望著那草龍,突然想起一事,眼睛一亮,瞇著眼睛盤算起來。

五天前,我的海船在南洋遭了風暴,按船員的敘述,這應該是一場颱風,而現在正是颱風多發季節,每場颶風地來臨都會帶來大量雨水……也就是說,杭州城即將降下大暴雨。

一場颱風前後也就是持續十餘天左右,五日前海船在瓊州海域遭遇暴風,這五天時間,按風速測算,颱風也該到了。

一念至此,趙興仰臉看看天空,天空依舊是那麼悶熱,但在大海中走慣船的他,已經從悶熱的空氣中嗅到一絲海腥味。

臺下的吵鬧聲越來越大了,趙興突然舉起右手,低吼一聲:“刀來!”

身後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在祭雨的父老鄉親目瞪口呆中,趙興慢慢的抽出刀,雪亮的刀身在陽光下彷彿一輪明月,光滑令人不可逼視。他提著刀,大步走上臺子。此時地趙興一臉平靜,臺上準備舞龍的壯漢看到他手裡的刀,已快速閃到一邊。

通道讓開了。

揭樞站在趙興後面,在後者拔刀時已覺出不妙。但趙興本就人高馬大,等他抽刀出來,更是煞氣逼人,揭樞腳下動了下,終究不敢上前攔阻。

周邦式跟趙興熟,可他早聽說過某些傳聞,知道趙興這人平時挺和藹,一旦他決定出手便“出手不容情,誰攔都不行”,所以他趕緊跳下臺去,頻頻衝臺上的趙興拱手,嘴裡堅決不發出聲音。

趙興提著刀,用刀尖指著那個草龍的龍頭,破口大罵:“你這賊廝鳥,又去哪兒偷懶了?開春以來滴雨未下,倒落得我受人埋怨。今日我來祭你,已給了你好大面子。現在我警告你,休惹毛了我,我生氣了,定要削去你地鱗甲,讓你陪我難受……”

罵完,趙興提起刀子,一刀砍下龍首上一隻角。厲聲喝道:“今日且斷去你一角,薄加懲罰。三日不雨,斬首示衆。”

草扎地那隻龍角滾落地上。趙興一腳踢到臺下。臺下發出一聲驚呼,龍角落處,頓時騰出一片空地。不等百姓做出反應,趙興陰著臉,也不把刀插回鞘內,大踏步的走下臺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祭雨現場。

龍王爺,誰敢得罪?趙興敢!他還指著龍王爺的鼻子大罵,臨了砍下龍王一隻角。

現場地百姓頓時慌了,有跪在地下苦苦哀求的。有如喪考妣嚎啕大哭地,有嚇暈過去的,還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周邦式等趙興走了才醒過神來,他趕忙湊在揭樞跟前,焦急的問:“大人,怎麼辦?”

揭樞有點發呆,多少年了,沒聽過有人在祭龍時敢砍掉龍王爺的角。如此膽大妄爲,可謂是聞所未聞。

周邦式連番催促,揭樞纔回味過來。再一琢磨——這事我得包庇。趙興一回來。揭樞就旗幟鮮明的亮出了師兄弟的旗號,自覺自願的加入到蜀黨當中。

同黨同黨,說的就是休慼與共。

揭樞眼珠一轉,看見周邦式眼中也有期盼的神色,想起傳聞中周邦式是跟趙離人同船回來的,他不能猶豫,趕緊表態:“就這樣吧,就用這缺角龍王祭雨。還愣著幹什麼,趕快舞起來。”

據說舞龍王地風俗就是從杭州興起的,傳說杭州有一名婦女姓繆,她生下一條白龍,於是杭州民間便有了祭典白龍王的習俗。後來。白龍逐漸演化成白蛇。這就是《白蛇傳》的原始出處。

鄉民們才舉起白龍,猛然間。人叢中有人喊道:“起風了!”

揭樞愣了一下,他趕緊擡眼觀察了一下旗桿頂的旗幟。原先,在悶熱的天氣中懶洋洋的垂下了幡旗有了點飄動的跡象。

揭樞感到難以置信,他看看周邦式,驚愕的問:“真起風了嗎?我的眼睛花了嗎?”

周邦式渾身在打哆嗦,他顫顫巍巍地說:“好像動了,剛纔是飄動了一下。”

緊接著的狀況讓所有人確信,確實起風了。

先是一陣微風吹來,吹的旗幡微微晃動,接下來風力越來越大,祭雨現場塵沙飛揚,天頓時昏暗下來。

祭雨臺上幾名鄉老拿著祭雨的賀章在打哆嗦,舞龍的幾名壯漢腿都軟了,他們才舉起草龍,狂風一刮,加上心裡恐慌,許多人光顧抓住支龍體的棍子。剎那間,在狂風吹拂下,草龍被慌亂奔跑的壯漢肢解,只剩下木棍,編龍的稻草則被狂風捲著飛向高空。

周邦式地哆嗦傳染了揭樞,揭樞嘴脣顫抖:“我看到了什麼?怎麼如此靈?人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這才斬了龍角,消息傳到天庭,怕也要數日吧,怎麼……”

周邦式再看看周圍,狂風已經卷的周圍的鄉紳立不住腳,他們紛紛扭頭尋找避雨處,臺下只剩了他與揭樞。周邦式這才醒悟過來,他一拉揭樞:“府尊,快避雨吧。”

“避雨,快避雨!”揭樞醒悟過來,連忙在周邦式的攙扶下走下臺來,嘴裡還在嘟囔:“這還是人嗎?天耶,他不是人!”

趙興走得快,等他趕到家時大雨已傾盆而下。這時,天上彷彿被捅了個大窟窿,雨滴不是一個一個雨點往下下,而是形成一根根水柱。天上彷彿有人開了水龍頭,落在地上的雨水匯成湍急地溪流,而後匯成大河,洶涌地翻騰著。

焦觸在院門口打著雨傘迎接趙興,他們一路奔到高處,方停住腳,趙興回身看著院裡頭的溪流,連呼慶幸:“這陣雨一下,怕不得三五日才止。滿院泥濘,幹不成活了,幸好我們把土木建築都已經完成。這幾日趁著大雨,該做室內裝修……對了,院裡地排水渠怎麼樣?”

這事焦觸回答不了,還要找負責的程爽,程爽被叫來後馬上彙報:“排水沒問題,我們在院裡佈滿了澆灌花木的明渠暗溝,還有數條半人高的陶瓷管溝通向江中,別說這種雨了,就是下的再大點。保管雨停後,院裡不積一點水。”

“那就好”。趙興望著大雨,悠然地說:“這雨也算一景兒。哈哈,拿酒來。”

程爽地高興未免早了點,這場雨不止下了三日,它整整下了十日還在繼續。十天來,院中低窪處積滿了黃湯,泥濘難行。幸好趙興修建的水泥路質量頗佳,這些平整地水泥路面將一個個庭院連接在一起,穿行其中尚不覺行路難,但離開了這些平整路面,就根本沒法走動。

大雨初下時。趙興還有興致領著阿珠與伊伊在院裡的個個亭臺樓榭逗留,以賞玩雨景,順便檢閱工程質量。等到第十日,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致。此刻,連綿地大雨令柴草潮溼,點不著火,連燒水做飯都成了困難事,夜裡又溼又冷的空氣,再加上窗外綿綿不絕的細雨,讓新糊上去的窗紗都嘔爛。所有東西都潮轆轆的。

阿珠已被迫翻出狐裘,衆人已開始披上了冬天的衣服。這天正午,趙興帶著程氏弟子四處查看院裡的積水情況,在半山亭處停下腳步,他看著大雨不止的天空,與弟子們籌劃著:“院中積水的地方都記下,今後需補種草坪,凡有泥土的地方都要覆蓋上綠草。否則暴雨傾瀉,會引發泥石流……”

正說著,山坡下兩名僕人艱難跋涉地身影映入眼簾,趙興動了動身子,想下去幫把手。但看到亭子外的瓢潑大雨。他嘆了口氣,待在亭子裡沒有動。

這座亭子是一座古希臘式的石亭。不過在宋人面前說古希臘風格,他們可能不懂,但要說是北魏風格的石亭,他們就都懂了。因爲在北魏時期,中國北方也流行過這種拜占庭式,由巨大羅馬立柱撐起的平頂石亭。

石亭的防水處理做的很好,人待在這座長方形石廊中,外面雖大雨傾盆,但亭裡沒有一點雨星。趙興因此不願出去,直看著那兩人跋涉進了亭子。

雨中跋涉的僕人只剩喘氣的力氣了,程夏從隨身攜帶的酒壺中倒出兩杯淡酒給二人飲下,兩名僕人喝下酒後,又活動了一下手腳,纔想起正事,稟報說:“員外,知州大人來訪,正在門樓裡烤火呢,隨行地還有周邦式大人、通判孫逋大人。”

趙興望了望亭外的雨,猶豫著說:“請他們來這裡吧,快去找幾個炭火盆,在周圍升起幾爐炭火,再搞點酒菜,我與幾位大人在此賞雨飲酒。”

僕人們露出爲難的神色——冒這麼大的雨把幾位大人的官轎擡上來,簡直太難爲人了。

程夏看他們遲疑,厲聲催促:“還不快去。”

多爲難也要做,誰叫趙興付給僕人的工錢豐厚。不一會,幾名僕人艱難的擡著幾名大人的官轎來到亭子裡,此時,亭裡已經點起了十餘座竹炭爐,每個爐邊跪著一名倭女,她們手持著團扇扇旺爐火,十餘盞琉璃燈將亭內照地通亮,美侍女、暖爐、水晶燈,烘烤著美酒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使亭內的氣氛曖昧的讓人邁不動腿。

揭樞才一下轎子,顧不得渾身溼透,水淋淋的撲到趙興跟前,拉住趙興地手,語不成句地說:“離人,這雨不能再下了,城西房子已經倒了一片,四鄉房子都有受災者,這雨……不能再下了。”

他們來的時候,趙興看著爐火還在心疼。這可是他最後一點竹炭儲備了,他房子大人多,消耗地炭火量大,又不能像汴梁城一樣家家用上煤炭。連續的大雨後,工人們已經開始燒木料取暖了,等這次宴會開完,估計他也要劈傢俱燒火做飯了。

聽到揭樞的哭訴,趙興有點哭笑不得。這廝真把我當作主管下雨的神了。天要下雨,我怎麼可能像關水龍頭一樣,讓這雨說停就停……我現在還煩著呢。

“平仲,這事不由我做主啊”,趙興語重心長的回答。

周邦式也犯渾了,他拱手勸解:“離人,四鄰父老謀生不易,一頓大雨,薄施懲戒已經夠了。這雨,怎麼說,也該停了。”

趙興被這話差點氣歪了鼻子,通判孫逋還在湊熱鬧:“趙兄,這雨再下下去。就要成災了……”

“已經成災了”,揭樞擰著眉。不滿的抱怨。

跟古人沒法講道理,趙興總不能逢人就上去解釋——“嘿嘿!您聽說龍王爺和我有一腿那事了嗎?告訴您。那是謠傳!”如今,他唯有苦笑著遞上幾杯熱酒,吩咐僕人拿乾爽的布袍來,給幾名官員更衣。等到他們坐在酒桌上,揭樞激動地眼淚汪汪:“熱菜啊,我多久沒吃過熱菜了。”

孫逋翻了個白眼:“我還多久沒吃上熱飯呢……你還好,家裡還能弄到炭薪,我都斷炊多日了。大雨初降時,我還能啃幾個冷餅子,再後來。餅子都長黴了——現如今我傢什麼都長黴,你聞聞,我這官袍都有股黴味。”

周邦式沒有抱怨,看他盯著那桌飯菜垂涎欲滴的神情,估計他地日子也不好過——揭樞美美的喝下一口熱酒,揭開了搶食行動。幾個原本還在矜持抱怨地人,幾口熱湯下肚,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直到酒足飯飽,三人才滿意的拍著肚子。打著飽嗝,又把話題轉到大雨上。

“離人兄,這場雨該停了吧……”

趙興望著亭外,愁得:“梅雨季節,一下應該一個季度,這才下了十來天,誰敢說停?不瞞諸位,今天諸位來訪。我這已經用上了最後一捆炭薪,等諸位走後,我也要吃冷餐了。”

“你怎麼能沒有炭薪呢?苦著誰也不能苦著你呀”,揭樞急切的嚷嚷。

孫逋與周邦式都在拽揭樞的袖子,孫逋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以恍然大悟的神情說:“我明白。我都明白,趙兄已經沒有炭薪了。”

揭樞呆了一下。馬上神態輕鬆起來,他頻頻點頭:“我明白,離人沒有炭薪了。”

周邦式也附和的點頭,直起嗓子嚷嚷:“這我就放心了……再來一杯熱酒。”

趙興很納悶:“你放心什麼,我家沒柴了,你很放心,你這廝還是我朋友嗎……你們都明白?明白什麼?”

“明白,明白”,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我們什麼都明白!”

“可我什麼不明白”,趙興納悶的望著這三人,還想解釋,三人又齊聲阻止他繼續表白:“我們都明白,離人兄無需多言。”

“這就明白了?”趙興不放心地追問一句。

揭樞已經岔開話題,他看著眼前這片建築羣,忍不住讚歎:“離人兄的房子結實啊,這麼大的雨,新蓋的房子,泥都未乾,大雨傾盆十日,竟然沒有一片瓦掉下。”

“那是那是”,孫逋遞過來別有意味的顏色,鬼鬼祟祟的向旁人遞眼色:“這雨再大,能把趙兄的房子淹到嗎?不應該呀!”

跟古人沒法說真理!……趙興乾脆不說,吩咐倭女重新佈菜,斟上熱酒,再度暢飲起來。

揭樞等人拋開了心事,文人的脾氣上來了,揭樞舉著酒杯,羨慕的說:“離人兄,前幾日我聽說了西園雅會的消息,天下士人都在談論這場盛會。聽說李公麟繪製、米芾作序地《西園雅集圖》都已經千金難求了。惜我當時未在現場!”

孫逋輕蔑的瞥了一眼揭樞,說:“你當時在京城也參加不了這場西園雅會,比如南伯兄,跟離人那麼近的關係,不是也沒有參加嗎?”

周邦式對自己沒參加這場聚會倒沒有怨恨,一個是集會大多數屬於舊黨官員,他不適合加入,另一個是——“說起來,當時參加的人士都是政事堂的相公與當朝名士,在場的除了離人兄是白生外,還沒有一個品級低於三品之下,名氣小於王鞏的人。在下不能加入,也是理當如此。”

揭樞並沒有被周邦式的話所打擊,他興致勃勃地舉起杯,說:“行個酒令吧,從我先來,來段搗練子還是九張機?”

“九張機”這名字趙興聽過,金庸在《射鵰英雄傳》中描寫瑛姑曾做過“九張機”、“十張機”。九張機者,才子之新調。恭對華筵,敢陳口號。憑戛玉之清歌,寫擲梭之春怨。章章寄恨,句句言情。

這種體制詩是宋代才子新作,一方面是當作“口號”,用於稱頌,另一方是當作“酒令”。而“搗練子”也是一種口號加酒令的詩歌體裁。

趙興皺皺眉頭,爲難的說:“可我這裡沒有葉子!”

趙興說得“葉子”是一種酒令令牌。早期的酒令牌是採用“竹製籌令”。把竹籤當籌,簽上面寫有酒令的要求,比如做詩、做對,抽到地人要按照簽上地要求去做。到宋代的時候,酒籌變成了紙,當時叫葉子,紙上面畫有故事,並寫清楚要罰幾杯。

再發展到後來,就有了“葉子戲”,可以說“葉子戲”就是紙牌地起源了。再後來,葉子變成了骨牌,骨牌在清末的時候逐漸發展成了麻將.題,我先來:一張機。織梭光景去如飛。春雨綿綿愁無寐。嘔嘔軋軋,織成春恨,留著待郎歸。”

揭樞唱完,孫逋毫不停留的接上:“兩張機。月明人靜雨聲稀。千絲萬縷相縈繫。織成一段,回紋錦字。將去寄呈伊。”

吃的心滿意足的周邦式馬上連上:“三張機。中心有朵耍花兒。嬌紅嫩綠春明媚。君須早折。一枝濃豔,莫待過芳菲。”

趙興那個愁啊——原來整個大宋唯有他耍不來詩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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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0章 事情鬧大了第1024章 天下何人能識君(下)第1058章 細節決定一切第4357章 多事之秋 手中無將第1047章 汴梁城找不到天波楊府第1034章 大俠武功的真相(上)第3319章 兵臨三佛齊第2138章 惡霸是這樣當的第1001章 歡迎來到大宋第3255章 誰說吐蕃人傻?第2190章 烈火中的西夏人第2109章 瘋狂大轉移第3255章 誰說吐蕃人傻?第3232章 咆哮的“君子”第3216章 信息不對稱的煩惱第3283章 步兵與騎兵的對抗第1044章 汴梁的一天第2133章 滿肚子不合時宜第2172章 “人言”的力量第3322章 蝗蟲一般多的敵船第1061章 風雅的宋代宴會第2102章 天下第二情詩第1010章 他需要發泄(中)第1010章 他需要發泄第1013章 一項極爲風雅的事件(上)第2195章 文化的力量第2130章 令人膽寒的“朋友”第3301章 “大宋第一絕”的歌聲第4341章 你能掙我能花第3287章 攻擊沒有終止線第3279章 事情鬧大了第1010章 他需要發泄(中)第4354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第3287章 攻擊沒有終止線第1019章 唐人的風采第2192章 迎戰西夏第一女娘第2101章 驚世駭俗第1038章 傳說中的君子國寶藏(中)第4394章 小種經略的八問第2179章 草木皆兵計劃(下)第3281章 正面衝突第1073章 心事浩無涯第2191章 焚琴煮鶴好風雅第1012章 原來“反貪”很掙錢(上)第1052章 好快的刀第1028章 控制不住的越界情結(下)第1048章 咱去酒樓過宋朝小資生活第2166章 不拿“人才”當個寶第1026章 奇怪的半場婚禮(下)第3311章 我到皇宮去散步第1048章 咱去酒樓過宋朝小資生活第3261章 兩個大軍閥的密晤第2127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第1023章 全高麗國都是蘇粉(上)第1027章 離奇的香豔哀求(上)第4361章 “打白條”贖身第2185章 張五公子的信念第3297章 牆裡開花牆外香第3238章 武裝嫖妓第4348章 “萬王之王”第2177章 難以想象的困窘第1036章 福建人的海外移民國(上)第4400章 襲城戰第2091章 新年行大運第4387章 圖策第1050章 青樓大浪子第2108章 都想算計別人第2146章 人世真侷促第2164章 大奸臣交代的任務第4345章 絕頂好戰分子第2151章 瘋狂的舞蹈第2109章 瘋狂大轉移第3318章 “東南王”出現了第2194章 打算拼命了第4354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第1017章 觸犯刑律(中2)第3306章 分紅利與兩個人的朝堂第2096章 歎爲觀止第3281章 正面衝突第4333章 誰是海浪,誰是石頭?第3205章 究竟誰需要誰?第2156章 大鱷誕生了第1026章 奇怪的半場婚禮(下)第1012章 原來“反貪”很掙錢(下)第1069章 告別宋代處男生涯第1026章 奇怪的半場婚禮(上)第4329章 攻擊開始第1022章 意外的消息(上)第3297章 牆裡開花牆外香第3259章 天下本無事第4363章 十桿槍打天下第4359章 兩億貫如同兩個大白菜第3206章 專門數錢的官第4367章 歸來的不一定是朋友第3212章 拉攏更多人上船第3287章 攻擊沒有終止線第3313章 女兒節裡又相逢第2147章 始亂終棄第3247章 去大理搶石頭第3302章 引刀成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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