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陽伯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後道:“縱使人間滄桑,但是山依舊是山,水也依舊還是水,時間不同,身處之事不同,江大人又何必去計較呢?”
“說的容易。”江楚寒苦笑著繼續道:“自從我江楚寒覺醒以後,便不斷遭來各方面的暗算和刺殺,有時候我江楚寒也在想,我所想做的這些事,究竟是不是對的,究竟是有害的,還是有利的?”
江楚寒說到這裡,陽伯竟然是哈哈一笑:“江大人認爲是對的,那便是對的!想那些,又有什麼用呢?縱然身死之後,也不過只有三個結局而已。名垂青史,抑或是遺臭萬年!碌碌無爲這種事,豈是江大人所追求的?”
頓了頓,陽伯繼續道:“人生而在世,追求不同,所取之道也不同,這世上,人與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相同之處,說到底,最聰明的法子,也只不過只有去異求存四個字吧。”
“好一個去異求存。”江楚寒明白陽伯話語中的意思,於是眉頭只是皺了一皺,轉身便要往船艙內走去,陽伯倒也不尷尬,哈哈一笑,便也隨著江楚寒走進了船裡。
陽伯的意思,無非是想要說服江楚寒成爲天地會內宗的舵主,也就是在這茫茫人世間的話事人。陽伯非常清楚,內宗的整體實力雖然龐大,但還是無法與外宗相抗衡,甚至,就連相抗衡一下的實力也沒有。也難怪,內宗不過區區四位長老,也就是代表著四方勢力,在經年累月無爲而治的思維之下,實力比起一百多年前早已是不復當年的風采了。
然而,外宗的情況,卻竟然與內宗大大相反,在當年確立過外宗存在的意義,以及經過了這麼多年的休養生息之下,外宗目前的實力已達到了即便是隆慶時期也絕對萬萬無法企及的一個高度,要說攻城拔寨,也許目前的外宗還無法做到這一點,然而,外宗現在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
機會而已,稍縱即逝,做爲立誓推翻大明,重新建立起一個個新的國家來說的天地會外宗,等待這一個機會,已然等待了幾代人了!
這種強大而黑暗,血腥而殘酷,以推翻王朝統治爲己任的瘋子,也同時讓江楚寒感到陣陣心驚。若是不及早除之,只怕將來邊境戰亂一起,天地會外宗趁機揭竿而起,那麼霎時間整個大明土地上便將處處狼煙四起!
打仗,自古以來受苦的就只有老百姓。
船隻緩緩地靠在了葫蘆洲的一角,來到了葫蘆洲,江楚寒的心情忽然顯得越發有些沉重。隨著陽伯等人下了船來,江楚寒忽然微微地嘆了口氣。
江楚寒很想去找林賽賽,只是,江楚寒心裡有愧,他不敢!
隨著衆人一路徑直往議事廳奔去,穿過一段小小的園子,迎面正碰見一名滿臉焦急和慌張,匆匆忙忙向著自己這邊跑來的楊致遠!
“陽伯!陽光!”楊致遠滿臉的慌忙,遠遠地就喊了起來:“不好了,賽賽她......她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走了?”江楚寒心裡一驚,急忙上前一步,沉著臉色問道:“賽賽,她跑哪裡去了?”
“江大人?”楊致遠呆了一呆,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羞恨,賽賽?什麼時候江大人叫賽賽叫的那麼親密了?楊致遠心裡有些惱恨,落在江楚寒眼裡,卻完全由不自覺,冷冷地問道:“賽賽去哪裡了,快說!”
霎那間,楊致遠只覺得一股沖天般的威壓之感迎面而來,壓得楊致遠不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暗暗地咬了咬牙,楊致遠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賽賽就留下了一封信,然後就一個人走了,什麼話也沒有說,我喊她她也不理我,好像......好像還哭過的樣子。”
說完以後,楊致遠忽然間似乎像是醒悟過來了什麼似得,一把抓住江楚寒的衣服怒道:“你說!你這狗官!把賽賽怎麼了?你對賽賽做了什麼?快說!不然,我楊致遠一定一刀子捅死你!”
“楊致遠,無理!快放開江大人!!”發出這一聲怒喝的是陽伯,只見楊致遠這個二愣子一把揪住了江楚寒的衣角,還滿臉的怒氣衝衝,陽伯不由得心頭一陣怒氣更盛,冷冷地一聲重喝,右手猛地輕輕發力,一掌打在了楊致遠的肩膀上。
陽伯的這一掌,本意是逼楊致遠鬆開,可是哪裡想到,饒是陽伯這一掌的力道如何之小,竟然還是一掌生生地把楊致遠這個廢物打的老遠,滾在了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你這個廢物,還不快向江大人道歉!!”陽伯雙手負後,雙眼猛地爆發出一陣凌厲的精光,滿臉怒氣地看著正跌倒在地,跌的滿眼冒金星,半天也還爬不起來的廢物楊致遠。
陽伯站在那裡,身上那一股無形的威壓壓得楊致遠絲毫喘不過氣來,半晌以後,一股怒氣忽地涌現在了楊致遠的心窩口裡了。
江楚寒冷冷地看著楊致遠,冷冷地道:“信給我!”
楊致遠赤紅著雙眼,恨恨地盯了江楚寒一眼,然後身形一閃,猛地就向外跑了出去!
“怎麼跑了?”陽伯一驚之下,怒氣更盛,氣的猛地跺了跺腳,向身後道:“把那個廢物給我抓回來!”轉而又向江楚寒彎下腰,低下頭,一臉歉然地笑了笑說道:“江大人,真是對不起,楊致遠他對大人無禮,老朽在這裡代楊致遠向大人謝罪了,老朽定然將楊致遠抓回來,親自給江大人道歉!”
陽伯的一番話語說的是一身正氣,臉上的表情也是剛毅無比,一臉堅決,江楚寒重重地嘆了口氣:“算了,我們走吧。”說完以後,江楚寒在陽伯的陪同下,繼續向著議事廳的方向繼續走了去。
對於楊致遠對自己的無禮,江楚寒並沒有放在心上,江楚寒心中惦記著的只有林賽賽。一聲不吭地扔下一封書信獨自就跑了出去,一個女孩兒家的,江湖險惡,這又叫江楚寒怎麼放心的下。
都是自己造成的,江楚寒心裡並不好受,正想著的時候,議事廳已正在眼前了。
還是上次那三個奇怪的老傢伙,還是那一臉淡淡笑容的林蕭林幫主,還是那位一臉恭敬的林家大公子林功,只是這次卻多了幾個人,一頭花白頭髮的陽伯,和能力超羣的陽光!
江楚寒並不清楚爲什麼陽伯和陽光也會參與進這次的議事,然而,林蕭卻彷彿早已算準了江楚寒將會再一次與內宗舉行會談一般,內宗那三位奇怪的長老早已對江楚寒虛席以待,就連案頭的香爐上,都已點起了幾株香,不斷地發出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對於這個陣仗,江楚寒並沒有多想,也並沒有進行過多的思考,他的心裡,現在只有一件事了。
“林幫主!”進入議事廳以後,江楚寒當先一人便坐了下來,淡淡地應了一聲,在然後,議事廳的大門復又猛地關上,發出了重重的響聲。
議事廳裡的氣氛異常安靜,然而,每個人都清楚,也許就在這一次,本宗之內,包括在座的每一人,就要醞釀發生一次重大的改變了!
陽光和林功靜靜地站在一邊,做爲後輩,在這種會議上,他們倆還沒有資格和衆位人等一起共同坐下來,更沒有資格在這種會議上發言,他們只能聽!
“江大人。”林蕭淡淡地一笑,直接開門見山:“請問江大人,那件事,江大人是否已經做好打算了?”
打算?江楚寒沉下了臉色,淡淡地道:“有了!”
“江大人請說。”在這種會議上,從來都是林蕭代表發言,至今爲止,江楚寒也還從未見過那三位奇怪的天地會內宗長老發表什麼意見。
“要我江楚寒來做你們天地會內宗的舵主,可以!但是,我江楚寒只有兩個條件!”江楚寒狠狠地一笑,說道。
“江大人請說,我天地會內宗只要能辦得到的,必然如江大人所願!”果然是快人快語,開門見山,林蕭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正一臉笑意的江楚寒,那張嚴肅的臉上卻隱隱的已然可以看出一絲的緊張之色。
江楚寒哈哈一笑,隨機站了起來,手指的指尖一指,猛地指向了陽光,哈哈大笑道:“這第一點,就是我要陽光!我要陽光跟我走!”
江楚寒此話一出,立即語驚四座,就連從認識以來,表情也一直淡然的少年郎陽光也不禁露出了一絲震驚之色!
林蕭臉上一片震驚地看著江楚寒,原本林蕭以爲,江楚寒一定會提出一些絕難辦到的大事,然而,竟然沒有想到的是,江楚寒要的,竟然是陽光!
視線緩緩地掃在了陽伯的臉上,陽伯正時彷彿才驚醒過來,立即堆起笑容,滿臉笑意地站了起來,衝著江楚寒一臉微笑地不住說道:“小子幸蒙江大人擡愛,老朽在這裡,替小子謝過江大人的栽培之恩了。陽光,還不快過來給江大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