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暗克打交道的次數不算多，但對江上來說，每一次的交鋒都讓他刻骨銘心。

無論是多么莽撞、盲目、自大的對手，身為弱能力者的江上都不敢用隨意的態度去對付敵人，更別說是暗克這樣不斷成長的強大對手了。

過去暗克的確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新手，可如今他的思考模式已經非常成熟，而且和別的超級罪犯不同的是，他有著對無名組織的絕對信任，甚至可以說是信念堅定。這樣的人當然更具備破壞力，從他之前那種明知存在引發時間悖論風險的可能性后、依然出手發動毀滅性攻擊的情況來看，他期待用這樣一勞永逸的手段直接為組織排除隱患。

江上相信，如果暗克掌握了時空旅行的方法的話，此人一定不會介意把每個時間段的啟明朝都滅殺一次，以絕后患。

然而，此時的暗克看起來就像個無助而迷茫的小孩一樣。

看到這樣的表情，江上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假如是自己在過去找到了暗克，他一定會在自己庇護之下成長，就像麻枝那樣。

沒錯，類似無助的表情，江上最近只在麻枝的臉上看見過。

為什么會這樣？只是因為自己機緣巧合破解了他的攻擊嗎？

“回答我……”暗克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不過他此前凝聚的能量太多，早就已經處在虛弱的狀態了，現在又被關在專門針對能力者而建造的監獄當中，恢復的能量又馬上被抽離了，他根本無法好好站立起來。

就連這句“回答我”，暗克都只能顫抖著說出來。

“你先別動。”江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點點，他實在是受不了自己不得不隨時提防的人露出這種表情，他也很難一下子適應對方這樣恐懼自己，“你動得越多，能量流失越快，這對恢復不好。我建議不要想破壞這里的方法，除非你能做到逆向吸收，但在那之前你會被光束槍打中。或許你不會死，但一定會牽連到我。”

“……我是不會這么做的。”暗克搖搖頭，“我不會牽連你的，也不會讓你死。我現在不想殺你了，真的。”

“明智的選擇。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現在的問題是我認為在這個時代只有我才能做你的同伴，你無法依靠任何人。”江上說道，“但是我可以想想辦法，因為我很弱，你太強了。一旦這個時代的平衡被打破，會有人搶先消滅你的。”

“是的，你說得很對。”非常罕見的，暗克并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江上，反而擺出了極為虛心的態度，這讓江上更加不爽了。

本來江上就生性多疑，這樣曖昧的態度讓他更加小心起來。

弱能力者的能耗很低，除非是發動那種半吊子的極速能力，否則就算是在這種不斷被抽取能量的地方，江上也還能用最微弱的能量來發動別的能力。這個監獄有明顯的設計缺陷，它太針對那種強能力者了，抽取能量的級別是按照強能力者的標準制定的，這樣江上的微弱能量有一部分甚至無法被識別，這是他的機會。

因此，他一邊慢慢往后退，一邊想辦法取得大口徑光束槍的控制權。

一旦暗克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江上必須想辦法制服他。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暗克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江上的舉動，有些失望地看著他，“我說了我現在不想與你為敵了，為什么還不愿意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江上皺眉。

“你為什么會使用那種能力？”暗克說道，“你把我的泯滅之光給吸收了，你為什么有這樣的能力？”

“……泯滅之光……”江上感到全身無力，“看來無論什么是什么組織，只要涉及到能力的時候，大家起名都是這么無聊。”

“請回答我！”暗克顯然對這個吐槽毫無興趣，只是在逼問江上。

這讓江上陷入了困境。

那只是個巧合，我也不知道怎么發生的，但是憑我的經驗和切身體會可以判斷，應該是在過去那個時代里，有人察覺到了我的位置，于是用速度場和空間扭曲來達到召喚我的目的，但那種召喚正好吸收了你的攻擊。但這僅僅是我的猜測，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如何那都不是我的固有能力，我也并沒有像傳說中的那樣在危急時刻覺醒了什么新能力，我還是我，我就是個弱渣。

該這么告訴他么？

雖然現在依然處在暫時同盟的關系里，江上認為自己還有必要繼續和他合作，可暗克是敵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這個時代，哪怕麻漢這種不成熟的小鬼都要比他靠得住。把實話說出去的話，對自己是相當不利的。

現在，這個敵人似乎誤會自己擁有超強的能力，這算不算一種制衡的手段？

利用暗克的誤解繼續誆騙他，具有相當的風險。一旦他發現了真相，江上相信他會被莫名的屈辱感所困擾。這個人和其他超級罪犯不同，他是有強烈自尊心的。過去江上只不過是在戰斗行動當中誆騙了他一次，就招來他無盡的憎恨。萬一要是他察覺到那種能力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擁有的，他一定會為現在迷茫、恐懼、屈從的恥辱感而暴怒的，到時候只會讓他成為更加狂躁的瘟神。

可是，如果謹慎一點讓他繼續擔心自己擁有超強能力，就能讓暗克短時間內被控制住。只要在回到過去之前能繼續實現這一點就行了，江上認為既然過去時代的黑風他們想要召喚自己回去，那么這種召喚一定會再次發生的。這個時間間隔應該不會很長，江上有信心能在這段時間里控制住暗克。

“我勸你還是不要問了。”江上說道，“如果不是你發瘋一樣用什么泯滅之光，我也就不用這么費勁了。我們的情況已經夠復雜了，不是嗎？那些人已經目擊到我們的本事了，所以才會鬧成這個樣子。還好我們和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要對付，否則我們可能已經被秘密處決了。難道你還想繼續添亂嗎？”

“我沒有想到這一層……關鍵是我也不知道……”暗克顯得有些懊悔地搖搖頭，“算了，這不重要了。從現在開始我聽你的指揮，我們要怎么逃出去？”

這也太有效了吧……

江上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人只是單純崇拜強者嗎？他不是渴望打倒強者嗎？

“好。”搞不清楚狀況的江上只能答應了，“接下來肯定會有人審問我們，你要做的只是閉嘴，所有的問題我來回答。”

暗克如同接受君命一樣，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