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貌似精靈的狄狄在天明前拖著一車廂服飾用品離開了領主府,想來以后可以經常玩換裝游戲,業(yè)余生活有望從此豐富多彩起來。
“哥哥,天堂君天天照鏡子打扮,長此以往,會不會發(fā)生自戀?”小星想到一個很有可能發(fā)生的問題。
“它拉了一車嫁妝回家,分明是暗合紅鸞星動的征兆。”小幽嘆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將來或許會遭遇什么不測,所以此時先留個媒緣,結個善因,將來說不定著落在天堂君身上替我化解危機。”
“哥哥,你會碰到什么危險?”小星緊張地問,“做媒能有那么大的功德嗎?”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見撮合別人確實是功德無量。”小幽轉過話頭,“具體是什么難關并不清楚,不過我猜想……”
“嗚嗚——”悠長的軍號聲從黎明的薄暮聲傳來,被這個聲音吵醒的酋長不由一愣,“怎么,是正規(guī)軍團開過來了么?”
“隊,隊長……”爬上墻頭的薩滿結結巴巴指著外面,“大軍,是大軍來了啊。”
在領主府的正前方,出現了一支裝備精良、制式統(tǒng)一的齊整人馬,足有兩千多號。隊伍從前至后,戰(zhàn)士重甲堅盾,騎士明盔亮鎧,牧師身著寬大整潔的白袍,如果有人把他們再認作是冒險者隊伍,一定是瞎了眼。
“仁愛的上神,慈悲的救主,我們在您的光輝照耀下,將勇往直前,掃清世間一切罪惡。”領軍的一位高大騎士念完了禱詞之后,大聲喝道,“邪惡的牛頭人,快把你們關押的受難者全部放出來,然后乖乖受降。”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報上名來?”克拉克看著這票隊伍,覺得有點熟悉,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隊長,你真是沒眼力,這幫家伙是我們的老相好,”半精靈指了一指,“你沒看到他們盾牌和盔甲上的徽章嗎,這些都是蘇勒教廷的鷹犬啦,走狗啦,爪牙啦,打手啦之流。”
“在光明神照耀下的大陸上,怎么可以由得你們這些異端分子囂張!”騎士繼續(xù)呼喝,“你們犯下無數的累累罪惡,不僅公然對抗前來除害的正義團隊,還在戰(zhàn)斗中兇殘地殺害許多上神的忠實信徒,還在戰(zhàn)后無恥地勒索巨額贖金,還把交不出贖金的俘虜蠻橫地剝奪自由充當奴隸,還有一些不肯屈服的勇士被你們殘忍的吊死,他們的尸體還被你們貪婪地吃下肚里,悲慘的化作大便拉出……
一臉數落了幾個小時的罪行,騎士終于要結束了,“我們是光明神護教第二軍團第三分隊,受教廷的神圣派遣,前來征討你們。你們的行為已經引起人神公憤,快快束手就擒!”
“依依,我們有多少兵力?”打了個盹的公爵轉頭問道。
“呃,公國的總數現在是九百三十七,如果不算那些鳥,就是四百二十一,如果再不算人類俘虜,就是一百八十八,如果再不算只能種種地的駱駝人,有效作戰(zhàn)力量就是九十五,”總督急忙翻了翻自己的賬本,“另外,這些數字的有效浮動范圍上下各為百分之五十。”
“辛苦了,有你這么一算,灑家對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就了如指掌了。”牛頭人拍了拍半精靈的肩頭,以示嘉許。
“隊長,你算兵力干嗎?直接操起奧金斧,沖進去砍個遍就是。”
“他們人太多,我怕前腳一出門,他們就分兵來攻打領主府。”牛頭人四處望了一下,“鴿子呢?讓它來把這里的場子罩住,灑家便可以沖出去大砍四方了。”
“不要以為你們有一頭守護巨龍就覺得腰硬,我們教廷圣軍神勇無敵,一頭成年龍還不在話下。”領軍的騎士繼續(xù)高喊,“至于你砍了又砍,雖然你是聞名蘆南大陸的所謂最強力量,但是我們守護騎士還沒把你放在眼里,有膽子就出來和我單挑!”
“啊,啊,還真有不怕死的啊?”牛頭人一臉興奮,晃了晃右手,提起斧子,就要出門。
“嗖——嗖——嗖——嗖——”無數劃破空氣的震蕩聲從天際傳來,當人們驚疑地朝天上望去,一個個猛烈燃燒的石塊,恍如一團團巨大的火球法術,跟下豆子一樣蹦到了地面。然而不幸的是,這些熾熱的石子,竟然大多數降落到了教廷軍團的陣地上,登時把這只隊伍砸得人潰馬亂,
“啊,天劍星座流星雨,主力隕石群落這時候才落下來啊?”小星睜大了眼睛,“不對,我明明把引導范圍劃定到領主府,怎么可能全都落到外面去了?”
“小星,那根本不是什么天劍星座流星雨,”小幽嘆了口氣,“那是從空間縫隙里傳過來的煉獄種類,巖漿巨怪!”
那些落地的火球滾了幾滾,很快就順風化成有手有腳的人形,主動上前撲殺教廷軍隊。血肉之軀的士兵根本無力阻擋這些由高熱熔巖構成的巨大怪物,不是被高溫炙死就是被沉重的石臂砸死,或者是兼而有之,混亂不堪的戰(zhàn)場上斷肢殘臂橫飛,焦味糊煙四冒,呼號哭喊縈繞,望之有如地獄的景象。被任意屠戮的人們甚至無法逃跑,巖漿巨怪雖然行動笨拙,但是身高腿長,一步跨出就有十多尺,甚至還可以將身體的一部分當作石火彈扔出去,無論是追趕步兵,還是擲殺騎兵,都顯得極為輕松。
牛頭人深深吸了口氣,“打開大門,讓他們逃進來。”
“酋長,這場殺戮是祖先的意志吧,怎么可以讓他們逃生呢?”獸人們相顧愕然。
“我們祖先不會召喚這等魔鬼,就是要召喚幫手,也應該是些象獅虎豹之類,”克拉克指著墻外的凄慘畫面,“這些怪物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根本不受控制,部落的勇士應該在戰(zhàn)場上堂堂正正打敗敵人,現在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殺。”
“我覺得吧,”薩滿捂著鼻子,“我也不喜歡這些石塊火人,不過那些教廷的家伙到這里來,也是要對我們毀滅一切,所以不值得救他們。”
“人與人打交道,即使信念差異再大,仇恨再深,也可以用實力形成彼此顧忌,達到微妙的平衡,”酋長嚴厲地說,“而這些東西根本沒有半點理智,他們只知道不斷地毀滅下去,或者到被毀滅為止。”
“開了門,對我們也有風險,”半精靈擔憂地說,“那些巖漿火怪一起沖進來,我們怎么辦?”
“不開門,等外面人死光了,一樣要輪到我們。”
“公爵閣下,總督大人,你們的機關人裝好了。”坐在一具高大鋼鐵軀體上的小幽,帶著另兩只幾乎同樣高度的機關人走了過來。
“啊,來得正是時候,派到外面可以吸引那些巖漿怪的注意力,”薩滿高興地喊起來,“小幽同學,這幾個家伙怎么操縱?”
三只巨大的金屬機關人沖了出去,隨便找了幾個熔巖怪物斗了起來。其他的煉獄怪物看到戰(zhàn)場上突然多出強大的戰(zhàn)力,也紛紛被吸引過來,要先集中力量把這幾具銅鐵傀儡拆散。
教廷的士兵雖然早就魂不附體,但也明白這些被牛頭人派出來的機關人是為了幫助他們,得到一點空隙幾乎以后,慌張不迭地朝領主府里奔去。
然而他們的傷亡已經十分慘重,兩千多人的隊伍覆滅了十之,最后跑進大門的不過三百來人,還好幾乎都仍有戰(zhàn)斗能力,當然,斷手斷腳的,身受重傷的人也沒法從戰(zhàn)場上逃開。這些幸存力量有一半是牧師,主要是他們能夠使用抗火防護術保護自己,生存率大大高于了普通士兵。
“你們光明神的牧師,應該有能力凈化煉獄里的怪物,”小幽等不及他們喘息,立即催促說,“在外面你們不能安靜施法,現在別猶豫了,趕緊驅散那些巖漿怪。”
“我的機關人啊!這才第一次使用啊!”薩滿大人心痛地淚水直流,那三具高大的軀體在眾多熔巖火人的圍攻下,已經化作了一攤一攤的銅汁鐵水。
高昂的吟唱聲在領主府里裊裊響起,一道又一道的光束從牧師們手持的圣器上射出,一旦照到巖漿怪身上,那熊熊燃燒的灰色火焰就黯淡下去幾分。熔巖火人們發(fā)動了一次又一次沖鋒,然后一碰到那些光束,就像被蝎子蟄了反射般地后退。
過了一會兒,天空又灑下細細的雨絲,灑在火怪們的身上立時被蒸成白茫茫的霧氣,而焰苗也由此低下去一些,氣勢看上去更加衰落。這是半精靈忽然想到了水可以滅火,跑到圖騰柱下求雨去了。雨水漸漸地越下越大,配合牧師們的圣光,被牢牢護住的領主府可以說是十分安全了。
就在大家都以為局面已經穩(wěn)定下來,巖漿巨怪們忽然發(fā)生了變化,它們三個兩個,互相抱住身邊的同伴,然后身體一扭,就化作一個更加高大的火人。這些身形暴漲的熔巖人形,又繼續(xù)抱住同伴,再次熔合長大。到了最后,外面只留下一尊高達百尺的巨型火怪,周身燃燒的也已經不再是那種灰暗的火苗,而是通紅發(fā)亮的火焰。
這只高大可怖的火焰巨怪,根本不在乎那些細微的雨水圣光,通體的紅火竟似乎越燒越旺,它張開口,坑洼斑駁的巖石面孔突然多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仿佛是一個獰笑的表情。
“你們,你們誰有辦法對付這個變態(tài)的怪物?”巨型火怪開始一步一步走近,發(fā)出轟隆轟隆的震響,留下的腳印宛如深坑,足以躺得下一頭駱駝,站在墻頭的奧里帕斯甚至已經感覺到空氣溫度在直線上升,差點嚇傻過去。
“你祖先的,這家伙別說和他打,一碰就要化成飛灰,”牛頭人擦了一下汗水,也不知道是熱出來的還是嚇出來的,“難道部落的大限今天已經要到了嗎?”
“轟”!火焰巨怪重重停下腳步,墻內的勇士們看到那偉岸如山的身軀仿佛已是近在眼前,一道紅光吞吐的巨大火墻直直矗立,映得整個天地都紅了,口腔鼻孔中呼吸的氣體也全已變得滾熱。
“煉獄深處的熔巖之精,這里不該是你來的地方,”一個威嚴深沉的聲音忽然從天空響起,緊接著,一條巨大的瀑布灰柱,從上方直直澆來,把火怪當頭淋了個徹底。
無數高溫蒸氣從熔巖身體上噴薄冒出,大團大團散發(fā)到領主府內,被氣霧襲上皮膚的人們頓時感到有如開水灼傷的熱痛。火怪經受不住水柱的沖力,連連倒退,踩得地動山搖,口里更是連連發(fā)出不甘的怒吼。
“呱呱,那是鴿子啊。”烏鴉起勁地上下翻飛,“它肚子里一次能喝下的水還真多!”
透過微微消散的霧氣,模糊地看到天空有一條正在漂移的巨大藍影,居高臨下地傾吐長長的水柱,死死罩定著熔巖巨怪的身形。
巖漿巨怪身上已沒有了任何火焰,變成了一團的灰黑巖石怪物。當水柱吐完,藍龍一聲龍吟,口中又噴出數十道雷電,劈頭蓋臉地向已是落湯雞的巖怪身上射去,
巖石怪在雷光中用力掙扎,然而電能結合水流威力更是巨增,它的身體隱隱然已有崩潰跡象,無數細小的石塊已經從身體上紛紛墜下。陡然間,石怪用力揚起右手,一團厚實的巖塊脫臂飛出,像投石機拋出的石彈,重重打在了巨龍的右翅上。
藍龍一個趔趄,險些從空中墜下。它急速撲扇了幾下翅膀,口里射出的電芒更密更厲,巖石怪物的身體再也受不住雷光的猛烈轟擊,先是頭部崩落,接著整個身體發(fā)出巨響,轟隆隆地松塌下來,濺起了一地的泥水泥渣,變成了一團脫垮的石堆,沒有了一點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