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當路隨心看到擺在大廳的“路雲之靈位”這幾個字的時候,她不可置信的搖頭,抓著李叔的胳膊,彷彿抓著一根救命稻草般,“我爹呢?我爹呢?我要見爹!李叔,你去告訴爹,就說我回來了,說心兒回來了,爹就會---就會出來了!”以前她每次回家,李叔去通報後,爹就從後面走出來,問她有沒有受傷---現在李叔去通報,爹還會走出來的,跟以前一樣,關心她有沒有在外面吃苦,有沒有受欺負!
李叔老淚縱橫,不忍對小姐說出什麼更加令她難過的,只是悲痛的喊了聲“小姐---”
“心兒---”
路隨心聽到姐姐的聲音轉身,看到一襲白衣孝服的姐姐,“姐,這是你們合夥騙我的對不對,我知道,爹是爲了懲罰我,才躲起來不見我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爹已經走了,那天晚上書房失火,爹困在裡面,沒能及時救出!”路柔一字一句的將實情說出打碎了她的癡夢。
路隨心的世界轟然倒塌了,她不可置信的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爹不會離開我的!爹那麼疼我,怎麼捨得扔下我一個人!不會的,不會的!”
她想過不好的消息,可是,她從沒想過爹會離開她---現在就算讓爹降職,坐牢,甚至發配邊疆,她都願意,只要給她一個活生生的爹就行,她會一輩子都陪在爹身邊的,她會乖乖聽話,不管她受到多大的委屈,她都會堅持下去的,只要爹活著,她只要爹活著---
路隨心緊緊盯著路雲的牌位,慢慢的走近案臺,抱起路雲的牌位,終於大聲哭出來,“爹,爲什麼你也要給我這樣的結局?娘這樣,爲什麼連你也要這樣?我已經失去娘了,爲什麼你也要離開我,你不是答應過娘要好好照顧我的嗎,你怎麼捨得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爹---你回來,心兒要你回來!爹---”
路隨心就那樣緊緊抱著路雲的牌位,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沒人敢上前勸阻!
“別再演戲了,如果你真的這麼在乎他,你會天天往外跑!如果不是你讓葉子回來拿通行令,如果他不是擔心你,他怎麼會不小心打翻燭臺!你爹就是你害死的!”路夫人慢慢的從後面走出來,臉上的恨意非常明顯,是的,她恨她,恨透了她們母女倆,她的母親搶走了她的丈夫,而她也搶走了本該屬於她女兒的一切,包括父愛!
路隨心被這句話驚醒,呆呆的看著恨恨的瞪著她的大娘,耳邊不斷迴盪著:你爹就是你害死的---你爹就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讓葉子回來拿通行令,如果他不是擔心你,他怎麼會不小心打翻燭臺---
她不相信,爹不是因爲擔心她,爹他不是---
可是大娘的話讓她後悔心痛到窒息---她拼命的搖頭,不是她,不是她---可是除了她,還有誰呢?
葉子趕過來,正巧聽到這句話,看著深深自責中的小姐,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知道小姐已經相信了夫人的話,她也不相信,難道老爺的死真的跟她回來有關?
“心兒,爹不是你害死的!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姐姐看著心疼!”路柔慢慢的蹲下,將路隨心攬在懷裡,重複的勸慰著路隨心,“爹不是你害死的,爹不是你害死的!”
“來人,將二小姐趕出去,從此再不許踏進相府半步!”路夫人突然吩咐道。
馬上就有家丁來將她們姐妹分開,將路隨心抱在懷裡的牌位拿走,拖著路隨心就往門外走,仍舊處於悲傷中的路隨心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拖到了前院。
葉子一邊拽著路隨心,一邊兇神惡煞的讓那些家丁鬆手,罵他們沒良心,小姐是怎麼對他們的,到如今,沒想到他們竟是這般忘恩負義!
路柔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只好轉過身去求夫人,“娘,你不能趕心兒出去,這樣爹怎麼會瞑目呢,爹最在乎的就是心兒啊,你忘了還是心兒求爹讓我們回來的!”
誰知路夫人聽到這反倒更加生氣,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竟然下令讓人先把路柔給關了起來。
路隨心被那些家丁一路拖到大門外,葉子沒有他們幾個大男人力氣大,跟在後面死死的拉著路隨心的胳膊,好像只要她一鬆手,路隨心就會被他們送走一般,她們就這樣一直被拖到了相府的大門之外,眼睜睜的看著相府的大門在她們面前關閉,葉子暗自慶幸她剛纔已經將那些守在外面的人支走!要是讓他們看見小姐還得了,那她這幾年的苦苦隱瞞就白費了!
自從她們看著相府的大門緊緊的關上的那一刻,路隨心就沒再說一句話,也沒有滴一滴眼淚,只是呆呆的坐在相府門前的臺階上,雙手抱膝,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任憑葉子怎麼說,路隨心就是不肯開口。保持著這個動作一直到深夜。相府的大門一直都緊緊的關著,任憑葉子怎麼砸門,裡面就是不爲所動。葉子罵累了就陪路隨心坐在相府門前的臺階上,看看緊閉的大門,又看看路隨心,想勸,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小姐這個樣子,可怎麼辦啊?
直到過了三更天,相府的門突然開了,悄悄的,像是怕被人發現似的,但是這種老式的大門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縱使再小心,發出的聲響也顯得很大聲。
慢慢的走出一個身影,藉著月光,葉子看清了來人,是李叔。
葉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著李叔快步走到小姐跟前,“李叔,你看小姐,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好長時間了,小姐會不會有什麼事啊?”葉子帶著哭腔,擔心的要命。
李叔慢慢的蹲下,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取出兩封信,“小姐,這是老爺讓我交給你的,一封是寫給你的,一封讓你親手交到瑞王爺手中!”
路隨心眼眸漸漸凝聚,看向李叔,雙手遲疑的接過那封寫著“愛女親啓”的信,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滴落在信封上,“爹的信?”接過信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迅速將信重新塞到李叔手中,“我爹呢?我不要信,我只要我爹!”
“小姐---你醒醒,老爺已經去了,是我親眼看見老爺葬身火海的!老爺已經回不來了!你不要再這個樣子,老爺在天上會心疼的,李叔看著也心疼啊!”李叔將路隨心臉上的眼淚淚擦乾,將兩封信重新交到路隨心手上。“這是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交給你的!”
“爹爲什麼要寫信給我,他從來都沒給我寫過信,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出事?”路隨心再度接過信,情緒異常激動。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爺臨走的前幾天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發生什麼大事一般,接著就交給了我兩封信,鄭重的告訴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上!”
路隨心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打開的時候手都有些顫抖,她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信封裡面除了有一封信,還有一塊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一塊上等的和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