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一陽只留下一句讓我晚上躲在外面的殯儀棚里,提前開好天眼,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有些納悶,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難道老人的頭七有什么東西光顧不成?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琢磨過來,嘆了口氣,心想還是等晚上再說吧,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管什么時候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是真理,親眼的看見的才是真的。
想到這,我心里隱隱有些激動,前幾天前來幫忙的村民挺多的,不過今天是老人家的頭七,村民似乎也忌諱這種時候,從白天開始前來祭拜幫忙的人越來越少了,晚上的時候大廳已經是空蕩蕩的。
而吳玲的人影我也沒瞧見,我估計是給他父親安排墓地去了。
我心里慶幸,幸虧她走的早,不然的話我還真沒理由去殯儀棚了,我見天色有些黑了起來,鼓足氣,慢慢進了殯儀棚,大老遠處就看見擺在大廳中央的漆黑棺材,陰森森的在白色的蠟燭照射下顯得有些嚇人。
我喘了口氣走了進去,如果放在平時我絕對不會對一口棺材這么忌諱的,只是現(xiàn)在可是頭七夜啊,這可不是個平常的日子。
頭七也稱作是頭七回魂夜,是從親人開始從去世的那一天到第七天的那一天,一般在這個時候,不管是哪里的人,都會特別重視回七夜,首先是回避,因為死者魂魄會于“頭七”返家,家人應于魂魄回來的時候,為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后就的是必須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覺,睡不著便躲入被窩;如果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最大的后果就是影響他投胎再世為人。
我心里想到這,突然心里開始膽寒起來,心道,如果讓吳玲知道我在頭七的時候影響他父親回魂的話,估計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我苦笑兩聲,就站在原地想了想,接著從桌子上抄起一疊冥幣點燃,不管怎么樣,死者為大,不是我破壞你回魂的,要怪就怪丘一陽吧。
我想到這,嘿嘿一笑,連忙趴在桌子后面,同時忍不住打量了幾眼,心想丘一陽干什么去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刻,突然從身后傳來濃重的呼吸聲,我正要叫喊,不料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丘一陽濃重的聲音來:“別出聲,快開陰陽眼。”
我聽到邱一陽的聲音,連忙松了口氣,心道,我哪里有這本事能開陰陽眼?
想完,我連忙拿出牛眼淚,二話不說就倒出兩滴,涂在眼睛上,這玩意雖然說事后對眼睛不好,有些酸痛麻癢,但最起碼對不會開天眼硬傷的我,還不得不算的上是福利了。
我慢慢在眼睛上涂上牛眼淚之后,感覺雙眼似乎沒什么不同,我咦了聲,正要開口,突然一陣陰風吹來,滿屋的白色喪物齊齊刮動,屋子中此時也顯得非常詭異,火堆一陣明暗,我忙往丘一陽的方向推了推,同時心里一動,我知道這肯定是吳玲父親回煞了。
漸漸的,漸漸的,一種輕微德人耳幾乎不可聽見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了,我不動聲色的朝丘一陽的方向看了眼,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應該是丘一陽低聲開啟陰陽眼了,我見丘一陽也開了天眼,心里的石頭也落了下來,此時也沒了顧慮,我擔心有些看不清,就開始緩緩地往棺材的后面躲去。
我抬頭往前看去,就這么不經意的一眼,就差點驚叫出聲來,就看到此時一個熟悉的老頭,神色有些凄然,慢慢的從屋子外面飄了進了,老人念念不舍的看著自己的棺材,又在家里四處尋蕩了一陣,我仔細的看清了老人的背影之后,才知道這就是吳玲的父親,因為在我和丘一陽投宿的時候,只看到老人的背影,還沒瞧見過這老人的相貌來,想到這,我不由的仔細的打量了幾眼,見到老頭是個普普通通的面貌,頭發(fā)發(fā)白,臉上的魚角紋縱橫的,也是和藹可幕的模樣,同時我心里也算明白了吳玲為什么要用邪術續(xù)命給老人的原因了,畢竟吳玲五十多歲的年紀,孤單一人陪著父親,現(xiàn)在老父親已經去世,只身一人孤苦活著,怎么不能心中黯然神傷呢?
正在我收回眼神,回頭詢問丘一陽讓我頭七夜就這么打算看回魂的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突然丘一陽狠狠的抓住我的肩膀,硬掰著我的肩膀讓我往前繼續(xù)看去,瞬時間我差點就驚叫出聲來,只見在吳玲父親的身后;慢慢的,后面開始出現(xiàn)一個白影,白影的身形極淡,淡的看不清容貌,手中拿著黑色勾魂鐵鏈,特別的可怕;于是勾魂鐵鏈就開始慢慢地靠近老人來,老人看見他神色立刻變得恐懼起來,臉上大驚失色起來,不斷慌張的在屋子中東張西望,似乎不想讓它靠近一般。
白影越來越近,我隔著棺材也越看越清,忽然,等我看清楚這個人的容貌的時候,頓時渾身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心里猛的哆嗦了下,兩個手的手指深深的掐在了棺材里面,將棺材掐地木屑橫飛。
眼前的景象差點讓我驚叫出聲來。
這個“陰司”,我認得的,而且這個陰司他不僅僅只是認得,還和我有特別的關系。
張涵涵
是張涵涵!!!
我看到那抓老人魂魄的陰司面目后,差點就脫口而出,我渾身不停的哆嗦著,我握著拳頭,狠狠的搖著牙,還是強忍著已經上升到喉嚨嘴角的話語,沒有說出來。
我的眼神開始變了,我握著拳頭開始強裝鎮(zhèn)定地蹲在棺材的后面。
張涵涵,我又見到她了,從我離家開始走的時候算起,也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不斷的時間,當初我離開的時候,看到張涵涵也收拾行李,聲稱要回龍虎山復命。
我以為從此不再會見到她的。
可是讓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我此時和張涵涵的相遇竟然會是在這種情形下,以這種方式相見。
再見面,已是人鬼殊途了。
我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眼眶突然濕潤了,張涵涵,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算是在傻,也知道,你現(xiàn)在勾魂的身份可是陰司,而陰司也就是俗話中的無常啊。
陰間的無常,難道是張涵涵不幸出事去世了?
所以現(xiàn)在在陰間是無常,今天正好在頭七的時候,來勾魂,恰巧讓我看到的?我想到這唯一的可能,此時的整個頭宛如被霹靂劈中一般,轟的一聲,炸開了。
“你是哪家的小哥?“
“我叫張涵涵,還請多多關照。“
“我最喜歡朱家的人了,朱哥哥你可要保護我啊。“
“我害怕待會不會在見到我的。“
我突然想起我和張涵涵的點點滴滴來,說實話,我和張涵涵的認識的時間不長,最多的時間都是在鬼林認識的,而張涵涵也是在封門村最照顧的一個,而張涵涵盡管身份可疑,但是不管什么時候,就算是在封門村還是在姥姥的家里,她也是第一個開口提醒我丘一陽有古怪的人。
她是第一個對我好,關心我的人,不管她有什么目的。
盡管不承認我對張涵涵有想法,但是此時看到張涵涵竟然化身成了無常,怎么不能讓我情緒波動,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年代,根本就不可能把喜歡情和愛的放在口上,雖然我一直以來不斷的回避著張涵涵,但是我今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來。
我喜歡張涵涵。
她是我最愛的人。
我想到這,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來,直接站起身,正要走上前,也不管此時的張涵涵是不是無常了,我只想好好的看看張涵涵眼,唰,身后的丘一陽突然狠狠的壓住我的肩膀,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被他這么一瞪,正要發(fā)火,突然想起來,這是吳玲父親的回魂夜,如果我一動,更要是出聲的話,便會走漏了陽氣,這樣便會驚煞鬼神,讓這吳玲的父親直接就失去了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輪回的機會。
我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呆呆的看著化作張涵涵的無常面無表情地將吳玲父親的魂魄勾住,便帶出了門,我二話不說就連忙便跟了上去。
丘一陽一把攔住我,冷聲道:“你干什么去?“
我絲毫不客氣,狠狠的瞪著他,紅著眼睛,握著拳頭;惡狠狠的道:“張涵涵,張……張涵涵她…她是不是已經…?“
丘一陽聽到我的問話,突然沉默起來,最后看著我,沉聲回到:“有時候,你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相信…….”
竟特么的說屁話。
我沖著他狠狠的罵了聲,從丘一陽的回話里我已經猜出了答案來,不等他說完。
我一把甩開拽著我肩膀的丘一陽的雙手,直接往張涵涵走的方向跑去,我因為一直開著陰陽眼,擔心張涵涵走遠,所以跑的很快,幾乎沒有停歇,我看到吳玲父親又是哭又是鬧,但是張涵涵此時卻面無表情,勾著他的魂魄不停地往前面奔去,追逐了一陣子,張涵涵這個時候突然就在一個十字路口便停了下來,我看到前方似乎有一個黑面黑衣的人在等候著張涵涵,那影子是黑衣高帽,上面寫著“一見生財”四字,張涵涵將吳玲父親的魂魄交給黑衣人,忽然白衣一閃,便不見蹤跡,而那黑衣人拖著魂魄,往黑暗中走去,越走越深,很快便失去了蹤跡。
這是黑無常,八爺;原來張涵涵把魂魄直接交給了八爺。
我嚇了一跳,來不及思考直接直接跑上前,等我跑上前的時候,這個時候哪里還有什么張涵涵的身影了,已經都是一切都沒有了,長街空空蕩蕩,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涵涵”!我站在長街之上,猛的抬起頭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之聲,只感覺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喊啞了,難道自己的愛情就這么夭折了嗎?
剛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難道就不能給自己一個跟張涵涵表白的機會嗎?
張涵涵,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我呵呵冷笑幾聲,不行,張涵涵絕對不會死的,不知怎么,我此時很難相信張涵涵去世的消息,我笑了笑,自己沒有親眼見到張涵涵,我絕對不會相信張涵涵去世的消息的。
我想了想,就開始蹲了下來,從懷里面掏出一只碗,不停地在地上敲了起來,心中急匆匆的念道:“快來,快來,快來!”
我打算用惡鬼問路的方法,問問這長街上的眾鬼們,它們到底知道不知道剛才的無常去哪了?
我耐心的不斷的敲著碗,果然過了一陣子,慢慢的,長街上就開始陰風四起,開始鬼影出動,無數(shù)的孤魂野鬼從四面八方趕來,這些鬼有老有少,有的是伸著長舌頭的吊死鬼,有的是沒了腦袋的無頭鬼,許許多多的鬼將我圍在了中間,長舌飛舞,看著魏寧,眼中充滿了陰冷之色,我嘆了口氣,并沒有害怕,與張涵涵先比,這些又算的了什么,不過因為今天月亮特別的圓,所以陰氣極盛,估計這方圓數(shù)百里的鬼魂都集齊而來,一霎的時間里,長街被堵得水泄不通,我依舊不停地敲著碗,等了半響時間,就抬頭往看了四周一眼,緊接著就從地上拾起一把黃土咽在舌下,因為傳說凡人嘴里銜上黃土便可以和鬼魂對話,講出鬼語。
我嘴里嚼著黃土,冷冷的看著周圍的眾鬼,向其中一只餓死鬼。冷冷的問道:“說,剛才那個勾魂使者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