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驅(qū)逐出境
第二日,一直在批評鄧麗君的《星美娛樂》雜志,突然增發(fā)特刊。在日本還沒傳回來調(diào)查消息的情況下,詳細報道了鄧麗君在假護照事件中的無辜受害者身份,并稱鄧麗君一向是臺.灣藝人中的“模范生”,連罵人的劣跡都沒有,更別說違法。
這一次鄧麗君出事,一時由于她對專業(yè)法律并不了解,二是其簽約的唱片公司急功近利,為了方便其在各地來回奔波演出,所以在會幫她辦理手續(xù)不合法的外國護照。
一句話,鄧麗君是好人,是個毫無挑剔的好藝人,這次她雖犯了錯誤,但是無心之失,她也是受害者,可惡的是她的唱片公司。
《星美娛樂》突然為鄧麗君開脫,讓一些人摸不著頭腦——前兩天這本雜志還在罵鄧麗君啊!
不過業(yè)內(nèi)的媒體人卻是心知肚明,這《星美娛樂》估計是受到某勢力的警告了,不過話鋒怎么會轉(zhuǎn)得那么快?同時,他們得出一個結(jié)論,鄧麗君遠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輕易不能得罪。
《星美娛樂》的老板梁振,就是個小角色,資產(chǎn)還沒過千萬臺幣,認識的黑白兩道的朋友也都是小角色,怎敢跟王梓鈞對著干?乖乖地從了。
最倒霉的還是那個叫苑新強的記者,他原本是《聯(lián)合報》的記者。那天在機場發(fā)現(xiàn)鄧麗君使用印尼護照,他并不能確定是假的,只是覺得有問題,悄悄地把那護照拍了下來。后來又向他那個在機場工作的女朋友詢問,才知道以鄧麗君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拿到真的印尼護照。
于是,苑新強先是打電話向臺.灣海關(guān)舉報鄧麗君用假護照。但臺.灣的有關(guān)部門卻沒反應。又過了幾日,苑新強覺得要把事搞大了才能做新聞,又打聽到鄧麗君去了日本,便給日本海關(guān)打舉報電話。
日本海關(guān)的辦事效率可要比臺.灣這邊快速得多,苑新強預感到事情鬧大了。當即向《聯(lián)合報》的總編匯報此事,要求圍繞其做一系列的大新聞。
結(jié)果聯(lián)合報的總編張作錦考慮再三,認為鄧麗君是臺.灣頭號女歌手,報道這種負面新聞影響不好,把苑新強的想法給否決了。
苑新強越想越不甘心,又拿著自己拍的假護照照片,以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消息去其他媒體兜售。連續(xù)跑了好多家。終于在《星美娛樂》碰上了梁振,梁振不顧手下主編老劉的勸阻,強行報道了出來。
而苑新強,給鄧麗君和她的唱片公司不知道帶來了多大的損失,他自己卻只靠出賣照片和消息,前后拿到三萬臺幣。當然,還有一個退出《聯(lián)合報》。成為《星美娛樂》首席記者的承諾。
可惜首席記者還沒當成,就被林博文帶著幾個竹聯(lián)幫的打手威逼上門。勒令他馬上滾出臺.灣,并且不準去香港。
苑新強在當晚回家的路上,又怕又怒?;丶野咽虑榈慕?jīng)過告狀一般告訴他大哥苑新民。
苑新民是臺北地方政府里的一個小干部,聽了之后大驚,當下扇了弟弟兩耳光。隨即又拿起電話,準備找自己在警局里的熟人幫忙。
“喂,曾局,我是新民。”苑新民低聲下氣地說。他聯(lián)系的是臺北警察局的副局長曾劍鴻。曾劍鴻以前是他老爸的好朋友。不過自從苑新民的老爸死后,兩家的關(guān)系就疏遠了許多。
“什么……事?嗝!”曾劍鴻打了個酒嗝。他剛跟竹聯(lián)幫的老大王梓榮喝了酒回來,腦袋還暈乎乎的。
苑新民當即把弟弟的遭遇說了一通,要求曾劍鴻嚴懲黑社會。
“胡……胡鬧!”曾劍鴻“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掉。
苑新民抓著電話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聽到“啪”的一聲,一團黑影砸破窗玻璃落盡屋里,種種地摔在地上。
兩兄弟低頭一看,頓時一陣惡心加恐懼。地上是他們母親養(yǎng)的那只波斯貓,如今被子彈爆了頭,摔在地板上滿地都是血珠子。
聯(lián)想到剛才曾劍鴻的話,苑新民一股寒氣從背心直升到頭頂,他知道弟弟這次是惹到大麻煩了,大到臺北警察局的副局長都不敢管。
“走,你快走,走得越遠越好!”苑新民看著那只死貓說。
“憑什么?我就不信那些人真敢動手?!痹沸聫娦睦镫m然害怕,但仍嘴硬道。
苑新民可以他這個弟弟有見識得多,苦笑道:“你以為他們不敢動手?要不是怕牽扯到鄧麗君,他們早下手了。等風頭一過,你還不走的話,他們就一點顧忌都沒有了?!?
苑新強面色難看,問道:“哥,你說那些人是誰派來的?”
“在臺北能影響到曾副局長,不是竹聯(lián)幫就是四海幫。”苑新民道,“這兩家還好一些,就怕牽扯出誠哥、華哥這些家伙。”
“誠哥、華哥?”苑新強是做記者的,對臺.灣的黑道也有一些了解,卻沒聽說過這兩位。
苑新民道:“誠哥就是蔡金涂,杜月笙的弟子,先總統(tǒng)的心腹,現(xiàn)在黑白兩道、政要富商都要看他臉色,他除了黑道身份外,還是情報局的人。華哥是陳恪華,以前是香港14k的老大,被香港驅(qū)逐后來臺北,跟竹聯(lián)幫和四海幫關(guān)系密切,軍警界中的大佬也要賣他幾分面子。鄧麗君這種女歌星,說不定就跟這些人搭上了關(guān)系的,你說你有沒有腦子?那些名人能有一個好對付的嗎?真是為了錢你連命都不要了。”
王梓鈞若是知道苑新民把事情想這么復雜,估計會笑破肚子。
苑新強在大哥的幫助下,第三天就灰溜溜地離開臺.灣,前往新加坡躲藏起來,準備隔兩三年,風頭過了再回來。
苑新強還沒到新加坡,王梓鈞已經(jīng)由臺北飛往東京了。
鄧麗君的事情,日本警方也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只等對鄧麗君的處罰出來后,再向社會公布結(jié)果。
鄧麗君還在收留所里,王梓鈞和李京浩達到機場后,是管偉華來接的機。
管偉華遠遠地看到帶著墨鏡出來的王梓鈞,疾步走過去說:“王先生你好。這次麻煩你了?!?
“哪的話,我的麗君是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王梓鈞道,“臺.灣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日本這邊怎么樣?”
管偉華說:“寶麗多公司幫小鄧請了最好的律師,希望能從輕處罰。不過你說的那個事情有些不好辦?!?
“哦?”王梓鈞跟著他出機場,一邊走一邊問?!坝惺裁匆馔鈫??”
管偉華道:“日本寶麗多這邊不同意和小鄧終止合約?!?
王梓鈞道:“麗君都不能呆在日本了,寶麗多還留著人不放是什么意思?”
管偉華道:“日本寶麗多和小鄧合約,還有兩年才到期。他們的想法,大概是等過段時間事情平息了,再繼續(xù)合作。就算是小鄧以后不能在日本發(fā)展,他們也沒什么損失。”
王梓鈞算明白了,寶麗多是準備把合約留住再說。
王梓鈞道:“那也沒什么。反正寶麗多只簽了麗君日本的合約。美國那邊呢?”
管偉華搖頭:“美國那邊說,他們已經(jīng)啟動了宣傳計劃。如果小鄧不過去的話,他們準備索要50萬美元的違約金。”
“強盜!”王梓鈞罵道,以鄧麗君目前的狀況。在美國的歌迷大半是華人,就算在美國一年開100場演唱會,也不可能賺到50萬美元。
管偉華又說:“香港寶麗金那邊倒好辦,今年9月份合約就到期,只要海山把價錢談高一點就可以?!?
“不談這些,先去見見麗君吧。”王梓鈞說。
管偉華道:“除非直系親屬和律師。沒判決之前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允許探望了。”
王梓鈞忍不住想說臟話。
管偉華決定先帶王梓鈞去探望鄧麗君的母親趙素桂。
趙素桂來東京已經(jīng)好幾天了。住在友人丁惟柔家里。丁惟柔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可不簡單。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有過目不忘只能。十六歲那年母逝后,丁惟柔便成了大家族的總管,婚后丈夫位高權(quán)重(其夫為宋子文心腹丁世琪),她又活躍于政壇。1949年以后,丁惟柔東渡日本,開了一家餐廳,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數(shù)家連鎖酒店。
另外,丁惟柔還是日本東京國際基督教會長老,平時積極幫助在日華人,被尊稱為“在日留學生之母”。這次鄧麗君出事,丁惟柔也在積極奔走。
驅(qū)車來到丁惟柔的住處,在一棟高檔別墅內(nèi)。
按響門鈴,開門的是個菲傭。
“管先生,請進?!狈苽蛘f的是日語,低著頭給兩人開門。
丁惟柔與鄧麗君的母親趙素桂剛從收留所里看望了鄧麗君回來,看到管偉華帶王梓鈞進來,丁惟柔笑瞇瞇地站起來招呼王梓鈞坐下,又讓菲傭去倒茶水。
“丁女士好,來得匆忙,沒有帶禮物,還請海涵?!蓖蹊麾x說。
丁惟柔個子不高,臉上皺紋不少,不過身上卻有一股雍容之氣。她笑道:“都是中國人,客氣什么。我在日本經(jīng)常聽人說起你,一直無緣見面,果然是青年俊才?!?
“哪里?!蓖蹊麾x客套了一句,才對趙素桂道,“伯母好?!?
趙素桂比丁惟柔還要矮一些,帶著一副拴著金鏈子的眼鏡。因為女兒被抓,她臉色有些憔悴,勉強朝王梓鈞笑笑:“麗君的事,麻煩你了?!?
“應該的。”王梓鈞說。
管偉華道:“小鄧在臺.灣的麻煩,王先生已經(jīng)幫忙解決了。”
“真的?”趙素桂已經(jīng)聽管偉華說王梓鈞會幫忙了,現(xiàn)在一聽已經(jīng)搞定,欣喜地站起來要給王梓鈞鞠躬。
王梓鈞連忙扶住,這可是丈母娘啊。
王梓鈞在丁惟柔家里呆了三天,日本法務省的裁決終于下來,鄧麗君被“驅(qū)逐出境”,且一年內(nèi)不準許她入境日本。
原本王梓鈞提議在東京開新聞發(fā)布會的事,也沒有被法務省核準,要求鄧麗君當天必須離開日本。
消息傳出當天,收留所外擠滿了記者。
這些記者大都是日本本土的記者,香港、臺.灣和東南亞也有幾個過來,不過人數(shù)沒超過兩位數(shù)。
早上十點多,鄧麗君穿著樸素的衣服,提著一個裝滿洗漱用品和衣物的手提包,從收留所中出來。
“咔嚓、咔嚓”!
鄧麗君一露面,無數(shù)的相機按響了快門,鄧麗君連忙用手臂擋住臉。
“鄧小姐,請問你對法務省的這次裁決有什么異議?”
“泰麗莎,你會退出歌壇嗎?”
“鄧麗君小姐,你會回臺.灣接受調(diào)查嗎?”
“……”
鄧麗君只擋住臉,一言不發(fā)地低頭朝前走。李京浩和另外兩名保鏢上去將她護住,排開人群,將她送入一輛商務面包車中。
車子快速啟動,一些敬業(yè)的記者也坐著車追上來。
鄧麗君原本一直低著頭不敢見人,上車之后,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溫柔地說:“麗君,沒事了,我們回家。”
麗君,沒事了,我們回家。
這句話像一股暖流一樣流進鄧麗君的心田,抬頭一看,卻是王梓鈞的笑臉。
“哇……嗚嗚嗚……”鄧麗君撲進王梓鈞的懷里,連日來的委屈和恐懼都化成淚水流了出來。
“好了,乖,沒事了?!蓖蹊麾x抱著她安慰道。
坐在前面的丁惟柔帶著笑意看著兩個年輕人,趙素桂卻是臉色有些難看,女兒上車后沒看她一眼,而是抱著一個已婚男人痛哭,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到了機場,居然有十多位記者提前在那守著。
王梓鈞和趙素桂一左一右地扶著鄧麗君前進,根本就不搭理這些記者。
終于有人把王梓鈞認出來,一個日本記者驚喜道:“請問你是扎克利.王嗎?”
此言一出,頓時把記者們的注意力從鄧麗君轉(zhuǎn)到王梓鈞身上。
“王先生,請問你和泰麗莎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你會突然出現(xiàn)在東京?”一位日本記者用蹩腳的英語問。
王梓鈞一邊走一邊說:“我和麗君是好朋友。”
“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嗎?”
“是好朋友關(guān)系,麻煩你讓一下好嗎?”王梓鈞沉著地說。
“王先生,請問你對鄧麗君使用假護照的事情怎么看?”
“麗君也是受害者,她并不知道那張護照有問題。好了,我們要去安檢了,麻煩各位讓一下?!?
一個小時后,王梓鈞和鄧麗君一行人順利地坐上飛往臺北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