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浩蕩,整個天地為之空明清澈,似是剔除污垢。
孤行天呼出一口濁氣,虛空道游走在這方天地間,直到再也感應不到杜天弘的絲毫氣息,才重重坐下身形。
然而,就在此刻,他立時察覺到一股凌烈暴風從頭頂席卷而過,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掌控虛空法則的手段!轉念之間,只見頭頂上方百丈處,大片大片的血霧匯聚在一處,重新凝結成杜天弘的模樣!
“你沒死!”孤行天眼神中激射出一道明媚弘光,擎出右手,身形騰空而逝,朝著杜天弘笨殺過來!
匹翰的殺意,彌漫在整個天空!對于孤行天來說,杜天弘此人對他的威脅太大了,不但大道境界和功力勝于他,而且還擁有掌控虛空法則的大手段。
只是,他不明白那杜天弘明明被自己以本源天脈震碎本命元神,卻能死而復生重新屹立在面前。
杜天弘臉上閃爍著道道陰獰之光,幾欲將孤行天就地滅殺,他太大意了,簡直得意忘形,沒有運用“渦息道”仔細洞察孤行天的底細,最終陰溝翻船,重創在這小子手中,若非他深諳“渦息道”,已經將自己的生機氣息漫布在被他掌控的三萬丈天地間,隨意穿梭沒有本源之分,恐怕真的要被小子擊殺!
畢竟,剛才企圖毀滅他的力量,乃是天地間最渾厚無匹的本源力量!適才撞擊在他元神上,讓他有種被整個異族上萬顆星球一齊鎮壓的恐懼感。
“小子!此時讓你猖狂一時,老子會時時盯著你的!等到老子重鑄本源之軀,便是你生死道消的時候!”
氣撼山岳的一拳落在空處,將虛空震得粉碎,細眼可見一輪輪極其隱秘泛著幽光的空間斷層,卻是不知那杜天弘已然從哪一條空間斷層中逃逸了。他有種直覺,對方就在他周身不遠處,如一條蟄伏的毒蛇盯著他。
越是這樣,孤行天心中越是心悸陣陣,不知那杜天弘會在什么時候突然現身,真要等對方恢復實力,他怕是再想出其不意以本源天脈將對方滅殺,就難如登天了。
“哼!妄你修為如此高深,卻如一條喪家犬一般躲起來,難道真的如此懼怕我,連正面和我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嗎?”
弘音回蕩在虛空,許久都沒有回音。孤行天神目猙獰,雙手齊出,左手成劍右手成拳,轟轟轟在周身萬丈內接連轟出上千道氣息,將虛空毀滅。
“啊!可恨啊!戈獢!我要殺了你!你給我等著!”
一道凄厲的慘呼聲從孤行天身后七八千丈處傳來,卻是那杜天弘氣急敗壞受到重創時,發出的咆哮之音。原來他想憑借對虛空法則的掌控手段,將元魂意志隱匿在那里,伺機報復將孤行天斬殺,但不曾想被對方地毯式的劍意、拳勁擊中,不得已再度遠遁而去,再也讓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分不出是血,抑或是血水交融的垢物,不斷從身上流淌而下,孤行天一時間感到深深的疲憊,不過,籠罩在他心神處的危機感,已經消失不見。從領悟虛空道以來,這種感覺從未失靈過。
“我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低語一聲,孤行天回身望了望那座偉岸無及的巫神圣像,閃身消失在這片天地,重新沒入云霧繚繞,廣袤的祖巫圣山大世界內。
寒風刺骨,竟讓擁有不朽身軀的他,感到一陣徹骨寒意。濃烈的血腥味播撒在虛空中,遙遙傳到很遠的地方,這讓他有種不好的征兆。
果然,不過片刻,兩尊擁有道主初期實力的飛禽走獸進入他神念感知范圍,是一只翼展長達兩百丈,利啄烏黑發亮頭生羽冠的似鳳非鳳飛禽,和一尊四腳踏空散發濃烈腐臭邪惡氣息的白骨妖獸。
“好新鮮的血肉氣味!”
首當其沖來到孤行天面前的那只似鳳非鳳飛禽,雙翼一合,雙爪張開宛如流星隕落一般,勢若奔雷朝孤行天抓攝下來,竟是想要撕開這受傷人類的血肉之軀,當作自己增進修為的補品。
“吼吼吼!!火烏獸!你不想活了嗎?敢搶我骨靈的食量!”又聞那頭周身散發腐臭氣味的骷髏,邪惡氣息一蕩千丈,氣息所至之處它身形便來到哪里!大口一張,亦是要將孤行天吞沒腹中。
它們都是一些被抓攝到祖巫圣山中不超過十萬年的妖獸、鬼靈和至邪之物,受到祖巫圣山這方世界的溫養,實力大進,但也在冥冥中維系著整個祖巫圣山的繁衍運轉,屹立不倒永生永世存在于虛無縹緲之中。似它們這樣的妖獸,祖巫圣山中不知存在多少。
但它們很明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選擇了吞食對象,孤行天隱匿身上氣息,在它們眼中看成了一個不過道主級別的弱者。
一動不動,甚至連抬頭的動作都省去了,血肉交織正在不斷修復傷痕的后背,兩個被杜天弘重創留下的大窟窿,突然怒射出去兩道劍氣。
哧哧!
毛羽如同雪花飄落下來,骷髏喀喀散落下來,那兩頭擁有道主初期實力的妖獸,甚至連一息吶喊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他二元劍道轟殺!
伸手抓攝過來一塊骸骨,孤行天神念探入其內,竟然感受到一股極其玄奧的能量,無法受他攝取的,消散在天地間,竟是一股足以抗衡他本源天脈的強大威嚴!
遠古巫神遺留在這個世界的根基,對整個異族產生的信仰之力!塵歸塵,土歸土,這些妖獸力量來源于對巫神的信仰,在它們死后,也回歸到那根基之中!
“那根基在何處?梟戰和夸烈等人又在何處?”孤行天獨立于虛空中,享受著片刻寧靜。
一個人在這里,頗顯的孤獨寂寞,但對于他來說,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他無數個歲月,他時常有種悲愴感概,此生怕是要與孤獨長伴。此時此刻,仿佛回到了往昔在炎黃星的修真歲月,深陷彌天大陣中,死亡、恐懼、未知和機遇交織的時刻。
背后兩個傷痕一點點愈合,至少表面上看去,再也看不出半點痕跡。當空一步踏出,馳騁在不知邊際的云霧中,一路上不知斬殺了多少頭妖獸。
嘭嘭!
忽而,不遠處一道強烈氣息激射而來,瞬時讓孤行天怔住了心神,睜開雙目,朝著氣息傳來的方向掠了過去。
那是一道劍意,劍意中隱隱有些凌亂,正是他極為熟悉的兩種劍道手段,歸墟劍道“過去之境”和無痕自在劍道。
天下中,除了梟戰一人外,在沒有別人了!
“桀桀!我道你有多么厲害!原來不過區區一介對劍道略有精通的劍客而已,螻蟻一般,卻敢口出狂言,要擄獲嘉寶芳心!我看你是失心瘋活膩歪了,自尋死路!千崢!虧我傳授你如此多的神通,連此人都收拾不了!徒徒落了老夫威名!”
一連串尖銳呼喝之聲,如雷如電貫入孤行天耳中,虎目直射過去,竟是見到遠遠一片巍峨石林縱橫間,三道人影你來我往攻殺著,梟戰赫然在列,不過卻是身在當中,身受二人夾擊之勢。
眼神微寒,他竟然發現那尾隨在梟戰身后之人,竟然是巫王千崢,不過動手的并非他,而是與梟戰并列馳騁的一道白衣劍客,適才他感受到,將梟戰劍意攪亂震碎的劍皇氣息,便是從此人身上發出!
此人是誰!竟然踏入了劍皇之境!
“他若粗略精通劍道!那你的劍道連土雞瓦狗都稱不上了!”孤行天左手凝出一道匹練劍意,長氣橫渡上萬丈虛空,一劍當空朝那白衣劍客斬了下去。
梟戰臉上微微顯得有些狼狽,但不至于潰敗那么嚴重,眼神中隱隱透漏著些許深沉之光,不表于色而已。他的不敵于對方的根源在于,對方擁有的功力比他深厚,若是談論劍道領悟,在他心中,這世上除了一人能與他比肩之外,還有誰!
就在他正待出手應對巫皇千骨這一擊,尋機逃脫時,便見一道強大劍意從遠處轟來,不偏不倚斬在巫皇千骨的那一道劍氣上。
轟轟轟!!
劍意肆掠當空,壓抑在心,給人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就如同突然間被上百萬鈞重的力道撞擊在心神上。
“孤……戈獢兄!哈哈!這次你總算來對時候了!此人乃是一位巫皇,雖然是實力最差的一位,但也擁有宗主初期千萬年功力!你若是再晚來幾時,怕是再也見不到我了!”梟戰一眼望去,四目相交,大喜之下長笑道。
遠處,巫王千崢本來流露得意之色的臉上,忽而變得陰冷猙獰無比,當空朝著孤行天一指,大聲道:“千骨大人,就是他!就是此人奪取了我的本源氣運!而且還幾次三番挑釁我身為巫王的威嚴,當真該死!此時出現,正好我們聯手,將他二人一齊斬殺了!”
那名號叫做的千骨的巫皇,正是那位踏入劍皇之境的白衣劍客,銀發迎風飄逸,一手背負在后,一手擎著劍,看似一動不動佇立在那里,其實叫人無法洞察他真正形跡,竟是劍皇領域籠罩在不止幾萬丈范圍內,死死壓迫著孤行天和梟戰二人。
神目閃爍著不為人洞察的某種玄機,只見那巫皇千骨望向孤行天,有些詫異的道:“難怪你能說出這般大話,原來是凝煉出了一絲劍皇氣息!”
“那又如何?莫不是你想要和我較量一番不成!”孤行天淡淡道,神色中看不出絲毫氣息波動,剛才和對方交手一劍,輕易被對方隔開,這還是他第一次遭遇到此種情形。
當日在戰神星云瀾城,赤洪演繹刺皇領域都無法真正撼動他的一劍之威,但卻被此人輕易化解!
這便是劍皇的實力麼!孤行天一時間丟棄了橫隔在二人之間的巨大境界差距,很想見識一下何謂劍皇,劍皇的實力到底有多么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