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是山水居早餐時間,傅寒聲結束工作回到臥室,蕭蕭還未醒來。才七點,不醒很正常。
他先倒了一杯水喝完,隨後又坐在牀沿,伸手輕摸她的臉:“瀟瀟——”
蕭瀟睜開了眼睛,眼皮很沉,只迷迷濛濛的看了傅寒聲一眼,便又重新閉上,她“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很,也不知道傅寒聲是否能聽得到糌。
還是能聽得到的。
“要喝水嗎?”他問。
蕭瀟睡意朦朧的又“嗯”了一聲,完全是無意識的,他說什麼,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聽清。對於蕭瀟來說,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睡覺。
傅寒聲倒了一杯水走過來,他在牀頭坐下,伸出手臂攬住蕭瀟的後頸,托起她的上半身,讓她靠在他的臂彎裡,水杯湊近她的脣邊,喂她喝水。
那水,蕭瀟喝了半杯就不喝了,傅寒聲放她重新躺在牀上,又幫她把被子蓋好,離開時溫聲道:“睡吧!”
“嗯。”她閉著眼,聲音與先前相比,更輕了楮。
傅寒聲站在牀邊看她,還真是傷腦筋,他下次是否應該剋制一些?
沒有叫醒她,他獨自下樓用早餐。早餐是曾瑜親自下廚準備的,山水居家傭今日放假,所以在食物方面,傅寒聲不挑。
用罷早餐,傅寒聲對曾瑜交代了幾句,便拿著食物去後院找阿慈去了。半個小時後,傅寒聲再回書房,手機裡竟都是邀約吃飯的訊息,多是各界名流,詢問是否補辦婚宴?何時補辦?宴請他和妻子做客,是否得空?
昨夜在唐家,他和蕭蕭婚事曝光人前,他承認他有私心,若是一味順著她,若是今後再出現第二個程遠呢?
2007年聖誕夜當晚,博達高層共席山水居,傅寒聲沒有向下屬引薦蕭蕭,一方面是覺得沒必要,另一方面是顧慮她的想法,她必定是不喜的,再說那日是聖誕夜,是節(jié)日,本該開心,他又何必惹她氣惱呢?但昨夜不行……
此事,已在唐家曝光,衆(zhòng)多入席賓客皆然知曉,雖說還未在媒體面前曝光,但風聲遲早會傳進媒體記者的耳中,公諸於衆(zhòng),是遲早的事。
傅寒聲原本想著順其自然,不宜逼蕭蕭太急,但昨夜他在唐家道出“太太”兩字,蕭蕭並不惱他,無疑是跟場合,跟處境有關。雖說程遠行跡惡劣,但卻誤打誤撞,成全了他的“擇日可待”,倒也算是跨年夜的意外之獲了。
有些遲疑,今天是2008年第一天,怎麼說也要帶蕭蕭回一趟傅家,老太太多日不聯(lián)繫,並不代表心氣沒消,可能是拉不下臉主動過來。
罷了,今日是1月1日,縱使中午不去,晚間也必定要回一趟傅宅,至於是午間還是晚間回去,這就要看蕭蕭何時能恢復體力了。
想到這裡,傅寒聲打開了臥室門,忍不住勾了脣。想要恢復體力,怕是比較難。
還未走近主臥室大牀,傅寒聲就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念及蕭蕭還在睡,傅寒聲步子快了一些,那是她的手機,傅寒聲拿在手裡時,就見蕭蕭拉高被子蒙在了頭上。
這是不高興了。
若是她意識清醒,會想到這是她的手機來電;若是她意識清醒,也就不會做出這種孩子氣的小舉動。
傅寒聲心裡軟得很,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一邊接通,一邊邁步朝陽臺走去。
“瀟瀟,新年快樂。我、謝雯、宛之,我們三個昨晚本來應該給你打電話的,但昨晚我們三個喝醉了,後來昏昏沉沉睡著了,就把這事給忘了,好在只是跨年夜,等過春節(jié),一定不會忘。”是張婧,說到這裡,傻呵呵的笑了笑,緊接著開口問:“你腳傷怎麼樣了?打算什麼時候來學校?”
靜默幾秒,傅寒聲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不礙事,瀟瀟也睡著了。”
其實,傅先生是在想,得幸瀟瀟幾位室友喝醉了,若是集體清醒打來新年祝福電話,豈非是攪了他的好興致?
但他這麼一出口,張婧除了在手機那端“啊”了一聲之外,更是沉默多秒。
傅寒聲?
“……傅,傅先生。”張婧竟有些小結巴。
“嗯?”手機裡,男子聲音低沉,是十分好聽的。
張婧一掃之前直爽熱情,帶著拘謹:“瀟瀟呢?”
隔了片刻,張婧才聽到傅寒聲低緩的男聲再次響起,他說:“在睡覺。”
張婧:“……”
上午九點多了,蕭蕭還在睡?她平時可是五點半就準時起牀的人,今日……
黃宛之刷完牙拿著水杯走進來,就看見張婧拿著手機在發(fā)呆,臉頰更是紅通通的,黃宛之把水杯放在書桌上,隨口問張婧:“不是讓你給瀟瀟打電話嗎?打了嗎?”
張婧一連回了三次短句——
“打了”、“瀟瀟在睡覺”、“傅寒聲接的電話”。
“哦。”
黃宛之的反應很平淡,卻滋生出了張婧的不滿,她嘟著嘴道:“難道只有
tang我一個人在胡思亂想嗎?”
黃宛之瞥了她一眼:“亂想什麼?”
“瀟瀟平時不可能貪睡到這個時候,你說會不會是夜間運動過量……”說著,張婧終於捨得把手機放在了書桌上,雙手捧著發(fā)燙的臉頰,腦海中浮想聯(lián)翩,估計連細節(jié)都有了。
“……”黃宛之啞然,傅寒聲和蕭瀟是夫妻,就算……那個,也很正常吧!但張婧此刻犯花癡很不正常。
花癡,再加上腦部幻想,這是一種病啊!
不知自己有病的張婧,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神聖的第六感告訴我,當夜傅寒聲絕對是慾求不滿,可憐瀟瀟被榨得筋疲力盡,我可憐的瀟瀟,遇到難處也不知道說一聲,這種事,我可以代勞的。”
黃宛之笑出聲,直呼:“天啊,天啊!”
宿舍裡出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花癡精,黃宛之被逗樂的同時,畢竟有武術在身嘛,反倒是滋生出幾分暴力的惡念來,真想拿起水杯,狠狠的砸一砸張婧的腦袋瓜子,不要臉,真是不要臉。
這時候,謝雯推開了宿舍門,手裡提著三人的早餐,見兩位舍友都在笑,也忍不住笑道:“怎麼了這是?”
黃宛之笑的直不起腰,她摟著謝雯的肩膀道:“咱宿舍,有人在思~春,病得不輕,估計要送醫(yī)。”
醫(yī)生願不願意救,還是一個大難題,怕救不好,會砸了招牌。
……
陽臺上,傅寒聲手裡握著的,是蕭瀟的手機。他側轉身,朝臥室大牀上望了一眼,那裡蕭瀟還在入睡,絲毫不知舍友適才來過電話。
傅寒聲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那支手機上,微微蹙眉,機身很破,那是蕭暮雨送她的手機,她捨不得丟。
男子背影修長挺拔,握著手機,薄脣輕抿,他單手插在褲袋裡,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他告訴自己,只一眼,他看一眼就好。
他向來鄙視偷偷查看別人手機之人,但今天早晨,他卻跟做賊一樣,偷偷的翻看著妻子的手機通話錄和短信留言。
通話記錄:除了今天張婧打過一通之外,幾乎沒有記錄。她刪了。
短信:空白。她刪了。
電話薄:周毅、華臻、羅立軍、邢濤、謝雯、張婧、黃宛之、山水居座機電話、傅宅座機電話。
嘖,傅寒聲不看了。太謹慎了,實在是太謹慎了。有些號碼,不在手機裡登錄,可是被她記在了心裡?一如他耍手段哄她默揹他的手機號碼一般,她是否也默背了別人的手機號碼?
返身回臥室,把手機丟在了桌上,傅寒聲雙手插著腰,站在牀畔看著蕭瀟,發(fā)現了,他這是純屬找氣受。
但這氣並沒有維持太久,至少在這天上午來得快,消失得也很快,他是沒辦法對她生氣太久的,尤其是見她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心裡只有說不出的無奈,哪裡還氣得起來?
也不怕悶出毛病來。
蕭瀟醒來,是因爲有一股力道把被子從她臉上掀開,因呼吸清爽,終於慵懶迷糊的睜開了眼眸,看到傅寒聲,蕭瀟又要閉上眼睛時,卻被他托起身體,“累?”
“累。”她被他抱坐在懷裡,腰是疼的,腿也是疼的,傅寒聲害人不淺。
始作俑者卻在笑,不再遲疑,抱著她下牀,徑直朝更衣室走去:“我?guī)闳ヅ轀厝眢w可能會舒服一些。”
蕭瀟無意識呢喃:“我不想出去。”
“不出去,在後山小樹林。”
蕭瀟腦子清醒了一些。沒錯,後山小樹林那裡有一處人工溫泉。
“我自己去吧。”跟他在一起,她覺得不安全。
傅寒聲瞥了她一眼:“在車裡用力過於激烈,我腰也疼。”
“……”好吧,好吧,他想怎樣就怎樣,她說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