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被爆菊的吳敦
看著吳敦的手下步步逼近,刀疤山不住后退,口中呼道:“喂,別仗著人多啊,有種來單挑!”
“哈哈,單挑?”吳敦大笑,招呼兄弟們退后,他揉著自己拳頭上去,勾勾指頭說,“來呀,爺爺陪你單挑。
周圍的人群全都退開,還搬出個空地,方便兩人對打。
“哈!”吳敦大喝一聲沖上去,刀疤山挺身接招。
兩人都沒練過正規的格斗術,但長年來打架斗毆也摸索出不少手段,都是些不好看但非常實用的招數。拳來腳往,打起來又快又狠,其殺傷力不比一般的練家子低。
兩邊的手下都在為自己的大哥鼓勁,大聲叫好。
戰了兩三分鐘,刀疤山被吳敦一腳撂倒。吳敦撲身上去,舉拳準備海揍一番,卻突然停止了動作,而且把兩只手都舉了起來。
竹聯幫的兄弟不明就里,待吳敦覺著雙手站起來,大家才發現刀疤山手里拿著一只手槍,立即大罵無恥。
這時的臺灣黑幫火拼還處于冷兵器階段,只有大規模火拼的時候,才會出現一兩把自制手槍或火藥槍,或者是土炸彈。
誰被一把槍指著腦袋都不好受,而且那還是把容易走火的自制手槍。吳敦心中有些發毛,厲聲道:“喂,刀疤山,你可別壞了規矩。”
刀疤山根本和他多說,直接道:“手就這樣舉著,轉過身去。”
吳敦照他說的轉身背著他,卻提醒道:“刀疤山,你今天要是把我轟了,我敢保證你出不了板橋就會被分尸。”
“我信。”刀疤山冷笑著看了一眼王梓鈞,“不過落在王梓鈞手里,恐怕比分尸差不了多少。老子點背,沒搞清楚這婊子是他的女人,認栽了。”
王梓鈞這時不得不說話了,他站出來道:“放開敦哥,我保證讓你安全離開臺北。”
“你保證個屁。”刀疤山推了吳敦一下說,“笑面虎跟著我一起回臺中,到了那里我就放人。”
聽刀疤山這么一說,吳敦的手下破口大罵,要是他被刀疤山劫持到臺中,那竹聯幫的名聲損失可就大了。
“老板,待會兒我一出聲,你馬上動手。”王梓鈞身后的張仁勇突然小聲道。
“嗯?”王梓鈞問,“你有把握?”
“不出意外,九成的把握。”張仁勇道。
“好。”王梓鈞點頭說。
竹聯幫的兄弟迫于無奈,把路讓開,刀疤山用槍押著吳敦慢慢前進,身后跟著七八個大湖幫的手下。
就在刀疤山隔著王梓鈞三米多遠的地方走過時,隱藏在王梓鈞身后的張仁勇突然手腕一翻,大吼道:“上!”
卻見一把鋒利的匕首射出,刺向刀疤山拿槍的手腕。
不過似乎是出現了偏差,匕首沒有像電影里那樣插進手腕中,而是貼著手腕的邊緣射過,割出一條傷口后,朝斜上方彈出。
刀疤山本來神經緊繃著,突聽張仁勇一身大吼,然后手腕一痛,下意識地就扣動扳機。
“嘭!”槍響。
“啊!”吳敦中槍倒地慘叫。
王梓鈞暗道不好,人已經兩步沖了上去,一腳踢在其手腕上,將手槍踹飛。
竹聯幫的兄弟見狀也沖了過來,二十多人圍著七八個大湖仔,提刀亂砍。
張仁勇和張仁奎兄弟也沖過來,和王梓鈞三人一起對付刀疤山,不到十秒鐘就把他打翻在地。
只見中槍的吳敦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屁股大喊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干他娘,再正一點就打到靶心了。”
原來刀疤山隔著吳敦一米遠指著其背心,受到飛刀影響手腕向下偏移,緊張之下,一槍打出,子彈差點爆了吳敦的菊花。
憤怒的吳敦沖過來,不顧流血的臀部,一拳又一拳地往刀疤山臉上招呼:“干你娘,敢拿槍打我,我干你娘!”
“嗚……別打了……咳咳……噗……”刀疤山一口血吐出來,還和著幾顆牙齒。
王梓鈞朝張仁勇笑笑,說道:“飛刀手法夠準的。”
張仁勇尷尬得笑道:“失誤,很久沒用了。”
“敦哥,這些家伙怎么處理?”王梓鈞看著滿地被砍得哼哼唧唧的大湖仔問道。
這些家伙看起來被砍得渾身血肉模糊,其實都是皮外傷,職業幫會成員都是下手比較有分寸的。反倒是那些半路出道的二把刀,傻乎乎地一刀把人痛死,直接就被抓緊局子里蹲班房去了。
可是在場的其他人不知道這些啊,看見大湖幫的人被砍得滿身是血,還以為會出人命。無論是搶人的劇組,還是王梓鈞公司的成員,此時都被嚇得背心發寒。
吳敦聽王梓鈞發問,也停下了揍人的動作,站起來捂著屁股道:“媽的,敢拿槍打我。砍了雙手,綁塊石頭沉到淡水河里去。”
“唔……”被打得七葷八素的刀疤山一聽,嚇得爬過來抱著吳敦的雙腿,滿嘴透風地說,“溫哥,無嗷啊。熬呃呃嗒,呃得以喂哈咯……”
吳敦聽得一頭霧水,問王梓鈞道:“這家伙說的英文嗎?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王梓鈞也不想殺人,便說道:“先把事情弄清楚吧。那個誰,你是導演吧,你過來。”
那導演腿打著哆嗦過去,半路上差點摔倒。
“你叫什么名字?”王梓鈞問。
“何……何道生。”導演戰戰兢兢地回答。
“你把事情老老實實地說清楚。”王梓鈞找了把椅子坐下,又對一個竹聯幫弟兄道,“你先把敦哥送醫院。那地方雖然肉多,但子彈呆久了也不好。”
“哈哈哈……”眾人大笑。
吳敦菊花險些被爆,也沒臉在這里多呆,留下二十多個兄弟給王梓鈞,便帶上兩個人回去取子彈了。離開的時候他把王梓鈞拉到一邊交代道:“別把人弄死了,我剛才就嚇嚇他而已。這人是李照雄的手下,憨面大李照雄跟你哥私交不錯。三年前你在臺中被伏,也是李照雄看你哥的面子,暗中關照手下留情的,不然你小子早掛了。”
“明白。”王梓鈞點點頭,頓時有些頭痛。
李照雄此人王梓鈞是知道的,后來被稱為臺灣黑道最后仲裁者的縱貫線,活到2010年才死,兩萬多人參加他的公祭。若能交好,也算是不錯,至少日后去臺中拍戲就方便得多。
待吳敦離開后,那導演陳道生才講述起事情的經過。
原來陳道生是臺灣小有名氣的導演,去年年初去了日本,給黑澤明當副手,也算是學了些東西。不過黑澤明從60年代起就陷入低潮期,前年更是因票房失利一度自殺。陳道生跟著黑澤明學了些手藝后,發現黑澤明已經沒落了,跟下去沒什么前途,便回了臺灣。
回到臺灣后,他才發現老東家國泰公司居然倒閉了,不得已加入了現在這個叫做宜星的二流電影公司。
由于王梓鈞的《喋血孤城》火爆,現在大家都跟風拍戰爭戲,實力不足的公司拍不了戰爭戲便改拍民國戲。加上李小龍的武打片也火熱,于是大家都拍民國武打戲。
陳道生現在所在的宜星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民國武打戲,又因為資金周轉不通,便到處找投資。最后臺中一個姓陸的木材商人說他可以給錢,但女主角必須是《喋血孤城》里那個苗族妹子,也就是林鳳嬌。
宜星公司找了白沐陽幾次,要請林鳳嬌拍戲,但因為林鳳嬌趕著要拍《早安臺北》,馬上接下來在《上海灘》里也有戲份,于是都推掉了。
陸姓商人一聽生氣了,便找到臺中的大湖幫說要搶個演員拍戲。
搶演員拍戲實在是家常便飯,大湖幫連搶的是誰都沒問,直接就讓刀疤山帶了七八個弟兄過來。刀疤山帶著弟兄昨晚去四海幫拜了碼頭后,今早就將林鳳嬌給綁來了。
王梓鈞一聽,轉過去問被打成豬頭的刀疤山:“是這樣嗎?”
“和的,和的。”刀疤山連忙點頭。
“你說你跟黑澤明學過拍戲?”王梓鈞問陳道生。
“學過。”陳道生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就去了日本一年多,也沒學多少。”
黑澤明可是電影界的牛逼人物,連斯皮爾伯格這些人都是他的粉絲。王梓鈞詫異道:“他肯教你東西?”
陳道生點頭說:“黑澤明大師在私底下其實是很熱心的,只要是誠心學電影的,他都會教。何況,他這幾年境遇不好,沒人請他拍戲,他身邊的助手也大部分都走了,我去了之后他也能多個幫手。”
“哦,這樣啊。”王梓鈞手指敲著椅子扶手,心里想著要不要趁現在把黑澤明弄到自己的公司來。英雄落難啊,這個時候不出手還等到什么時候。
王梓鈞指著劇組的一個工作人員說:“去打電話,叫你們公司的老板來。我倒要看看,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搶我的人。”又對一個大湖仔說,“還有你,打電話回臺中問問你們老大,這件事該怎么解決。”
說完這些,王梓鈞問林鳳嬌:“這導演沒為難你吧?”
“沒,”林鳳嬌搖頭說,陳道生只是呵斥了她幾句,這對于一個導演來說家常便飯,還真不是什么為難。
王梓鈞點了點頭,對何道生說道:“這樣吧,我的公司現在缺導演,你要是肯到我公司來做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要是繼續留在宜星公司,怎么處理咱們再詳談。你看著辦吧!”
“啊?”陳道生想了半天,說道,“那,那我還是去您的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