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李兆依在沙發上,掏出一根煙點了起來:“說吧。”
我又咽了咽口水,捏著裙角筆直筆直的站在他面前,跟要朗誦科文一樣:“就就就是,我我我...”
李兆猛吸了一口煙:“你什么時候變結巴了?”
我一愣,臉漲得通紅:“你剛才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他似笑非笑的揚了下唇角:“你在乎?”
我老實巴交的點點頭。
他面無表情的說:“今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人找賈彤談事情,她應該不知道你的底細吧?你想讓我在她面前說認識你,讓她好好查一查我們的關系?”
我又是一愣:“我們什么關系?”
我承認,我邪惡了,我在套路他。
但李兆是何人,從來只有他套路我的份,于是乎他眉梢微抬,又低頭看了看手表:“三分半了,你要沒什么重要事就...”
“有有有,你別急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李兆瞪我一眼:“勞資不喜歡吃豆腐!”
我眨巴了兩下眼,其實我很多話要對他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問他,但真這么四目相對,我竟然不知道應該先說哪一句,總之,就是有點懵逼的站在他面前,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
空氣太安靜,我們太久沒見,從小到大,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這么長時間,縱使曾經再熟悉,如今在他面前依然緊張的心里像有無數螞蟻爬啊爬的!
為了緩解我們之間比較詭異的氣氛,于是我朝他走近兩步,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他愣了一下,往另一邊挪了挪,側著身子掠了我一眼。
于是我開始絮絮叨叨的說:“內個,你還記得有年大冬天的,地上結冰了,有個小孩滑跌倒了,情急之下我就想去扶他,結果腳一滑,把那小孩踹得更遠了...那小孩他爸要上來打我,你一下子把我扛在肩頭拔腿就跑,結果我們兩都摔在地上,你膀子骨折,我倒沒事還直喊不疼不疼。
還有一次我們兩一起去買煎餅,我餓得要死,不停對那個大嬸說多放點肉沫,那大嬸后來被我煩的說,你怎么不叫我給你頭豬啊?后來你拿大嬸的話笑了我一年,但是自那以后,大嬸每次看到我都會自覺的給我放大坨大坨的肉沫,有好幾次還有肉丁呢!
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天中午我們兩都會在一起吃飯,你那時候長身體也死能吃,但我大姨媽一來就會空前的餓,每天都會騙你說有人喊你,然后你一閃神,我就趕緊對著你的雞腿咬一口,說上面有我口水了,你不能吃了,結果你跟傻子一樣,被我騙了整整三年,都沒吃上一個完整的雞腿,其實后來想想我做的挺不對的,畢竟你是早產兒,我應該照顧你的。”
李兆的眼神不知道看向哪,手上的香煙已經快燃盡了,依然叼著!
我直接拿過那根香煙狠狠抽了一口,掐滅在一邊,又悠悠吐出煙花抹了一把淚。
“這幾年,我總會想到以前的事,細細琢磨才知道,那時候我們兩跌下去,你用身體護住我,所以你骨折了,我沒事;賣煎餅的大嬸之所以會多給我肉沫,是因為你偷偷塞錢給她了;而你每次都給我騙,不是你傻,是你怕我吃不飽...”
我越說眼淚流得越多,不禁又抬手抹了一把,李兆并沒有看我只是緩緩吐出一句:“你說這些,想表達什么?”
“我想你...”
霎時間,空氣凝結,我們之間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我似乎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竟讓我一時不能自持,我猛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淚婆娑的說:“我想你,很想...”
李兆忽然站起身來,那深邃的黑眸看進我的眼底,仿若巨大的氣場頓時向我籠罩而來,我不自覺退后一步,然而,我每退后一步,他便靠近一步,直到我的身體抵著墻壁,抬頭緊張而激動的望著他,眼里的流光化作一潭春水。
他又朝我湊近了點,我們的距離近得甚至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那張我朝思暮想的臉就在我眼前,我緊張的閉上了眼,我以為他要吻我,但一秒、兩秒、三秒,他突然開口:“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
我猛地睜開眼,他已經轉身走回沙發那,一邊拿出手機看著什么東西一邊跟我說:“嗯,我知道了,沒別的事,你先走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what?what?what?
難道按照劇情,他特么不應該當即把我撲倒嗎?這什么節奏?讓我走?
我深吸一口氣,雙拳緊握,實在沒忍住大喊一聲:“李兆!”
他抬起頭,面色平靜的說:“我快結婚了。”
一瞬間天崩地裂,我甚至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我們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再次相遇,上天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跟我開這種國際玩笑,他要結婚了?
我不可置信的踉蹌了一下,他深看我一眼:“你走吧!”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肯定在騙我,肯定是的,可看著他如此平靜的神情,我忽然意識到有可能是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那樣傻站了多長時間,他后來一直打電話,很忙的樣子,沒再理我,而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天,終究還是打算先離開。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從來沒想過再次看見他,會遭遇如此尷尬的境地,我以為只要我吐露心聲,告訴他這幾年我很想他,或許我們能重歸于好。
可我太天真了,時間可以讓一切你以為永恒的東西變得面目全非!
正如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失魂落魄的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回走,然后身后卻突然響起他的聲音:“唐婉。”
我猛然回首,定定的望著他,渴望他能挽留我,或者告訴我剛才他開玩笑的。
然而他指了指另一邊:“大門在那!”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個房間,就突然有種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感覺,心都碎了!
正好在走廊遇見匆匆走來的賈彤,她看看我又盯著我身后的門望了望:“他答應你了?”
我一臉懵逼的看著她,剛剛打擊過度的大腦還沒轉過彎來,嗅著鼻子說:“沒答應啊...他說他要結婚了!”
這回換賈彤一臉懵逼:“啊?結婚?什么意思?你不是找他說飾品上架的事嗎?”
我的腦袋“叮”了一下,緩了緩,稍微回路了一點:“飾品?”
賈彤說:“camille剛才給我看了那個系列,我覺得沒問題,不過他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沒事,你別哭,我正好要找他有事,待會幫你問問。”
我一聽不對啊,賽百總經理不是面前這位胖大嬸嗎?她怎么要問李兆呢?
但我當時腦子已經處于抽筋狀態,見賈彤跟李兆貌似很熟的樣子,扯著她的膀子就問:“他是不是要結婚了?”
賈彤有些莫名其妙的說:“沒聽說,不過他從來不會提自己的私事。”
而后賈彤安慰我兩句,就進了剛才我出來的那間房,我則如幽靈一般飄啊飄的,飄到了大街上,然后發現,我特么迷路了!
更悲催的是,我記不得住的酒店叫什么了?
于是我就打電話給曲姐,結果她這人吧,有個毛病,一睡覺就關機,壓根聯系不上!
這簡直就是我人生中最悲催的一天,我特么也是個堂堂未來珠寶設計界的泰斗級人物,如今卻光著腳坐在路邊,甚至還有好心人往我面前丟錢,我特么看上去像要飯的嗎?
然后我就比較慘了,法國人英文說得我聽不懂,我英文說的他們也聽不懂,問了一圈等于對牛彈琴!
后來我還算幸運,遇到一個長得像中東小王子的黑發人,他很友好的跟我唧唧歪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
然后我也唧唧歪歪的跟他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接著他抓耳撓腮了半天,把后車門打開,大概意思是要我上車!我勒個擦,我突然有點緊張,難道這就要成為石油小王妃了?
就在我差點被中東小王子拉上車的時候,忽然肩膀被另一個人摟住,我抬頭一看是李兆,激動得都要哭了!
只見中東小王子突然就很彪悍的對李兆唧唧歪歪了一堆,李兆毫不示弱的給他唧唧歪歪回去了!
那中東小王子一愣,李兆沒等他回話,扯著我掉頭就走,他腿長步子太快,我一個沒跟上踩到自己的裙邊,一頭栽他身上去了,大概把他嚇得不輕,回過身雙手架著我,有些兇巴巴的說:“你是有多缺男人?大半夜坐在街頭等著被帶走?”
我有些委屈的說:“第一,我是忘了酒店怎么走了,又語言不通,第二,關于缺男人這事,是有點,第三,我以為那個男的是中東小王子!”
李兆有些好笑的瞪著我:“你也不怕遇上黑手黨!中東一共多少國家?是有幾十萬還是幾十億?人家那邊王子閑得沒事干專門到巴黎拯救失足婦女?你他媽偶像劇看多了吧?一把年紀了整天不知道想什么!”
“想你!”我嬉皮笑臉的說。
李兆一愣,當即丟下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對他喊道:“怎么說也是同胞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孬好也把我送回酒店唄!”
后來我就這樣成功的上了李兆的車,車子穿梭在巴黎街頭,我腦袋突然就清醒了,然后開始不停叨嘮:“你怎么能結婚呢,我都沒結婚,你結個毛婚啊,而且我告訴你,我那離婚協議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我可以再補一份給你。”
“不用客氣,我最近沒怎么吃泡面...”
我的老腰啊!!
明天中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