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已經三天沒有進過一粒米食了,此刻正被綁著手腳蒙著眼睛關在一間封閉的黑屋子里,眉兒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被劫持到這里已經過去了多少天了。每天都會有一名渾身酒氣的大漢粗魯地解下蒙在自己眼上的黑布,惡狠狠地一邊沖自己笑著,一邊端來一碗滿是酒氣的飯菜遞到自己眼前,而每當這個時候,眉兒總會倔強地轉過小臉,一言不發(fā),碰也不碰一下。
眉兒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群什么人,然而,聰明的眉兒隱隱約約的可以猜出,劫持自己的這群人,一定是與三番五次想占有江府名下的店鋪那伙人有關!
每一天,都有一名**著上身的大漢解開蒙在眉兒眼上的黑布,送來吃食,見眉兒不吃,只好又重新蒙上了黑布,轉身離開。然而在三天后,那名大漢終于怒了,猛地一抬手惡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因為饑餓而有些奄奄一息的眉兒臉上,怒吼道:“小[婊]子,你要是再不吃,老子就奸了你!”
眉兒被這一巴掌打的嘴角立即蹦出了一絲鮮血,看著眼前這名惡狠狠的大漢,眉兒那張有些蒼白的小臉上忽然泛起一陣難以名狀的笑容:“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咬舌自盡。”
那大漢又急又怒,雙眼忽然爆發(fā)出一股兇光,怒吼一聲,一把抓向了眉兒的胸口,瘋狂地撕扯著眉兒身上那原本就有些單薄的衣服,嘴里不住地吼道:“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奸了你這小[婊]子!!!”
手腳被綁著的眉兒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如同死人一般的蒼白浮上眉兒的臉上,就在這時,那大漢忽然一陣痛呼,只覺得背后一陣劇烈的劇痛猛地傳遍全身,還沒反應過來,頭發(fā)猛地被人狠狠地揪住一把摔在地上,那大漢又驚又怒,只是抬頭一看,那大漢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驚懼地看著眼前這名男人。
黑暗中,只見那男人身材高大,只是稍稍一用力,便瞬間將那名大漢摔倒在地。那男人冷冷一哼,冰冷的聲音里絲毫掩飾不住那滿是殺氣的怒意,冷冷地道:“我說過,誰敢碰這女孩一下,我李定國就削了誰的卵子。”
“大......大哥。”那漢子滿臉的懼意,顯然已對眼前的這個矮小的男人害怕到了極點。
李定國冷冷一哼:“若是敢壞了事,我就削了你的卵子,聽見了沒!”
“是......是!”那漢子連忙連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那名叫李定國的男人慢慢地轉過頭,看著一臉蒼白的眉兒,忽然搖了搖頭,冷冷地道:“為什么不吃飯?”
眉兒毫無懼色地迎上李定國那雙陰冷的雙眼,嘴角忽然掛起一絲微笑:“你們休想拿我來要挾少爺。”
“要挾算不上。”李定國冷冷地搖搖頭,“你很勇敢,只是,只要能留得一條性命,總比什么都好。”
隨手提起飯盆,放到眉兒面前,李定國冷冷地道:“吃吧,活著比什么都好。”扔下這一句話后,李定國轉身離開,只留下眉兒一個人獨自關在這陰暗無比的房間里。
眉兒看著地上那份滿是酒氣的飯盆,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然后隨即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那飯盆一眼。
李定國剛走出了那間屋子,守在門口的一名大漢忽然沖著李定國一抱拳,低聲道:“頭兒,徐公子來了。”
李定國微微地點了點頭,邁開大步走了出去,剛來到門外,只見一名身著白袍的翩翩公子早已在門外等待了多時,一見李定國,那白袍公子立即哈哈一笑道:“李首領,我徐文廣來了!”
李定國的臉上掛起一絲笑容,沖著徐文廣一抱拳,笑意盈盈地說道:“那娘們在我這關著呢,只是不知,當初允諾了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么?”
李定國的一席話立即引來徐文廣一陣爽朗的大笑,手一揮,站在徐文廣身后幾名名手下立即抬著幾口箱子來到了李定國面前,徐文廣微微一笑:“李首領,請過目。”
李定國點了點頭,幾名大漢立即走了上來,打開箱子一看,被碼的整整齊齊的的大銀錠赫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銀光閃閃赫然發(fā)亮,引的那幾名大漢不由得立即狂咽了一口口水。李定國隨手抄起一枚銀錠墊了墊,然后滿意地放下,沖徐文廣哈哈一笑道:“徐公子果然言而有信,這么快就把這么多的銀子運上山來了。”
徐文廣親熱地挽住李定國的胳膊,爽朗一笑道:“江湖上的人誰不知道跨澗虎李定國的大名,青龍山上鼎鼎大名的一員好漢,若是在李首領面前耍那些花花心思,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李定國猛地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來,手一揚道了個請字,滿臉微笑道:“徐公子言重了,來,里面請,正好和兄弟我暢飲幾大碗酒。”
此時若是江楚寒在場,乍一聽見跨澗虎李定國的名字,一定會驚異地倒吸一口冷氣,闖王軍中那位無比勇猛又無比好色的將軍,此時正活生生的坐在徐文廣面前,無比熱情地正和徐文廣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不知后世之人若是知道了此事,又該如何做想?
桌上擺滿了各種徐文廣從山下帶來的熟食和美酒,憋了幾個月沒見過油葷和美酒的那些大漢此時忽然一見到滿桌的肉和美酒,哪里還忍的住,一個個吃的風卷殘云,大快朵頤,滿嘴的油顧也不顧,一仰脖子一大碗的酒瞬間便灌進了肚子里,不多時,滿桌子的菜和酒立即被消滅的一干二凈。
徐文廣卻沒有同那些大漢一樣吃的風卷殘云,斯文地筑起筷子小小地夾上一口,滿眼斯里地嚼在嘴里,然后又輕輕地放下筷子,微笑地看著眼前那些正拼命往嘴里塞著肉和酒的粗魯漢子們的吃相。
說起吃相,李定國相比起來卻又比那些大漢稍稍好上一點,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一邊訓斥道:“你們這些雜碎吃起來注意點!別讓徐公子見笑了!”
徐文廣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無妨,這樣的吃相才是真漢子么。”
酒過三巡以后,李定國已是臉紅脖子粗,吱呀著嗓子,沖著徐文廣怒氣沖沖地一拍桌子道:“那個叫江楚寒的小子究竟什么時候來!我李定國一定要替我姐姐報仇,活剝了那小子的皮點天燈!”
“恐怕,就在明天了。”徐文廣忽然臉色一沉,沉聲道:“山上的一切都布置好了么?”
“早布置好了,徐公子你就放心吧。”李定國捏緊了拳頭,神色無比狠歷地說道:“我姐姐被那小子害死了,若是不能替我姐姐報仇,我李定國便枉在這片江湖上呆了!”
說完猛地站起身來,沖徐文廣彎下腰抱拳道:“多謝徐公子及時告訴我這個消息,否則我李定國就是連我姐姐什么時候死的都不知道了。”
徐文廣沉默起來,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李二娘,她死的慘啊!連尸首都不知道埋在哪里?虧我平日在衙門里還有些朋友,否則,即便連我,也不知道這件事了。”說完以后,徐文廣抬眼看了看正無比憤怒的李定國,嘴角不經意間掛起一絲笑容,稍顯即逝,一臉深意地看著李定國。
“那個叫江楚寒的小子,我李定國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李定國內心中忽然涌起一陣無邊的怒火,一聲怪吼,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那張桌子瞬間被砸成兩半,應聲倒地,滿桌的殘羹剩菜立即灑在地上,被潑的滿地都是。
“大哥!”李定國身旁一名喝醉了酒的漢子忽然叫了起來,“若是不能替大姐報仇,我們兄弟枉為成人啊!”
“替大姐報仇!捉了江楚寒那小子來點天燈!”幾個漢子被那漢子這么一引,立即群情洶涌,一個個咬牙切齒,目露兇光,不住地大吼了起來。
“對!替云英姐姐報仇!點了江楚寒那小子天燈。”李定國緊咬牙關,雙手捏的咯咯直響。
點天燈,是一種極殘酷的刑罰,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進油缸里浸泡一夜后,將他頭下腳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桿上,再從腳上點燃,直到把人燒成焦炭,方才罷休。
云英是李二娘的閨名,乳名名喚李云英,令人想不到的是,李二娘那當土匪的弟弟,竟然就是后來闖王張獻忠手下赫赫有名的安西將軍李定國。
自從多年前與官兵大戰(zhàn)一場后,李定國便又帶著一幫兄弟回到了青龍山安營扎寨,死傷慘重的同時,就連李二娘也被官兵捉了去,年輕時的李二娘長的如花似玉,美貌動人。血濃于水,李定國悲從中來,以為李二娘被官兵捉了去以后,再無生還的可能,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心思,直到某一天,眼前這位名叫徐文廣的錦衣公子忽然上了青龍山,李定國這才知道,李二娘不久前已在在棲霞城大牢里,被人勒斷了脖子,含恨而終!
李定國赤紅著雙眼,哼哧哼哧地大口喘著粗氣,徐公子不由得輕輕地問道:“不知兄弟們綁來的那個女子,現在究竟怎么樣了?”
“關在里面呢,三天都沒吃飯了。”李定國臉紅脖子粗,一想起李二娘,李定國便不禁一陣悲從中來。
“怎么都三天沒吃飯了?人可受傷了?”徐文廣緊皺著眉頭,繼續(x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李定國無比煩躁地道:“那娘們太犟了,餓的頭暈眼花還不肯吃飯。”頓了頓,李定國大手一揮,中氣十足地說道:“我李定國雖然好色,但也絕不會做那些傷天害理,奸淫弱女的勾當,徐公子,你就放心吧,那娘們除了不吃飯餓的頭昏眼花,整個人都好好的呢。”
聽見李定國沒有對眉兒怎么樣,徐文廣這才大出一口氣,笑道:“有勞李首領了,李首領有所不知,那女子是江楚寒的未婚妻,如果傷了她半點毫毛,不僅兄弟我的事無法完成,恐怕還會惹來官兵的圍剿。”
“這事我自有分寸,徐公子你就不需要再多操心了。”李定國煩躁地搖搖頭。
“既然如此,就有勞李首領了,兄弟我這就先下山了。”徐公子站起身來,風度翩翩地向滿屋子的群匪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徐公子要走了?那我也就不送了。”李定國點了點頭,向徐文廣揮了揮手。
徐文廣笑了笑,轉身走出那酒氣沖天的屋子里,看了看四周,早已是酣聲四起,抱著酒壇子橫七豎八地醉倒了一片。
只不過就是一群只會燒殺搶掠的土匪而已,竟然還號稱什么殺富濟貧,一輩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徐文廣心里冷冷地一笑,身后跟著幾名手下,轉身向著下山的方向走了去。
旌旗飄展,兩千步兵此時正整裝待命在棲霞城外,江楚寒早帶著邱楓飛馬出了棲霞城,去見那位統(tǒng)兵而來的將軍劉澤清,只見兩千士兵正昂首挺胸排著整齊的方隊立在那里,鮮亮的衣甲被擦的淳淳發(fā)亮,那氣勢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看的江楚寒一陣心馳神往。
策馬來到軍前,正坐在馬上昂首挺胸的劉澤清一眼便看見棲霞城外飛騎而來的江楚寒和邱楓,猛地氣沉丹田,中氣十足地喊道:“來人可是棲霞城衙門里的人?”那聲音無比洪亮,江楚寒心中微微有些輯定,看馬上那位將軍,生的虎背熊腰,手持一把長柄開山刀,黑色的俊馬馬背上橫插著一桿騎馬槍,看樣子一定是一員驍將。
李定國,字寧宇,陜西榆林人。身長八尺,武藝高強,對人謙恭有禮,人稱“小柴王”,軍中稱“小尉遲”。后從張獻忠起義于米脂,被張獻忠收為義子。是明末農民起義領袖,南明將領,抗清民族英雄。1631年——1636年,隨張獻忠轉戰(zhàn)于晉、豫、楚、陜諸省。又喜讀兵法、《資治通鑒》諸書,在軍中以寬慈著。有文武才,以勇猛著稱,殺敵不計其數,被封為安西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