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竟然都笑出聲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爲什麼都是別人恨她,她爲什麼要被恨?她也有權利恨別人啊!憑什麼她只有被恨的份兒?
她突然掙脫開瑞銘的手,“大娘,你知道的,爹最愛的人,只有娘,他寧願死,都想跟娘在一起,你說是誰破壞了誰的姻緣呢?”她用最讓她心痛的字眼來傷害她,這些年,她知道,她是愛爹的!要不然也就不會對她有這麼多恨了!
“至於---瑞銘哥,我只能說造化弄人,這是爹的遺願,我也沒有辦法,婚姻大事難道不應該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果然,路夫人的臉色變得蒼白的可怕,她咬牙切齒的瞪著她,想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他們連同他都怔怔的看著她,似乎都沒想到她會說出一番這樣狠厲的話,連路夫人都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她好像很厲害呢!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刻,她的心在顫抖,她都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咄咄逼人的自己!爹讓她好好保護自己,可是,這樣的自己她都不想保護了!
擡頭的瞬間,她看到了姐姐,容貌姣好的站在那裡,對著她微笑,似乎在她記事以來,姐姐從來都是溫柔的對著她笑,她都有些懷疑,爹的信是不是寫給姐姐的!
路柔慢慢的走近她,明明聽到了她剛纔的話,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仍然對著她笑,“心兒,你能來,爹肯定會很高興的。”她慢慢拿起靈前擺放的一壺酒和一個酒杯遞給路隨心,“這是爹生前最愛喝的,你去敬爹一杯!”
路隨心見到路柔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在姐姐面前,她可以哭,可以脆弱,可是爹爲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那可是她的親姐姐啊!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做傷害姐姐的事!
她弱弱的叫了一聲“姐”,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抱著姐姐哭個夠,路柔微笑著溫柔的幫她擦掉眼淚,“乖,去吧!”
她重新跪伏在路雲的靈位前,抖抖簌簌的倒了一杯酒,酒都灑到她的手上,她將酒慢慢的灑在地面上,慢慢的倒給爹喝,每一步都做的極其細緻,極其艱難,原來爹喜歡喝的是這種酒,她都不知道呢!
“爹,我不能這樣拆散姐姐跟瑞銘哥,你不要怪我---”
她突然笑了,笑的淚流滿面,竟有些俏皮的說,“你知道的,我自小就不愛聽你的話,已經習慣了,誰讓你任性離開我呢,心兒也任性一次,最後一次!以後,沒有我在你身邊惹你生氣,你跟娘在天上要高興點!”
這一刻,路柔終於也淚流滿面,站在旁邊看著路隨心不住的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瑞銘始終站在路隨心的身後,保護者的姿態,聽到她那樣的話,沒有生氣,竟然對她心生憐憫。
似乎,每次她總是爲了別人懂事或是不懂事,有時候,他都不能分辨這樣的她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做完這一切,路隨心重新看向路柔,這次換她對著姐姐笑了,可能以後再見姐姐就難了,她可能會離開這裡,離開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爹的家始終是容不下她的!
她轉身步履艱難的走出前廳,已經跟爹道過別了,爹的後事她倒不用操心,他們自會去料理,至於爹的心願,她相信,姐姐會去幫她實現。
她沒有再去看大娘,也沒有再去看他,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看他們了,這是她的決定,她不後悔!
現在已經將近正午,外面的陽光和煦溫暖,她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她近乎貪婪的聞了聞院子裡的花香,那是爹親手種的蘭花,他說娘最喜歡了!以後,她再也聞不到了。
她要去瑞王府接葉子,那丫頭現在找不到她,又出不了瑞王府,見著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數落她呢!
她出門後,沒有再上瑞王府的馬車,他還留在相府,她沒有資格使用他的馬車。
雖然全身無力,但她卻走的很快,葉子還在等她!
她都熱的出了虛汗,走到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看見一對有情人正在挑髮簪,男子替女子拿著他挑好的簪子,微笑的看著女子一個一個的試戴,極其有耐心的樣子,女子笑靨如花。多美的一幅畫啊,這幅畫的名字叫只羨鴛鴦不羨仙,叫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看到簪子,她突然想起了楊炎跟阿軒,楊炎就喜歡一些很醜的簪子,以後誰要是做了他的新娘可要倒黴了,品位那麼差!
那天她以死相逼才走出楊府,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以宋唸的行事作風,怕是整個楊府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波及。
可她都來不及多想,就聽到葉子在大聲的叫她,她也看到她的葉子了,正要走向她時,才發現,她手腳都開始發軟,她竟然下意識的看了看她的指甲,果不出她所料,她的指甲已經全部變黑了,終於支撐不住,慢慢的跌倒下去,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她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模模糊糊能看到他的臉,耳邊依稀能聽到葉子在遠處火急火燎的向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