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的血色
鼓動狂暴的力量
心神為之迷惑
利刃從背后刺入
……
——摘自《斗牛要決》
“狂化”是一種將自身暫時高度強化的特種能力,能夠籍此獲得更為強大的戰斗力,其代價是幾乎喪失全部理智,在戰場上敵我不分。越是以力量聞名的種族,越是擁有狂化能力的天賦,對于以勇力著稱的牛頭人來說,他們甚至可以通過觀察紅色物品,自動進入狂化狀態,這也是牛頭人在浴血沖殺時能夠輕松狂化的重要原因——戰場上從來不缺少紅色。
然而,狂化雖然群毆時能發揮更有效的殺傷力,在高速度的對手面前卻全無意義:幾乎喪失思考意識的狂化者很難捕捉對方身影,自身的不靈活更造成被擊中的機會大幅上升,遠遠不如清醒時刻下容易自保。任何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都知道,把一個能夠狂化的家伙激怒后,再解決他會輕松許多。勇悍無比的牛頭人逐漸在大陸上失去蹤跡,這和該族看到紅色會被迫進入狂化狀態的弱點不無關系。
很容易想象到,當斗牛三件寶出現在劍圣提恩的手上,所有在場的人都以一種觀看將死者的眼神瞧著砍了又砍:紅布會使牛頭人陷入狂化,進一步放大防御被動的弱點;長劍適宜進攻反應遲鈍的笨重身軀,在致命要害處隨意給予重創;至于白手套,更可以輕松握住牛角,將瀕死的反撲危險性降至最底……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半精靈欲哭無淚,剛剛班布說出“斗牛三件寶”之后,押注劍圣取勝的賭金立刻雪崩似的涌來,轉眼間總額就增長了十多倍,就連原來步兵團的兄弟們,也把所有的私房錢拼命投在提恩身上,奧里帕斯覺得,自己以后一千輩子賣褲子也賠不起了。
“對不起了,副隊長,反正隊長一定要輸,就讓他在臨死前最后一次幫助我們贏點錢吧,不要白白浪費了他的犧牲啊!”兄弟們一個個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明年今天,我們會給他老人家多燒點紙錢的?!?
“劍圣大人,你一定要加油!”“劍圣大人,一會兒贏了那個牛頭怪物,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場外已經有無數觀眾向提恩發出熱烈的歡呼和。
相比牛頭人粗魯丑陋的賣相,外形瘦削的提恩傲然面對陽光,一頭銀亮的長發在微風中飄逸飛舞,顯然更容易收獲人氣。而且砍了又砍十天來一直逞兇霸威,氣焰高漲到極點,人們對于弱勢的黑胡椒一方不免有幾分同情心,總覺得他們要是十番戰連一場都勝不了,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沒天理啊,明顯我家隊長更有內涵。”半精靈悲哀地想,“帶個面具就能代表很酷?只能說明見不得人而已?!?
長時間盯著紅布,砍了又砍的眼神漸漸開始凌亂,額頭的汗珠也一滴滴滾了下來。越是強大的牛頭人,精神意志也更加地堅韌,可以大大延長從看見紅色到被狂化的時間。然而,受種族特性的限制,畢竟無法對紅色完全免疫,無論再如何努力抗拒,進入狂化狀態都是遲早的事。
如果牛頭人不去看紅布,就不會被狂化。但在戰場上,他又怎能不去觀察對手的行動,又如何能對提恩手中揮舞的紅布視而不見?
一聲沉悶的牛吼打破了寂靜,砍了又砍高高揮起雙面斧,腳下踏出大片塵土,轟隆隆地沖向劍圣?;蛟S他想通了,趁著自己還沒進入狂化狀態,發動進攻也許有一點點命中對方的希望,要是拖到喪失理智的時候,那就再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十番戰的前兩場,牛頭人先坐等敵人沖鋒,再在反擊中輕松力斃,是何等的威風瀟灑。今天風水輪流轉,卻是他主動去沖擊對方,這個兆頭在白面包一方看來,真是大大的不妙。
神秘的劍圣對于牛頭人的動作似乎沒有反應,依然不緊不慢地,以一種富有韻律感的節奏搖動紅布,仿佛對面沖過來的,不過是一只螞蟻。
就在牛頭人奔出第三步后,他的身體忽然開始膨脹,以后每沖出一步,身形就大了一圈,沖到第十步,雙手逐漸化為蹄狀,扔掉了雙面斧。沖到路程的一半,上身已經俯伏下來,兩只手臂變成粗大的前蹄,牛頭人的形象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殺氣騰騰、四蹄狂奔的巨型黑牛。
“這個難道就是,被稱之為終極狂化的‘獸化’?”班布喃喃自語,“以砍了又砍的基礎,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經過這樣前所未有的強化,都足以邁進傳說的范疇。可是,他此時的心智大概也和一頭普通的野牛沒有區別了?!?
這頭小山一般的兇暴野牛,隨著巨蹄的踏地,連地面也傳來微微的顫晃。更可怕的是,它還在不斷加速,到后來只能看見一團黑蒙蒙的烏云,帶著閃電一般的氣勢撲向劍圣。
“我所了解的人類武器中,根本沒有一樣可以與這頭瘋牛相比,哪怕是那些大型攻城車也不值一提。”黑胡椒公爵毫不懷疑,就算面對的是大桶城的墻壁,它也能毫不費力地撞個窟窿。
滾滾煙塵席卷而來,提恩的左手輕輕松開了紅布,身影鬼魅般消失不見,那塊紅布在空中緩緩下落,卻只是個誘餌。真正的斗牛者已經出現在了巨牛的左側,手中的長劍向它的腰腹部位狠狠刺去。
電光火石般一剎那,巨牛猛然朝左一甩牛頭,將牛角迎向劍圣。
塵煙散盡,所有人終于看清了交戰后的景象,劍圣大人整個身體被掛在牛頭上,右手的長劍刺進了牛肩,深至沒柄,左手握住了牛頭的右角,而他的背后,長長的一截尖角穿體冒出。
巨牛不斷哞吼,又騰騰地飛奔起來,一邊跑一邊用力搖動頭顱,想把身體上的負贅去掉,大片人群被嚇得東逃西躲,急急避開這只怪獸的踐踏路線。最后,它奔到了大桶城的護城河旁,高高仰起前身,借助落地力量奮力一甩,提恩的身體像稻草人一樣被高高拋出,撲通一聲落進水里。除了一圈圈波紋緩緩散去,大股血水慢慢涌上,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團長,為什么,為什么隊長沖過去的時候沒有理睬那塊紅布?”直到現在,半精靈依然不敢相信對決結果,更不敢相信面前堆到腰高的賭金已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只能說,他踩到了狗屎運……噢,不是,其實我早就知道砍了又砍會贏,”班布后知后覺地摸了摸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們都想不到么?砍了又砍是一個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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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王朝還是一個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度,控制這里的政權,對我做很多事情都非常方便。
沒想到的是黑胡椒家族真是無用,居然在爭奪王位的十番戰里連輸九天,后面七天全都是棄權,真是一幫廢物。
哦,原來是煤油燈的班布在背后白面包。不過班布你雖然知道我是誰,你卻不知道我還是誰,你想在這里傳播油燈宗,找錯地方了,干掉你之后,勝利者就還是黑胡椒。
但是在與班布動手之前,還要先收拾一個牛頭人。
那只是一頭空具普通蠻力的家伙罷了,也就能嚇嚇那些普通人,根本沒資格做我的對手。
哪怕以后別人提到牛頭人在某場對決中死在我手中,都是對我的侮辱。
因為在我看來,這根本不是對決,只是一場捕獵與被捕獵的關系。
所以我要慢慢虐殺他,省得有人以為他能和我對等作戰,
擺布牛頭人的方法很多,最具觀賞效果的是,是一種名曰“斗牛”的游戲,能夠華麗而優雅地展示藝術化的殺戮手段。
這個牛頭人確實有一定的水平,能夠很長時間不被紅布引入狂化,我已經考慮直接對他施放狂亂魔法。
這時候他沖過來了,在沖到半路的時候開始了獸化。真可憐,剛才越用力抗拒,現在狂化的情形就越深,雖然力量和速度有了點看頭,戰斗智慧大概只剩下本能反應。
我把紅布留在他的眼前,來到他的左側,準備透過表皮,依次刺擊它的心肝脾臟腎。每一擊只要留下淺淺的痕孔,然后這頭笨牛將會更加瘋狂地舞蹈,慢慢擴大器官表面的傷口,在某個時刻突然倒地死去。
沒想到的是它居然沒有被紅布吸引注意力,在我發出第一劍的同時就轉頭用牛角向我刺來。
雖然這個事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也不算什么。我一向非常謹慎,選擇立在它身體的左側,就是為了讓扔掉紅布的左手正好可以應付牛角的反擊。
握住他的右角以后,我失去了原來的位置,不方便再刺擊內臟,于是將長劍重重刺進它的右肩,先給它一個教訓。
一道猛亮的白光突然刺到我的胸口,這是什么東西?
我的左手正握住它的右角,右手正握住刺進它肩胛的長劍,中間自然留下了很大空門。
當身體被刺穿以后,我才看清楚,這是它的左角。
可是我早就觀察過了,它的左角明明已經是斷裂了,為什么會突然長出來?
更糟糕的是,這只角留在我身體里,竟然使我所有的力氣都無法使用,所有的魔法也被限制,再也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
這只角,肯定不是真正的牛角,而是一種偽裝的裝備,擁有如此強大的殺傷能力和如此厲害的禁錮效果,一定是一件神器了。
我也想到了它為何沒有被紅布迷惑,這個家伙,是牛頭人種族里萬中無一的色盲吧。
它很狡猾,從一開始,就假裝被紅布吸引,卻還故意表演極力抗拒的模樣,然后自行進入獸化狀態,向我沖過來。
它也很勇敢,直接以獸化狀態來進攻,說明他是知道普通狀態完全不能勝我的,但他依然敢冒著理智喪失的風險,來搏來搏一次成功可能性很小的勝利。
主動獸化同樣也會失去思考能力,但一個色盲的牛頭人根本不會被紅布吸引注意力,它只會直接進攻眼前的對手。
而我還以為紅布可以令它分神,故意設置了陷阱,反而套住了自己。
那只看上去是斷角,卻能突然暴長的“牛角”,也真是防不勝防。
這個牛頭人,也許以后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