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空氣中混雜著泥土沾濕后獨有的清新味道,彌漫在校園綠化地周邊。盯著電腦屏幕良久的許諾打算休息一下放松自己,來到窗邊打開窗戶,這雨后的江南水土氣與許諾抱了個滿懷。
她倚靠在窗邊,閉眼深深呼吸了幾下,再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對面綠化地樹下灌木叢里的薔薇花,深桃紅色的花朵一個一個點綴在綠色的灌木叢中間,顯得尤為鮮活葳蕤,雖然是藤狀類植物,卻也活出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在許諾眼里,努力生長的它媲美野玫瑰也不在話下。
一陣微風拂過,其中幾朵花將承載的雨珠抖落,更像是在向許諾點頭致意,好似唐代杜牧的《薔薇花》中“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指醉人頭”的描述。
笑意在許諾的嘴角蔓延——不得不說,自從她發現自己文筆不錯,在書店創業項目中主動擔當了策劃宣傳之后,越來越上手的她好似發現了屬于自己的新大陸,雖然沒有蔡氏姐弟那般天賦,但普通的自己有了不普通的小小閃光點,這讓她心情大好。
許諾伸了個懶腰,心里跟與自己并肩作戰的薔薇花默默打氣:我們都要未來可期哦!轉身回到書桌前,再次檢查電腦屏幕上excel表格中小眾點評、麗團、小藍書、抖樂等各大宣傳平臺的閱讀數據、熱評時段,翻開已經看了一大半的某寶上評價最好的《創意文案與營銷策劃》書,正準備繼續做筆記自學,手機屏幕忽地亮了,顯示是周言的來電。
“喂?周言怎么啦?”
“老天爺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微信微信不回,電話電話不接,我就差報警了!”周言氣急,語速快到許諾將這些字從耳朵傳入腦袋轟地炸成了一團。
“什么?我沒注意……啊對,我在自學營銷策劃方面的知識,就把手機靜音了,抱歉抱歉。”蔡逸語忙著洽談融資,天不黑就絕對看不到她的身影,在寢室的自然只有許諾一人了,安靜的學習氛圍渾然天成,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也是她認為能提高專注度的方法之一。哪知太投入,手機亮了滅,滅了亮數十次,許諾也一概不知。
“道歉就完事了?”靜音之前告訴自己一聲的時間也沒有?忙到沒時間理男朋友讓周言并不接受這份道歉。
“那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嘛……對了你急著找我,是出事了嗎?”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周言說話的語氣突然減弱讓許諾提高了注意力去聽,“你不覺得自從書店項目啟動以來,我們太久沒一起吃飯了嗎?”
的確,上一次和周言的約會已經在數月之前了,許諾蹙眉望了望桌上摞起來的工具書,眼看著已經快下午一點了,她抿了抿嘴應聲,心想也可以問問周言和蔡逸辰那邊的進度,好給自己一個策劃宣傳的方向,于是簡單收拾了之后出了門。
“諾諾!在這兒!”周言約許諾在書店選址的印象城見面吃飯,在大門口揮手致意許諾往自己這邊走,許諾聞言找到了周言,兩人匯合,笑意漸濃。
“您好,給您女朋友買束花唄,多漂亮。”一個年紀輕輕的女聲打斷了二人的獨處畫面。這對小情侶看著她手挎著花籃,額頭密密的汗珠,多多少少心生憐憫。
“那您這花,怎么賣呢?”周言應道。
“不貴,玫瑰嘛,三十五一支。”小姑娘眼神的狡黠雖只閃過一下,卻也被許諾輕松捕捉。
“周言,我不想要了,走吧。”許諾拉拉周言的胳膊肘準備走。
“哎哎哎——那三十行不行?”小情侶沒有停下來的步伐,姑娘急了,“二十!!玫瑰花呀又不是普通的……”
“八塊好聽,賣嗎?”許諾回頭正視姑娘的眼睛,“不行就不要了。”
“賣賣賣!哎喲好不容易賣出一朵,你這女孩子好精明。”姑娘嘆著氣把玫瑰遞給許諾。
姑娘走后,許諾和周言兩兩對視,“撲哧”笑出了聲,“沒想到我們諾諾還是個砍價小能手,便宜了二十七元呢。”周言越發覺得許諾閃光點多了,“你什么時候學會的?”
許諾笑罷,想了想說:“嗯?也沒有特地去學砍價,就是這幾天自學營銷策劃的時候順便學了點心理知識,剛剛從姑娘的表情判斷她的心理狀態,沒想到瞎貓碰上耗子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和蔡逸辰推進書店項目得如何了?”
周言避開許諾的眼神,忙推著她走進商場:“好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談這些。”許諾也沒多想,順著周言去了一家日料店。
她環顧四周打量著日料店的裝修風格,簡單卻不失雅致,清新卻不減齊整,滿滿的日式和風感,入座處有椅子,也有榻榻米,許諾和周言選擇了榻榻米的座位。
酒足飯飽,周言發現許諾小鹿般的眼睛還在撲閃撲閃四處轉,眼神幾乎落在了所能看到的每一處,五指伸開在許諾面前晃了晃,打趣道:“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周言,這家店的榻榻米還蠻有意思的欸!我們書店可以有個創意空間裝修成榻榻米,你覺得呢?”許諾興致勃勃地眨巴著眼睛等待周言的回答。
“出來玩就不要談工作啦,好好玩就行了。”周言起身,拉起許諾準備往外走,“接下來去哪里玩呢?”
“不是……”
“啊,去游樂園?出發!”不顧許諾的遲疑,周言打定主意要和許諾好好游玩一次。
雖然整個下午許諾玩娛樂設施都有些心不在焉,但心大的周言只以為她是這段時間忙累了,沒放在心上,送到寢室樓下之后就瀟灑離開,留下嘆氣地看著他背影的許諾。
轉身上樓,許諾沒刷卡就輕易推開了寢室門,正狐疑時傳來了蔡逸語的聲音,仿佛隔了很遠:“諾諾,你回來啦!”許諾放下心來,進門后背手關上門,“逸語姐,你怎么沒鎖門啊,嚇我一跳”,她放下包看了看手表,“今天逸語姐在晚上八點前回到了寢室,不容易。”
蔡逸語從廁所出來,精致的妝容依舊煥發出美麗,掩蓋不住絲絲的疲憊之意,挽起的秀發有一縷耷拉下來,被她繞到了耳后,盡顯溫柔。長袖挽到手肘上,手里拿著剛洗過的一盆車厘子,走到許諾邊上說:“沒事兒,學校加強安保了,今天約好的融資伙伴臨時有事,我就提早結束啦,” 邊說邊把車厘子遞給許諾,“話說你出去干嘛了?跟周言約會?”
“別提了,提到他就來氣。”許諾狠狠咬下一口車厘子肉,還沒等蔡逸語問,接著抱怨道,“逸語姐,你為了拉投資這么辛苦早出晚歸的,陳默植樹他們也在忙,我也幫著學策劃,大家都忙得團團轉。”
蔡逸語聽罷一手撐著桌子,一手端著水果盤,笑著安撫她:“這有什么的,大家一起為了一個目標努力,不是挺好的嗎。”
許諾搖了搖頭看向蔡逸語,“可是,這個‘大家’里,我怎么感覺沒有周言呢?我們聚在一起創業,開書店這個項目,是不是周言起的頭?所有朋友都在上心,可他,我今天問他進行得怎么樣了都支支吾吾不回答,光帶著我玩樂去了。我看只有他沒把這事放心上,那我們這么拼,為了什么啊?”
“為了我們自己唄,”蔡逸語又拿起一顆車厘子塞進許諾嘴里,“你不要想太多啦,可能周言只是不想你太辛苦,放松放松而已。等項目再推進一段時間就好了吧?”
許諾嚼著水果,心里想著周言孩子氣的行為,愈發覺得周言缺乏一份擔當,但也不想讓蔡逸語分心過多,連忙拿過水果盤催著她去洗漱,“行吧,你快點去卸妝,今天睡個早覺!”
“欸我的車厘子——”
“等卸完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