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的傅寒聲,帶著毫無防備的迷茫,他有些纏蕭瀟了,摟著蕭瀟不肯松手,直到蕭瀟在他耳邊輕聲說她這樣趴著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清楚了她的話,沙啞的“嗯”了一聲,終于松開了手臂。
曾瑜已經(jīng)端了一杯糖水走過來,原本想留下來幫忙照應(yīng)的,蕭瀟見鐘表時間已經(jīng)開始指向00:18分,便開口讓曾瑜回房休息,她這里沒什么大問題。
對于蕭瀟來說,伺候一個喝醉酒的大男人實在是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把他扶起來,喂他喝了小半碗糖水,她自己倒是被酒氣給傷到了。
別說是這么重的酒氣了,她現(xiàn)在連一丁點的酒氣也聞不慣,在洗手間里要吐不吐了好一會兒,直到壓下了那股反胃,這才浸濕了一條熱毛巾走出來。
蕭瀟先是幫他擦手擦臉,他倒是很配合,單從這一點來說,他的酒品還是很不錯的。后來幫他脫衣服,又幫他簡單的擦了一遍身體,他雖任由她擺弄,卻在某一個瞬間里精準(zhǔn)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了,就不放。
蕭瀟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話:“擦完身體才能好好睡覺。”否則一身酒氣,她真的不知道這一夜該如何度過。
他應(yīng)了一聲,握著她的手卻是紋絲不動,甚至半睜著眼睛看她,畢竟是喝醉了,所以眸光有些迷離和輕飄。
“會累。”他在這時候竟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蕭瀟聽到自己的心淺淺地跳動了兩下,是下意識,還是無意識?
“睡吧!”聲音很輕軟。
任由他握著她的手,今天懷孕檢查結(jié)果出來,蕭瀟并沒有很意外,后來謝雯問她是否要這個孩子,她不答,因為她心里很清楚,她要這個孩子。
每個孩子都是一個小天使,這個孩子不嫌棄她,不挑剔她,義無反顧的選擇她來做她/他的母親,這是上天對她的饋贈咕。
走出醫(yī)院時,迎面走過來一個小女孩。她在想,如果是個女孩子也不錯,她不會讓她的女兒重走她之前的路,她會盡最大的努力做一個好母親,不管到了何時何地,不管是在任何險峻的情況下,她都不會拋棄她。
她,不會讓她的女兒成為第二個唐媯。
再然后看到了一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男孩,她又在想,如果是個男孩子也不錯,她的兒子應(yīng)該會長得像爸爸,他會擁有像傅寒聲一樣的眉眼和輪廓……
那晚的月光很好,透過未拉窗簾的窗戶投進(jìn)室內(nèi),光影搖曳,蕭瀟看著很快就又閉眼睡著的傅寒聲,小心翼翼的抽出了手,幫他蓋好被子,再直起身時,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她知道自己是累著了。
這次醉酒,傅寒聲也付出了應(yīng)有的代價,他半夜開始胃疼,后勁上來,曲起手臂放在額頭和枕頭間,蕭瀟知道他是胃病犯了,原本要查看他,他卻先她一步把臉埋在了枕頭里,不讓她看他蒼白的臉。
“我沒事,就是有些口渴。”他連聲音都是顫的。
聽聲音,酒已經(jīng)醒了一半。
蕭瀟下樓給他倒水,等她端著水回到臥室,就聽到盥洗室里傳來了他的干嘔聲,蕭瀟什么也不說,把水杯端到臥室放好,就開始撥打康弘的電話,讓他盡快來一趟。
凌晨,傅寒聲吃了藥,眼見他睡著了,康弘這才離開,臨走時還在對蕭瀟說:“太太,傅先生以后可不能再這么喝了。”
蕭瀟道謝,讓曾瑜送康弘離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回到臥室,看著皺眉熟睡的他,既是無奈,又是心疼。
伸手撫平他的眉,道了聲:“活該。”但她又是一個心思太過靈慧的人,聰明的心思如潔,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在熟睡,她低頭吻了吻他的唇。
傅寒聲并不知道這些,他唯一知道的是第二天清晨醒來,身上有些冰涼,有柔軟的手正拿著毛巾擦拭著他的身體。
他閉著眼,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熱毛巾在他身上游走的軌跡,當(dāng)她開始擦拭他的腹部時,他忍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也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清冽的像是兩池最清透的泉水,他直直地盯著蕭瀟:“不能再往下擦了。”
“嗯?”
“再擦?xí)鍪隆!甭曇魡〉脜柡Α?
蕭瀟心里笑了,面上卻很鎮(zhèn)定:“你在生病。”
“只是胃不舒服,其他地方很正常。”他是認(rèn)真的,尤其是他以那樣清透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意味深濃。
蕭瀟勾了唇,卻乖乖地收回手,她這一夜都沒好好睡過覺,清晨醒來摸了摸他的身體,見他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這才起床拿了熱毛巾幫他擦身體,動作很輕,可還是擾醒了他。
“昨晚一夜都在照顧我?”臥室寂靜,他躺在床上微微側(cè)臉看她,臉部輪廓冷峻清晰,較之凌晨,好在臉色沒有那么蒼白了,但蕭瀟的臉色卻是差極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fā),聲音非常溫和,帶著誘哄:“我的瀟瀟會照顧人了。”
蕭瀟忍不住笑了,不是會照顧
tang人,她好像照顧了他好幾次,幾乎每次都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蕭瀟側(cè)身放毛巾:“明知自己胃不好,怎么還喝這么多酒?不要命了嗎?”
像是嘮叨,蕭瀟放好毛巾回頭,就對上了傅寒聲的目光。晨曦陽光透窗入室,較之昨晚的月亮更加明亮清光,四目相對,那是一雙男人和一雙女人的眼睛,對視片刻,像是被某種絲線一縷一縷地纏繞在了一起,難舍難分。
傅寒聲猝然笑了,蕭瀟嘴角也有笑容開始一寸一寸的蔓延。
他握住了她的手,蕭瀟就那么低頭看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再開口聲音輕地不能再輕了:“跟你說正經(jīng)話,你笑什么?”
傅寒聲不答,但嘴角笑容卻是柔情萬千,就連一貫冷漠的眸子,在這一刻也是軟軟地,軟的像云,像水:“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好好在家里睡一覺。”
“最近比較忙。”公司哪能離得開人啊!
似是知道她會這么回答,傅寒聲嘆息了,松開她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睡袍,蕭瀟幫他拿過來,他坐起身穿好,在腰間很隨意的系著帶子,正色道:“瀟瀟,我有話要對你說。”
蕭瀟低頭看著她手指上的戒指:“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床上,他和她面對面而坐,他伸出雙手分別握著她的左右手,看著她時,溫情的眼神里透著鼓勵:“好,你先說。”
蕭瀟沉默數(shù)秒,方才慢慢開口:“我近期犯困,每天都很倦,從周六開始干嘔,看到食物就沒胃口,周一我去了一趟醫(yī)院。”
她這么一開口,傅寒聲的心也開始化成了一灘水,軟軟地流動著,是心疼,也是自責(zé),他往前坐了坐,面對面的把蕭瀟抱在了懷里,輕輕地?fù)嶂谋常骸胺次竾I吐,看到餐食沒有食欲,為什么不告訴我?”
蕭瀟愣了一下,這不是她要闡明的重點,她要說得是——
“昨天下午,我去了醫(yī)院。”這才是重點。
傅寒聲怎會不知道她去了醫(yī)院,他每天都派人跟著她,她在清晨上班路上,去了一趟醫(yī)藥超市,高彥當(dāng)時并沒有把此事報給他聽,直到下午她去了一趟醫(yī)院,高彥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擔(dān)心她身體不舒服,就把清晨蕭瀟去醫(yī)藥超市的事情也跟他做了匯報。
她去醫(yī)藥公司買了什么,他不是無從查起,而是醫(yī)藥超市人~流量很大,查起來難免會有些草木皆兵,唯一的著入點只能是醫(yī)院了。
余鋒嘴硬,起初高彥詢問,余鋒什么也不肯說,后來他親自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語氣還算溫和:“余院長,我是蕭董的丈夫,身為丈夫,我想知道我太太的身體是否安泰,不為過吧?”
是懷孕。
傅寒聲慶幸當(dāng)時他是在他的辦公室,他插著腰在辦公室里來回走了少說也有幾分鐘,邊走邊失聲呢喃:“懷孕了,懷孕了……”
是緊張,是激動,他在辦公室里哈哈大笑,跟得了失心瘋一樣,笑彎了腰,笑了一會兒,清醒了一些,他開始忙起來了,他有很多事要做——
去看蕭瀟?不,蕭瀟回唐氏了,不能去。
打個電話?不,他現(xiàn)在都結(jié)巴了,不好,如果被她知道他派人暗中跟著她,不高興跟他鬧情緒怎么辦?孕婦可不能生氣。
他這么想著,卻是忍不住又開始笑了。哦,孕婦,這詞匯多美,多動聽啊!
對于傅寒聲來說,他在等妻子坦白,但妻子卻不需要他坦白。這個丫頭太聰明了,她早在適才相對一笑中窺探到了他的心潮起伏,也許在更早之前,她就意識到,她懷孕的事情瞞不了他,他早說過,她心思靈秀,什么事都知道,卻什么也不表露。
“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喝這么多的酒嗎?”他已經(jīng)在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了,但言語間還是透著激動和歡喜,他撫摸著妻子的臉:“人逢喜事精神爽,無酒不歡,喝個一醉方休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確實是太高興了,從眉眼間的笑意就能看出端倪,但蕭瀟畢竟是緊張的:“第一次懷孕,我沒什么經(jīng)驗,怕因為我的身體原因,愧對這個孩子。”
“別自己嚇自己。”他在寬慰蕭瀟,但手掌落在她平坦的腹部,卻是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他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