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不能做,無論如何,夢溪先生注定要在歷史上留一筆,我若做下此事,一是我會終生良心不安,二是……歷史記述到這里,會怎么看我?”
萬俟詠淡淡的笑著:“大人,我剛才說了,其實夢溪先生的抑郁病一直沒好,只不過,過去有大人不停的安慰開解,病癥較輕而已。可我聽說他的胃口一直不好,骨消體瘦的,身體甚是單薄。此外,他還吃不習慣廣州口味,大人每天專為他從杭州運食物,花費也不少。
夢溪先生對我等做下這等事,竟然打算以我們的秘密交換自己的起復,大人免去他的供養也是理所應當……我以為,夢溪先生現在的精神支柱就是大人,大人在治療他這病的時候,讓他養成了一種情感依賴,只要大人對他輕蔑冷淡一點,他的依賴就崩潰了,剩下的事就是自生自滅的事情——大人以為如何?”
趙興苦笑一下:“你我二人不在這里商量這件事的話兒,我聽到消息撤走對夢溪先生的供養,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但現在既然你既然談到若對待他,他必定會死,我豈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了,那就是謀殺!”
萬俟詠搖了搖頭:“大人一向有決斷,怎么這次優柔寡斷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地墻。我們只要做下這事,終有一天會被世人發現的。我不是常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我今后必定會為此事付出代價,而我認為這代價太大了,大的我們承受不起。
我一直想做一個規則維護者。而不是做為一個破壞者。唐太宗李世民你知道嗎?殺了自己地兄長,逼父親退位。雖然唐太宗確實英明神武,但他卻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自他去世后,唐代的每個皇帝登位都要采取血腥的手段,于是,曾經強盛的盛唐在不斷的爭權當中滅亡了。
繼位權之爭是最殘酷的,每一個新皇登位都要殺掉一批敵人的支持者,強如李白,也因為牽涉到永王的繼位之爭。最終潦倒。爭來爭去,許多人才被浪費了,許多人才被殺掉了,結果異族進了中原……
唐是這樣,漢代王莽變法也是開了粗暴的先例,隨心所欲改鑄新錢,修訂法律;而我大宋自王安石變法,以粗暴手段排斥異己。也開了個惡劣先例,自他以后,每上來一位相公便以排斥異己為首任。我不能犯這個錯誤,我不能用卑鄙地手段實現自己的目的,立下立下惡劣的先例——哪怕這個目的如何崇高,都不值得提倡,至少是由我提倡。”
萬俟詠咧嘴一笑:“那我們就對他置之不理。大人在廣州的位置穩如泰山,章相公過去對沈括就不怎么看順眼。現在他更顧忌大人的態度,不見得會搭理沈括。而沈括知道他的出賣與背叛依舊被人看不起,剩下地事——人在做,天在看……”
趙興默然不語。
趙興始終沉默不表態,萬俟詠已經不耐煩了。他丟下這個話題,轉而談大理問題:“大人,今年開春,我們在大理的歸化工作也該開始了,可是籌備改土歸流是項大工程,我們手頭的官員數還不夠,大人看,我們是不是緩一緩,先從善闡府開始動手。逐步向北推進。如此一來。人手就顯得不那么緊缺,我們還有時間教導那些大理學子。”
“改土歸流”是一個明代的詞。在真實的歷史上,到明代,云貴地區依舊實行封建世襲土司制,與此同時,明代中央政權實行的是農奴制,在這種情況下,奴隸王朝不允許自己的疆域內還有“封建堡壘”的存在,所以朝廷便開始找茬子,設置重重障礙免除土司地世襲封建權,改以“流官”治理當地。此種策略稱之為“改土歸流”。
趙興一向喜歡打著古人的殼,干一些符合自己意愿的事。他所謂的“改土歸流”是剝奪土司的司法權、軍權,改以流動法庭審理當地地民事訴訟。而對土司享有的治權卻毫不觸動。
為了將當地封建土司緊緊綁在大宋的戰車上,趙興在俘虜大理國王段正淳后,立刻開始征召大理民眾修建道路。當然,當地夷人替大宋修建道路,不是免費勞役,趙興仗著廣南雄厚財力,潑水般花錢修建起大理通往廣西、通往成都府的官道,而每個被征召的大理民工都按照廂軍待遇,每日付給五十文錢、一升米。
等大理土司手下的青壯男丁被金錢誘惑,讓趙興抽調一空后,趙興又開始與土司“約法十章”,首次提出了“領主的權力與義務”概念:當地土司可以擁有對自己世襲領地的治理權,但為了維持中央政府對這份世襲權的承認,他們必須按封地大小交納稅賦,還要提供人手應付朝廷勞役——當然,根據免役法,趙興征召大理人做勞役也是要付費地。
與此同時,土司地司法權被朝廷剝奪,改以廣西提點刑獄派出的“流動法曹”受理刑事案件,并主管判決。5為了防止當地土司干擾判案,趙興還規定了但有土司冒犯法官,則免除土司世襲繼承權,世襲領地收歸當地政府直接管理。
為了免除土司們對判案不公地擔憂,趙興又從現代搬來了陪審團制度——法官是主管審判的,但他卻不能下判決,判決必須由當地人組成的陪審團做出。而訴訟雙方對判決不滿意的,或者以為判決違背大宋刑律,可以向廣東刑獄(憲司)提出上訴……
建立這樣一個司法制度是想牽制土司。并限制土司地權力。但白手起家,建立這樣一個司法體系,要培養大量的人手。趙興的擴張速度太快,各地府學受過訓練的學生已經全都派了出去擔任官員。但這依然不夠。萬俟詠認為廣東應該把擴張地步伐放緩下來,逐步推行“改土歸流”制。
“不用著急,人手不夠我們也不必心急,我正愁大理的土司太多”,趙興意味深長的笑著。
萬俟詠頓時心領神會,他隨即笑出聲來,那笑聲別提有多奸詐了。
趙興的意思是:他傾向于“事后糾正”——如果有土司膽敢挑戰大宋的威嚴,那正好可以用這些土司來試刀。而帥范至今仍駐扎在大理境內,也就是打算干這事的。
萬俟詠笑了片刻,又想起什么。趕緊補充說:“章老大人去年曾來說,青唐人又騷擾陜西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讓帥范響應一下……”
正說著,帥范那里的消息來了,一名士兵進來報告:“急報,吐蕃出兵蘭溪郡,前鋒已經跟我軍交手十一次,兵勢雄厚。帥大人請你速速增兵大理。”
趙興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到,他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現在可謂是廣南東路最虛弱的時候,廣南海軍第一艦隊被陳不群帶去了印度洋,第二艦隊停在福州,第三艦隊跟著張田上京接受封賞。與第三艦隊同行地還有一些兩戰的功臣,剩下沒走的軍中骨干則被趙興帶去了福建。
“我們手頭還有半支妖軍。魔軍訓練還沒有結束,恐怕不堪大用……新招募的廣西怪軍還沒有到齊,暫時只能讓帥監司堅守了”,萬俟詠掰著指頭計算完,趕緊建議。
趙興斷然否定萬俟詠的建議:“不能拖。吐蕃人一旦下了高山,局勢就不由我們做主了。天氣馬上會進入雨季,雨季我們往大理增不了兵,等到雨季過后,吐蕃人已經在大理站穩了腳跟——他們熟門熟路,一旦讓他們站住腳跟,恐怕不好把他們攆出去了……且讓那半支妖軍,以及沒有訓練好的魔軍上。”
趙興沉思的回答:“動作要快,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軍隊拉到大理——動員珠江上所有地平底船。立刻開始向大理王都運送士兵。告訴軍官:別管隊形了。哪個小隊組織好了人手就立即發運,我們在大理王都再進行整編……我現在就動身。我帶衛隊先走,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萬俟詠瞇著眼睛,笑瞇瞇的點點頭,起身拱手說:“恭送大人,祝大人旗開得勝,武運長久!”
趙興前腳出了門,萬俟詠低聲念叨:“大人這是在回避呀,大人不好出面的事,我這個幕僚怎么不出手呢……來人,速速派人去香港島見夢溪先生,如此如此。”
廣州河邊,趙興指揮著衛隊逢船就扣,并宣布官府征召了,一湊齊足夠的船只,他立刻馬不停蹄的登上船,沿著廣州河逆流而上,直撲善闡府,在善闡府稍作停留的時候,他接到萬俟詠傳來的消息——沈括投水自盡。
趙興默然良久,滴下了幾滴眼淚,也不知道這幾滴眼淚是否是鱷魚地眼淚。
灑完這熱淚,后續的妖軍趕到,趙興稍稍整理了隊伍,繼續沿江上行,直到大理王都,才又稍作停留。
廣東原先的火槍隊常常被人稱作“服妖軍”,最早的服妖軍是由廣西夷人組成的,后來趙興又招收了部分屯墾農夫、本地槍手,淮南壯丁,組成了第二支機動部隊。這兩支軍隊都使用火槍,打起仗來槍聲隆隆,仿佛雷神下凡。廣西夷人不知道真相,以訛傳訛,便把廣東這支新式軍隊稱之為“妖魔軍”。
趙興得知后,干脆將兩支軍隊分別命名為“妖軍”和“魔。對此,妖魔軍地士兵不僅沒有感覺到恐懼,而且頗以妖魔自許。他們認為自己掌握了雷神的武器,打起仗來所使用的戰斗方法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冷兵器軍隊。是該用一個特別地名字命名自己所屬的隊伍,而“妖魔”這個詞,不大不小正合適。
隨著大理的勝利以及屯墾農民的增多,趙興現在又開始組建另外兩支軍隊。他干脆繼續用“鬼軍”、“怪軍”來命名這后兩支軍隊,四支軍隊合起來就被稱為“妖魔鬼怪軍”。
宋人都喜歡兩個字地詞,隨著趙興以“妖魔鬼怪”來命名自己地四支軍隊,兩廣地區地文人士子嫌這個名字不雅,又給這四支軍隊前面各添加了一個詞,叫做“平妖軍”、“除魔軍”、“搜鬼軍”、“掃怪軍”。趙興對這四個名字如數笑納,但他平常的時候,依舊喜歡簡略地稱那四支軍隊為“妖、魔、鬼、怪”。
在這四支軍隊中,妖軍訓練時間最長,戰斗力最強。士兵全部裝備火槍;而魔軍是一支長矛與火槍的混合軍隊,后兩支軍隊逐步增加了火炮的配置——之所以成為這樣的局面,是因為趙興想通過不同的部隊編制,摸索出類似“西班牙長矛火槍混合方陣”那樣的火器部隊,但因為他不知道中西班牙火槍陣地具體數據,只好用不同編制,在實戰中逐步摸索修整。
四支軍隊中,魔軍的戰斗力可謂最強。因兩廣地帶的人個子矮小,體格瘦弱,所以趙興特地從北方屯墾人員當中招收體魄雄壯之人,組建了這支長矛火槍混編隊伍,他們相對于南方人來說體格雄壯,生性彪悍,敢打敢拼,所以大理征戰的時候。帥范就帶上了這支軍隊。
戰斗勝利后,帥范采用了輪休制度,妖軍一半返回了廣東,開始輪休,而魔軍則全體返回。同時,鬼軍被調了上去。吐蕃人入侵的時候,幸好那半支“妖軍”休整時間已結束,這幾日正在廣州集結,準備拉上大理。這使得趙興的臨時召集很快結束。與此同時,因魔軍的家眷各在天南海北,收攏起來十分困難,趙興沒等得及,直接拉上半支妖軍向大理進發……
在大理王都等了兩日。才等來三分之一魔軍。時間已等不及了,趙興只好將手頭的軍隊混編在一起。繼續坐船沿江上溯。向大理邊境出發。
邊境、大理蘭溪郡,這是三江匯流地地方,在現代,這里還是一個著名的景點:白馬雪山就在附近,雪山之西是著名的風景點香格里拉,越過香格里拉再往西則進入了成都府。而雪山東面則是吐蕃高原,現代稱之為“西藏高原”。帥范見到趙興來,震驚的嘴都合不攏,結結巴巴的問:“大人怎么來的如此快,我還以為你最快也要到雨季前才能到來,我估摸著那時候,我的火藥也打光了,如果援兵再不來,我就要退守大理王都了。”
趙興咬了咬牙:“眼前正是春汛,積雪融化,你派去送信的士兵很快到了廣州,但你知道我逆流而上費了多大地勁嗎?”
帥范咧了一下嘴,舔著臉回答:“我知道大人總有辦法。”
趙興接著問:“情況怎么樣?”
帥范回答:“數日前,我正在王都分派各地巡回法曹,接見土司,有蘭溪郡土司說,開春的時候,就不停的有吐蕃人從三江匯流處鉆出來,他們懷疑這是吐蕃軍的先遣哨探,我感到懷疑,所以先派了一個小隊,結果那個小隊當晚就告急,說是遇到一支兩百人的吐蕃軍,這些吐蕃兵悍不畏死,攻地很狂熱。
于是我一邊給你送信,一邊親自帶隊趕了過來,隨后的幾天,我們不停的遇到吐蕃騷亂,小股的三五個人,大股的兩三百人,我們疲于應戰,我擔心深山里還隱藏著吐蕃人的大股軍隊。我們這點兵力恐怕不足以應付。”
趙興從懷里摸出望遠鏡,遠遠的觀察著那座白馬雪山,雪山在高原的陽光下潔白如玉,向玻璃一樣閃閃發光,山頂籠罩在一團帽子似的白云中,云霞蒸騰,七彩流光,再外加清新地空氣,蔚藍地天空,讓雪山顯得極為勝景。
趙興放下望遠鏡,喃喃自語的說:“顏色太鮮亮了,藍天像寶石,白云像少女飄舞地白紗,雪白的令人動心,再稱上那半山亙古不化地冰雪……你說。吐蕃人了解雪山,還是我們了解?”
趙興最后一句話問的很突兀,帥范不加思索的回答:“當然是吐蕃人,他們常年居住于群山之中。自然熟悉山里的情形,而我們……實話跟大人說吧,我走到這個山口,再不敢進山了,只想把吐蕃人堵進山里,便算了事了。”
趙興再問:“為什么吐蕃人恰好在這個時間出兵?”
帥范回答地很順利:“去年雨季過后,我們攻克了大理,這個局面打破了這片區域的勢力平衡,吐蕃人當然要有所表態。可惜山路崎嶇,消息傳遞到他們那里。大概也到年末了。年末開始大雪封山,他們想出來也無路可走,只好在春天動手。
我估計,吐蕃人是想著在春季先占領一個立足點,等我們再從外面調兵,便恰逢雨季,雨季過后山區開始轉冷,我們要想把他們驅逐出去。又要等到第二年,有一年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在這片地區建設一座橋頭堡,此后他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我們只能窮于應付。
當然,如果我們不堪騷擾,被迫退出大理。那更好,吐蕃人可以打著為大理復國的名義吞下大理這枚熟透的果實。
我也正是想到這點,才想把他們堵到山里的,只要他們不出山,我們熬過了雨季。我相信以大人的手腳,肯定會來支援我們,只是我沒想到大人的手腳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趙興嘴角浮出一絲奸笑,答:“我也是擔心吐蕃人弄出大亂子,才一路急趕,趕來救援的。我們剛占領大理未久,人心尚未歸順,這個時候容不得吐蕃來搗亂,必須堅決地把他們頂回去……你說。雪山什么時候最危險?”
帥范眼睛一亮。自語的回答:“我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雪山,但依常情推測。應該是春季最危險。因為冬季雪山,山上積雪凍的很結實,只要不發出大的聲響,引起雪山震動,就不會發生雪崩。而春季就不一樣了,春季積雪在融化,雪層很松動,隨時可以發生雪崩,或者泥石流——我也正是想到這一點,才不敢進山的。”
趙興決然的回答:“可我們必須進山,只有進山去看看,才能知道吐蕃人的具體打算。”
帥范搖頭:“從吐蕃人隊伍只是三三兩兩來判斷,吐蕃人也在擔心雪崩,所以他們才把隊伍分散。大人,現在不能進山,春季的雪山,你再小心也沒用,它發生事故時,可不是個人運氣就能避免地,這全憑天命。”
“那就賭一賭我們的運氣”,趙興臉上的表情很猙獰:“吐蕃人在等夏天,等到夏天雪山安全了,他們出山正好趕上大理的雨季,雨季我們的火槍反而不如弓箭,他們等的起,我們等不起,所以我們必須進山。”
帥范沉默片刻,小心的求證說:“大人沒有想到吐蕃來襲嗎?……我原本以為大人算無遺策,既然早早開始征召怪軍,那么在怪軍訓練完畢后,吐蕃人不會有動作,怎么吐蕃人現在突然動手了呢?大人真沒有預料到攻下大理的連鎖反應?”
趙興嘆了口氣:“意外,純屬意外!接到章地信,我以為吐蕃的注意力在陜西,所以我們至少還有一年的準備時間,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針對我們開始行動了。
吐蕃有能人啊,他騷擾陜西,本來應該留下一支預備隊在陜西方向,以應付我們大宋可能的報復,但他居然把軍隊全部調到南方了——依時間推測,這一個冬天,估計這支吐蕃軍隊都在行軍。唯有這樣,他們才來得及從陜西走到云南。這說明吐蕃里有人預料到了朝廷的反應,知道朝廷會制止章地兩面開戰!厲害,這個人是誰?真想跟他燒黃紙,結拜為兄弟。”
帥范笑了:“大人是否覺得自己比較奸詐,沒想到吐蕃也有一個奸詐的人,所以才起了惺惺相惜的念頭,是吧?可惜我們的人上不了高原。”
帥范說的這句話是關鍵,在宋代簡陋的設備下,普通人無法應付高原反應,一旦走上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地方,常常覺得空氣中氧氣不夠,呼吸上不來。而吐蕃人卻能適應高山環境。這就造成了宋人一面倒式的挨打局面。吐蕃人只要缺什么了,就下山來搶劫一把,而后退回高山,宋人只能望山興嘆。
然而,高山反應從來是一面雙刃劍,宋人爬不上高山,從高原下來的吐蕃人也要適應低地環境驟然從高原上下來,他們也適應不了空氣中地氧氣濃度,而產生一種“醉氧”狀態,為了擺脫醉氧狀態,他們必須在低洼處休整一段時間,等適應了低地環境,才能恢復戰斗力——這也就是帥范猜測他們必然躲在山中某處休整地原因。
“你跟附近的百姓關系如何?”趙興平靜地問。
“當然不錯!”帥范得意的回答:“我是啥人,連這點手段也做不到,那還敢沖大理伸手嗎——你瞧,蘭溪郡不是秘密告訴我吐蕃人的消息,才使我能在這里堵住吐蕃軍,這說明至少在現在,大理人對我們的統治還沒有抵觸心理。”
大理新任的官員都還是趙興培養出來的,趙興薪水給的豐厚,又喜歡教導學生實用哲學,學生們少學了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學說,比其他地方的讀書人顯得質樸,所以,對大宋文化心存敬仰的大理百姓目前還算恭順。
“那就去附近多找些向導——家中養狗的那些向導,要連人帶狗一塊雇來,給雙份錢”,趙興揮手下令。
帥范理解趙興的意思,趕緊補充:“吐蕃高原有一種小牛犢般大小的大狗,這里人稱之為金獒或者雪獒,我們就雇那些有大獒的人做向導,我先行。”
趙興一把按住帥范的肩膀,說:“論對雪山的熟悉,我應該比你強;論運氣,我也勝過你;論官品,我恰好可以命令你——我命令你跟在我后面,萬一我遇險,你就牽著狗來搜救我。放心,我會小心的。”
帥范翻了個白眼:“大人憑什么說你對雪山比我熟悉?你跟我一樣,過去都沒有來過雪山。大人身份尊崇,還是我去,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