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開始回歸現實,馬上也就想起了剛才潘天高佝僂的身體。全文字無彈窗小說網被那具美女尸體這一小插曲攪亂,差點就將這么重要的事實都忘卻了,要不說紅顏禍水,迷醉在溫柔香里就必定喪失大好山河。我可一定要做個意志堅定的人,如果被一具美女尸體迷失了心性,那傳出去我也不要做人了
于是我就分析潘天高身體佝僂的原因,我不太相信會有人動過他的身體,因為我敢肯定太平間除了我不會有他人,而且我剛才也舉目四望了,不可能有潛藏著的人沒被我發現。你要說是有鬼動過他的身,我當然是不相信的,我們是學唯物主義長大的,鬼只是個概念,又不是個東西,怎么能動人的尸體呢所以我只能從醫學方面想原因。
從醫學上來講,人體佝僂的原因肯定是脊柱彎曲,那么脊柱好端端地怎么會彎曲呢原因只能有兩個,要么就是潘天高受過外傷,脊柱原本就有變形,只是之前我們沒有發現而已,現在在冰凍層的張力拉扯之下開始凸顯,要么就是脊柱從內部開始變性,骨質疏松,韌帶松弛,脊椎骨之間互相錯位,而脊柱為什么就會突然從內部開始變性呢按說,一具尸體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代謝機能,除非有外界的風化潮解等自然力導致的變性,自身是不可能再產生變性現象的,雖然變性本身也是機體的凋零反應,但終歸還是一種生命現象啊不過,潘天高本身的死亡太離奇了,所以還真不能把他當作一般尸體看待,現在從他眼睛里泌出血來,是不是可以解釋為他的脊柱失去了血液的滋養,所以開始變性呢當然,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我本來就是想通過揭示這一神秘事件的真相來震驚世界、震撼商詩,如果一切聽起來都那么順理成章,又怎么能達得到那么強烈的效果呢
我為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激動莫名,一切征象好象都表明,輸入潘天高體內的血液終于開始顯現它的來龍去脈了。當然,我還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請一個骨科大夫給潘天高的尸體會診一下,排除他的佝僂是脊柱外傷造成的。請大夫給尸體會診,聽起來好象有點天方夜談,不過好在我有一個很好的兄弟是骨科的主治大夫,等明天把他叫過來看看吧
明天我看著木門外傳來的光亮,突然意識到我好象在太平間磨蹭很久了,急忙掏出手機一看,果然已經是今天了,還好,還沒過上班時間,我手忙腳亂將潘天高的棺材蓋子放上去蓋好,伸展了一下懶腰,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算計著時間,吃早飯肯定是來不及了,而不吃早飯的話還是可以從容不迫的,我們做醫生的,上班是一定要準時到的,一秒都不能錯過,因為你要從夜班大夫的手里準確地將你主管的病人的情況接手過來,好讓夜班大夫能夠卸下重負去安心休息一會,否則的話,由于對病人的監管一秒鐘的空擋都不容許出現,夜班大夫就還得苦苦支撐著繼續為你管轄一會病人,這對夜班大夫實在是一種極不負責的身心折磨。而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哪怕就是針對那些我不喜歡的同事,比如關興。
我隨性走出了太平間,聞著人類天空的氣息,很奇怪竟然也沒有感覺到有什么餓意,難道就因為我剛剛和那些不需要人類養分的陰尸相守著度過了一夜,我就染上了他們的習性,又或者是因為我對著美女尸體咽了一陣口水,所以就秀色可餐了不過沒有饑餓感正好,要不帶著感覺去迎接一天繁累的工作,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么滋味我悠然踱著步子,隨意地吸吮著路旁邊撲過來的清新氣息,磨蹭著天上罩下來的柔和晨光,突然覺得,當人類一天的活動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是蠻清明潔凈的嘛
我就這樣一路享受著難得的心靈清凈,默默無語地走著,當我面前的氣息一凜的時候,我心知我已來到了病房,于是我驀然蘇醒,回到了這個人間。我抬起了我隨意散漫的頭,讓它恢復了對這個人世的警覺后,我昂首切入了我們的病房。
此時離準點上班時間還有那么十幾分鐘,我打算去自己辦公桌旁稍息一會,于是走進辦公室,辦公室里空無一人,悄然無聲,彌漫著一股讓我很不自在的氣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因為我剛住了兩天太平間,對在兩方水土之間的瞬間輪換不太適應的緣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確實有點什么事發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覺得自己身體里隱約有那么一種怪怪的敏感,好象總能捕捉到一些奇異的氣息一樣,現在我就有這樣的感覺,其實辦公室里什么都沒有變,還是那些整齊排列的隔斷,橫七豎八的椅子,連空氣中的來蘇水的味道都是那樣的鮮明。
果然,我剛坐下來,屁股還沒感覺到塌實,猛地看到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在門口閃耀,我不由自主嚇一哆嗦,驀地從椅子上彈起,瞪大眼睛去看,才發現原來是王征,只不過他進來的姿勢有點風風火火、急不可待的樣子而已,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怎么一個熟悉不過的人的身影也能隨隨便便讓我產生幻覺難道平平淡淡的兩夜太平間生活就真地能讓我魂不守舍、超凡脫俗看來我也象這個世界的其他俗人一樣把太平間看得太詭秘了,所以雖然在我的觀念里不相信鬼神,但也許難以避免在潛意識里會產生鬼神的概念,心里有鬼自然腦里就有鬼了,腦里有鬼自然就覺得眼前總是妖鬼橫行了
我不滿地瞪了一眼風風火火闖進來氣息還沒調勻的王征,惱火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呀值個夜班至于這么累嗎,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
我知道王征確實很辛苦,五年住院醫生規范化培訓期間,每天都是24小時扎守在醫院,只能抽空去斷斷續續休息幾個小時。所以如果是我帶他們這樣的住院醫值夜班的話,我一般都會讓他們去休息室休息一段時間,寧愿自己多受點罪,代替他們寸步不離病房。
王征待喘息平復下來以后,卻梗著脖子顫聲喊了一句:“李老師,你快去看看,那個病人沒人管,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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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一緊,驚呼道:“哪床夜班大夫是誰,怎么會沒人管呢”
我做好了往外撲的姿勢,只要王征說出是哪床,我就可以往那個病室飛奔了。
王征還是滿臉悸色,驚顫道:“不是我們管的床,也不是我們病房的病人,是在關老師管的病室的門前發現的。”
“什么你說的什么啊”我被他一番沒頭沒腦的話弄糊涂了。
“一會再跟你細說,你趕緊先去看看病人,我處理不了,看到你來了,就趕緊過來叫你了”王征滿臉焦灼惶然之色,顯然是受驚不小。身形在門口又是一閃,人已經往外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