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路遙迢,
一步三裡任逍遙;
忘川河,千年舍,
人面不識徒奈何。
……
忘川,人死了之後要經(jīng)過的遺忘之地。桑梓,人活著之前種下的對家的思念。忘川,她到底又是想忘了什麼。
“相公,川兒的身體好看嗎?”
“額,你能不能先將衣裳穿好再說,你就不怕羞?”
“不行,本來就是相公的人,爲(wèi)何要怕羞?”
“你能先穿上好好說話麼?快到有人的地方了,你不怕羞我還怕呢!”
“那,那你說川兒的身體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逸飛有些無奈,忘川完全想一個小孩子一樣,需要哄著逗著,一路之上,他就爲(wèi)了忘川穿衣裳這事兒而傷透腦筋。
稍微恢復(fù)了些力氣之後,逸飛來到了馬車前,開始駕車,因爲(wèi)快要進(jìn)城了,讓別人看見一輛沒人駕車的幽靈馬車,那還了得。他們現(xiàn)在可是殺了犯,低調(diào)點兒比較好。不夠,這白馬白車,想要低調(diào)還真不容易。即便逸飛用黃土弄髒也沒什麼效果,始終是扎眼。
忘川躲在車內(nèi)穿好了衣裳之後,便也跟著跳到了車前,坐在了逸飛身邊。
“相公,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忘川有些高興,因爲(wèi)她找到了自己苦尋多年的依靠。
不過逸飛卻是頭痛,他很想讓忘川別那麼喊,但是每當(dāng)自己這麼一說,忘川就會像女孩兒都一樣委屈的嘟著嘴,將要哭出來。那樣子,逸飛實在是受不了。
“回柏壁。”逸飛答道,現(xiàn)在的情況,只有將她送回柏壁城,或許是自己想的有些天真,不過逸飛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他想過丟下忘川逃跑,可是現(xiàn)在的忘川就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萬一要是再遇到像李斛那樣的人怎麼辦?現(xiàn)在的忘川只認(rèn)識自己一人,要是這麼拋棄她,拿自己又是不是太過無情?
將她送到益州?那裡的話逸飛倒是可以放心,不過……
讓萱兒見到之後該怎麼解釋?而且益州距離這裡相隔甚遠(yuǎn),即便是幽靈馬車也至少需要二十幾天,一去一回,將會是一個多月,到時候,自己可就是真死了。而且,回到了益州,自己還會捨得離開麼?
沒辦法,只能將她帶在身邊,逸飛只希望,這女人不會突然哪一天清醒過來,然後要了自己的命。隨身帶著定時炸彈,這是夠嚇人的。
這麼狗血的事情,爲(wèi)毛讓自己遇到?
“哎……”逸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朝著眼前的一個小縣前去。
“安平縣?”快要入夜,逸飛駕著馬車來到了這座安平縣。用著身上還僅有的幾兩碎銀,住進(jìn)了一家便宜的客棧。
逸飛試圖開兩間房,不過忘川就是不單獨一間,再加上店內(nèi)那些人異樣的眼光,逸飛只能開一個房間。
這是他第一次帶女人開房,怎麼這麼彆扭。
後來,逸飛打聽了一下這安平縣,得知這裡是蒲州的地界,距離柏壁,更是遙遠(yuǎn)。想要回柏壁,似乎必須橫穿晉州城,這樣一來,逸飛是距離柏壁越來越遠(yuǎn)。
瞭解了路線之後,逸飛當(dāng)即情況是將身上的毒藥弄出來。這女人還真是夠狠,對自己一點也不客氣,直接‘賞賜’了他一顆綠珍珠,那玩意兒會在自己的胃裡面慢慢分解消化,滲入骨髓,到時候會死的很慘。
恨啊,可是逸飛就是對眼前的川兒恨不起來。
“這他麼太狗血了吧,怎麼會這樣。”逸飛哭笑不得,這次的苦水,只有自己嚥了。
看著眼前那一邊哼著小調(diào),一邊整理牀鋪的忘川,逸飛真想給自己一耳光。就是因爲(wèi)自己出手相救,結(jié)果搞些這事兒。妄他孟逸飛也是個聰明人,竟然幹出了這種蠢事兒。
“相公,你一直盯著川兒看,川兒很好看麼?”
逸飛立馬閃開了眼神,“好看好看。”他今天都回答了無數(shù)次這個問題,這女人不累嗎?
整理好了牀鋪之後的川兒,紅著櫻桃小臉走了過來,輕輕的跪在了孟逸飛身前。
“喂喂喂,你又想幹嘛?”逸飛今曰被折騰得不行,忘川整天太過激動,不是問這就是問那,而且還盡是折騰。感覺很沒見過世面,遇到一些新鮮事物都能折騰半天。
“相公,自從大婚之後,我們還未洞房!”
那忘川跪在地上,仰面看向了孟逸飛,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一動不動,貝齒輕咬紅脣,小臉微微紅薰,整個人旖旎微醉,面若桃花的看著他。孟逸飛看的發(fā)神,但是緊接著他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這玩笑開大了,不能再玩兒了。他雙手緊緊抓住裸露玉肩的忘川,狠狠的搖著她說道。
“忘川,不,桑梓,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不是你相公,你也不是我娘子。我是孟逸飛,是你要殺的孟逸飛。”
逸飛快被她玩兒瘋了,他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如今都快被這女人弄到牀上去了,再不弄醒她的記憶,後果不堪設(shè)想。
然而,忘川聽後,慢慢站了起來:“相公,你說甚呢?你當(dāng)然是我相公啊,我相公是孟逸飛,就是你呀。你的樣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跟離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除非,除非相公你又想拋下我嗎?”
聽了忘川的話,孟逸飛整個人一怔,緊接著他看向了已經(jīng)有些眼眶泛紅的忘川。這女人,難道是將自己當(dāng)做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她曾經(jīng)被拋棄過,於是才從忘川變成了桑梓?因爲(wèi)自己的那道思想命令將她塵封的記憶喚醒?混亂的大腦,將自己當(dāng)做了她的男人?
“醒來。”逸飛凝聚了精神力,他要喚醒忘川,哪怕是再次被桑梓追殺。他不想在這麼下去,否則他會崩潰的。
人不能活在過去,逸飛曾說過,桑梓不活在過去,也不活在當(dāng)下,更不活在未來,她是一個活在任何時候都會感到痛苦的人。然而,如今的她,活在了過去,她很快樂。但是,爲(wèi)何自己會覺得這麼悲傷?
“醒來,你是桑梓,要殺我孟逸飛的女人。”孟逸飛將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量都注入了忘川的大腦,他想讓這女人醒來,現(xiàn)實必須要面對。
逸飛額頭上的入骨額飾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強(qiáng)烈的光芒,他的精神力量瘋狂肆掠。
“醒來之後,她會殺了我吧?應(yīng)該會吧!”孟逸飛的大腦開始暈沉,他的能力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能這麼瘋狂的使用額飾的力量。但是他想要喚醒忘川,喚醒她,喚醒她……
“砰。”孟逸飛倒在了地上,而忘川則是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煎熬著,最後,她也倒了下去,倒在了孟逸飛的身上。
光亮之中,一個小女孩兒在追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眼看她要追上的時候,那男人剎那間,消失不見。
忘川之上,奈何之殤;桑梓之下,永不遺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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