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們病房是我值的夜班。其實,按照排班表,不應該是我的夜班,不過,由于我很不愿意回我那個棺材盒子里睡覺,所以我喜歡在晚上仍然滯留在病房,畢竟病房的醫生值班室里寬敞舒適,還有柔軟的大床。我相信全中國的醫生都會羨慕我的同事們能攤上我這么一個怪異的同事,因為在醫院里值夜班和三伏天里烤爐火是沒有什么區別的,守著病房里那么一堆隨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你的每個細胞都是緊繃繃的,每根神經都好象被拉滿了的弦,那種精神的重壓在心頭產生的燒灼感絕對比六月天爐火的炙烤還要猛烈。沒有辦法,那么多生命就交到你手里手拉把掐著,你除了有一種神圣的使命感之外,剩下的就是沉重和高壓然而,即便是這樣令人恐怖的處境,我也寧愿選擇置身于此而不愿意回歸那口棺材,因為畢竟這里還是有生命的地方,哪怕都是些殘缺的生命,而躺在那口棺材里我總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在平靜的呼吸中迅速死去,生命的氣息則在人世的天際漸行漸遠。我還不想感覺死亡,雖然我也并不留戀這個世界,因為我還想睜著眼睛看著它,死死地看著它,哪怕看見的都是丑,都是惡,都是殘忍,我還是想看著它
只要我還有一息尚存,我的同事們的夜班就都是我替他們值的,雖然我已經不再青春年少,但我一般也還是能連續挺三個晚上,當我感覺到自己已經快靈魂脫殼的時候,我才會顫顫巍巍回到我那個棺材盒子里,一頭栽倒下去,便快樂地死去
當然,有所失必有所得,雖然值班室里那寬敞舒適的空間我一個晚上基本上享受不了片刻,但這種片刻的存在也還是讓我能感覺到一絲人世的溫存,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通過高強度的夜班訓練,我的急救處理能力以及醫療技術水平在翻著倍地往上增長,如果不是因為三十出頭的年齡在醫生群里實在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我的水平已經能夠對科主任的位置構成威脅,而我還可以毫不含糊地告訴你,我的科主任是這個國度里鼎鼎大牛的少數幾個外科醫生之一,你現在就可以對我的醫學水平在心里有一個初步的預估了吧在北醫大十一年披星戴月的學習和在這個著名醫院一年的高強度夜班訓練,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種訓練就是擱一個白癡頭上,那訓練出來的水平也足夠隨便一個普通醫生喝幾大桶的了,所以,如果換了你是我,你也能一樣地行
昨天晚上我替一個比我大四歲的主治醫師值班,可以說,因為有我做他的同事,他的婚姻和家庭得到挽救,他的老婆在三年以前和他結婚,幸福地過了半年,生著悶氣地再過了一年,一年半以前在郁悶中給他產下了個孩子,在一年以前開始和他鬧離婚,在這個時候,我橫空出世,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邊,于是,他的生活徹底被激活,他有一天甚至熱淚盈眶地告訴我,當他壓在他老婆身上美美地享受性福生活的時候,在那樣的關鍵時刻,他腦子里的形象卻是我,當時我心驚膽戰地拍拍他的肩膀,連連撫慰他說,別激動,別激動,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最好還是專心致志一點。
而此時,站在略微偏離護士站的一個病房的角落里,我卻不得不開始了我亂想的生活。我剛剛從一個急診手術臺上下來,昨晚大概是凌晨四點的時候,我剛處理完一個半夜慘叫的病人進值班室還沒有躺下半個小時,剛要進入春夢,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揪了起來,一個因做惡夢情緒激動而引發胃潰瘍大穿孔的急診病人宣告了我美夢的結束。我在手術臺上忙活了近三個小時,才幫助這個病人擺脫了惡夢的纏繞,逐漸回到人間。然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我的病房,因為我知道,我的美好的春夢雖然被無情終止了,但是我的春光燦爛的白日夢卻即將粉墨登場。我用浮光掠影般的淫邪目光往護士站那一簇花叢中掃去,然后又蜻蜓點水地在其中一個身姿上痛快地愛撫,此時正是上班的高峰,那堆身著湛藍色護士服裝的小蜜蜂們因為還沒有完全進入工作狀態,正在翁嗡亂響,我就用目光渾水摸魚,對其中那個我流了半年口水的漂亮護士展開意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