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
赫聽蓬然一聲爆響,只見驚寒一瞥巨大冰刀過處,首當其沖的九頭禽獸已盡皆被刀寒劈個粉身碎骨,甚至第十頭禽獸,亦在快將劈在中十燐之前剎那,蓬的一聲迸為冰塊!
而十大禽獸縱在一刀之間被劈個尸骨無全,卻未有鮮血橫飛,只因血還未及濺出,便已被刀寒凝為冰血!
殺人不見血,刀下一瞥寒!好可怕的一刀!好驚世駭俗的一刀!這一刀之下,直入劈盡了天與地,破盡了魔與道!
十憐簡直無法置信,世上竟有人的刀可以如此的強,可惜,縱然那神秘漢子此時已回過頭來,她還是無法瞥清他的容貌。
全因驚寒一瞥盡管落位奇準,只殺盡十大禽獸而未有傷及十燐,但那巨大冰刀帶起的余勁,仍是霸道無量,單以這余勁,已足以將功力平常的十燐轟個真氣窒亂!
“啊。”遂地,十憐只覺丹田一口氣提不上來,接著靈臺一陣眩暈,她的人終于不支倒地,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十燐終于迷迷糊糊得蘇醒過來。
然而莆睜開眼睛,十憐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并非身在灘頭之上,而是身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而眼前出現的事物,更令她深深震驚,甚至較她發現那道人形冰勁之時更為震驚!
只因眼前的情境,簡直像是一個地獄。
到底怎樣的牢獄,才算是最為堅固和牢不可破的牢獄?
有人說是紫禁城內,用以囚禁朝廷重犯的天牢。
只是,天牢縱然守衛森嚴,一入內便休想可活著離開,唯天牢也只能囚禁人的肉身而已,真正最牢不可破的牢獄,其實是。
心的牢獄!
緣于無論一個人走到哪里,倘若他心中有重重枷鎖難以解開,他的心便如同囚在牢獄;而這個人心的牢獄,更將如影隨形地鎖著他的心,教其欲脫無從!
而目下,十憐的眼睛,正活脫脫地出現了一個心的牢獄。
十憐造夢也沒想過,自己莆醒過來,竟已并非身在灘頭之上,而是躺在一爿小屋之中!這爿小屋,正是那個每夜發出沉重喘息的神秘漢子的家!
而令十憐無限震驚的是,她從來沒想過這爿小屋內的情景,竟然是這樣的!竟然像一個心的牢獄,甚至已可說是心的“地獄”
只見這爿小屋非但異常破落殘舊,狹小的室內,更堆滿數不清的酒瓶,酒氣中人欲醉;而整爿小屋的四壁,甚至地上臺階,更赫然被人刻下無數小字!
瞧真一點,這些小字雖多不勝數,其實也只是不斷重復地刻著八個字: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霎時之間,十憐但見整爿小屋,皆像被密密麻麻的“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重重籠罩;她抬首一望屋頂,甚至所有橫梁也同樣刻滿這八個字,簡直壓得人透不過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將整爿小屋刻滿這八個字的人,想必一顆心經常活在牢獄之中,故才會不斷重復地刻著這八個字,以求能震攝心神,然而,到底刻字人的心緣何會活在牢獄?這個人的心內,有什么不可解的枷結?十燐不用再猜,因為就在她目定口呆之際,一個聲音已自其身后傳來,道。
“你,終于也醒過來了?”
聲音低沉得就像是一頭沉睡多時、再也無法振作的野獸,十憐聞聲回身一望,只見距其所躺之位不遠,適才本還不見任何人影,不知何時,竟已背坐著一個散發漢子!
啊?是他!正是他!十憐認得他的背影!他正是這爿小屋的主人,亦是曾在灘頭劈出一柄巨大冰刀斬殺十大禽獸的那神秘漢子!
“是你。將我救回來的?謝謝你。在十大禽獸的刀下。救了我。”十憐戰戰兢兢地道。她戰戰兢兢,只因為如今與這神秘漢子已近在十尺之內,她可感覺到他渾身上下皆散發著一股令人心寒的氣息。
神秘漢子仍沒回頭看她,只是冷然的道。
“你不用謝我,其實若非因我之故,十大禽獸也不會向無辜的你動手。”
十憐道。
“無論如何,若非你及時出刀,只怕我如今已葬身刀下。得人深恩千古記,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神秘漢子乍聽十燐聞其名字,當下沉默半響,似在猶豫,唯最后也答道。
“我,并不想將自己名字告訴你,也不想世人再記起我的名字。”
十憐一愣,不明白何以這漢子盡管刀法如獸如神,卻總是神神秘秘,唯就在此時,她猝地在屋內瞥見了一些事物,隨即恍然大悟道。
“其實,即使你不將姓名相告,我亦已猜知一二了!”
“你,是否姓顏?單字一個鋒?”
“你喚作。顏鋒?”
什。么?這神秘漢子喚作顏鋒?那豈非是北飲顏家這一代的傳人?更是獨孤敗不惜一戰的最強之敵?
那神秘漢子驟聽“顏鋒”之名,不禁全身一震,仿佛他已不想記起這個名字,也不想再記起自己就是曾一度狂霸武林的顏鋒!他顫聲問十燐。
“你。怎會知道我叫顏鋒?”
“那實在簡單得很!”十憐一指小屋其中一個角落內的一個籃子,道。
“因為這個籃子內有一件東西,有你的名字。”
卻原來,那籃子內盛著一塊如絲般滑的粉帕,那粉帕之上,竟繡著顏鋒二字。這快粉帕,與充斥著屋內的刺鼻酒氣格格不入,不問而知,此粉帕只是由人相贈。
然而將此粉帕送給顏鋒的又會是誰?會否正是這個人,令他的心猶如活在牢獄?
十憐輕嘆道。
“其實,我爹也是來自江湖,更曾告訴我不少關于江湖的名人奇事。早在看見你使出那式勁化巨大冰刀的刀招后,我早便應該猜到,你應與北飲顏家有莫大淵源,如今看見這塊粉帕上的字,更肯定你正是在武林中消聲匿跡多年的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