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郡主
“爹帶小沫沫去買好吃的了,怎么還不回?”
楚小昱百般無聊的趴在桌上,若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他跟著爹一塊兒出去呢。
“你這個小饞貓,小沫沫晚膳用不習慣只吃了幾口,但你吃得挺多的,怎么現在又餓了?”
楚云落看他一眼,唇角盡是無限的寵溺。
窗外的黑影,越發的靠近……
楚云落眸光一沉,鼻息處沒入的那股子幽香讓她赫然明白,窗戶外面那個身影,只怕是白天那個霸道之極的女子吧?居然還不死心,又來暗中較勁了。
在那個黑影正準備往屋內投遞某種迷霧的時刻,楚云落冷不丁揚手,衣袖舞動間,軒窗被一股強大的氣流給砰的一聲打開來,連帶著那個黑影也跟著一塊兒被擊倒在地。
一記女子的嬌喝聲也隨之響起:“唉喲!”
楚云落則搬了條凳子坐下,楚小昱見狀,則是一臉好奇的走至窗邊,只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女子,正一臉狼狽的爬起來,正好對上楚小昱好奇不已的水漾大眼睛。
“躲在外面偷聽我和我娘說話?”
楚小昱一眼便認出來了,這個人是白天那個難纏的女人,要和他們搶房間的那個態度惡劣之人。
“誰偷聽了?本姑娘路過,你懂什么叫路過嗎?”
夢珂站直身形,虎視眈眈的看著楚小昱。
想了想,還是繞到門口,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見屋里的女人正一臉輕松的坐著,絲毫也不替她的到來感到一絲驚訝與其它。
方才那個出手將窗戶給震開的人,是她吧?
夢珂開始上上下下打量楚云落,心里自然是不會承認,這個世上會有人比她漂亮的。
因此,暗想道,不過是個頗有資色的女人罷了……
“把窗戶震開的人,是你?”
夢珂上前,沒有見到白天那個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子,直覺,這個女人應該好對付才是。
于是,她的語氣里,帶著絕對的挑畔。
“是我。”
楚云落淡淡的回答,直視著這個不速之客。
“本郡主被你撞傷了。”
夢珂亮出身份:
“若是不想被我找麻煩,你跪下來沖我磕三個響頭,本郡主便大發慈悲放過你。”
那個男人不在,那么就好好的整一整跟著他一塊兒來的這個女人,以發泄心里的怨恨。
“磕三個響頭?”
楚云落擰著秀美的眉頭,重復著夢珂的話:
“我看姑娘年紀輕輕的,不曾想腦子卻是個不好使的。”
“你說什么?”夢珂幾乎是跳起來,兇暴不已的瞪著楚云落:“你居然敢這么跟我說話,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本郡主念你們不是本國人,有意放你們一馬,你卻如此囂張?”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有這個本事讓我對著她磕三個響頭的,除了我那過去的太爺爺太奶奶,”楚云落勾唇一笑:“很顯然,你不夠格。”
夢珂顯然被激怒了:“你這個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語畢,她的人已經跳了起來,直奔向楚云落所坐著的位置。
楚云落嘆了口氣,也沒有打算反擊。
倒是楚小昱此刻躍躍欲試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娘,你坐著別動,我來收拾她!”
于是,夢珂郡主還沒有沾著楚云落的衣角,人便被楚小昱從后給鉗制住,只見她的身形,此刻以一種非常尷尬的姿勢停留在半空之中,她本是做著餓虎撲食的姿勢,狠狠撲向楚云落的,卻不曾想,身后涌來的玄氣卻將她給纏住了,使得她的身形無法再往前,而是被禁錮在了這半空之中。
楚小昱小小的身子,爆發出來的玄氣卻如此之強,這個瞬間,連楚云落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里替楚小昱感到高興,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你這個壞女人,居然敢對我娘大呼小叫的。”
楚小昱一臉憤憤不平的低吼著,隨著手中的動作,夢珂的身形在半空之中翻了個身,爾后,在她的哇哇大叫當中,楚小昱玩得也差不多了,手中玄氣一收,夢珂便穩穩的摔倒在地。
“不可能……”
夢珂臉色有些慘白:
“我的修為怎么可能如此低,一個幾歲的小娃娃居然都能將我傷成這樣?”
她不禁回想到在王府里的情形,府上高手如云,可是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啊,她的修為怎么可能這么低呢?今天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才會讓她這樣的。
“你們兩個,是不想活了對不對?傷了本郡主,定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夢珂艱難的爬起來,心里已經嘔翻了天,她悔自己不應該一個人出行,早知道,領上那兩個護衛,也一定不會落得如此狼狽,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想著一個人單獨出行?
“那我等著,看看郡主是如何讓我們生不如死的?”
楚云落此時,這才緩緩起身,她的個子在女子當中是較高的,自然,就比夢珂郡主高出了大半個頭,氣勢上,率先就已經壓她一大截。
再加上楚云落這張臉,朱顏粉唇,冰肌玉骨,渾然天成的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硬生生將傾國傾城的夢珂郡主給比下去好幾分。
“那你們等著。”
夢珂兇相畢露,直視著楚云落,面對這個比她還要美上好幾分的女人,自是帶著無盡的怨恨的:
“本郡主要讓你們知道,得罪了本郡主,會有什么好下場。”
“說你天真還真是天真。”
楚云落看她一眼:
“你認為我會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然后去搬救兵嗎?既然你撞到了我的槍口上,豈有讓你活著離開的道理?”
此刻,楚云落的眼里,浮現出一抹淺笑,淡淡的,如陽春三月的陽光般,灑落至夢珂的臉龐。
這就讓夢珂有些捉摸不定了,這個女人,怎么陰陽怪氣的?她真的會殺了自己嗎?
“你!敢!”
夢珂這兩個字,分成了兩次才吼出來。
“你可以試一試,看看我敢不敢。”
楚云落笑得越發張揚,也不行動,就只是這么看著夢珂。
這樣的眼神,卻讓夢珂開始覺得有一種頭皮發緊的錯覺,這只是個女人而已,她為什么要覺得可怕?
“我可是堂堂南詔國的郡主,我是未來的太子妃,你敢動我,便是與南詔國為敵。”
夢珂有信了神,眼前這個女人的神色認真不已,絕對不是在跟她開玩笑,這也使得夢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與膽怯。
活了十七年,這是夢珂第一次有這般無措之感。
“你們南詔國的皇族,難不成都是像你一樣的飯桶?”
楚云落重新坐下來,手上赫然多了一支小竹筒:
“這個東西郡主不陌生吧?里面裝著的,可是含著巨毒的迷煙,你本來是打算將其吹入我們房內的,卻不料被我搶先發現了,我拿著這個東西去告訴你們南詔國皇帝,你想要暗算我,我不過是出于自保才將你給錯手殺了你,你覺得我這若這樣做,你們南詔國皇帝還好意思追究我的過錯嗎?”
“你胡說,這不是我的。”
夢珂郡主柳眉一挑,立刻否認。
“你不承認?這可是只有你們南詔國皇族才用得起的東西。”
楚云落在手里細細把玩著:
“只要我交給你們皇帝,他自會派人查出,此物的來歷,到時候,再查到你身上來也不遲。”
夢珂氣得一張俏臉慘白:“你敢!我國皇帝,豈會聽你這個妖女的離間計?”
心里,是有把握的。
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妃,皇上自然不會將她怎么樣。
她爹可是南詔國建國以來,第一個外姓王爺,立過無數戰功,被封為南詔國的戰王。
就連太子殿下,亦是拜她爹為師,這般的地位,怎么可能輕易會被撼動?
“離間計?”
楚云落笑了:
“我這不是離間計,我只是將你的罪行公諸天下。”
夢珂轉身想跑,楚云落伸手一抓,夢珂的身形便無法再往前行走。
就在此時,一道傾長的身影及時出現,將夢珂給帶到了自己身側,一股熟悉的氣息,沒入她的鼻息間,使得夢珂瞬間就開心起來。
太子哥哥來了,這個女人敢這樣欺負她,一定要讓太子哥哥好好收拾收拾她!
“太子哥哥!我差點被這個女人殺了!”
夢珂決定先聲奪人,
“她倚仗著自己修為高,便不將我放在眼里,我說我是南詔國的郡主,她卻說郡主算個屁。”
楚云落慢慢的抬眸,見到這個身影之后不由得一愣。
寧泓烈?
他居然還是南詔國的太子?
“真沒想到,咱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
寧泓烈溫文爾雅一笑:
“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自是記得的。”楚云落對他也抱以一笑,眼神,似有若無的瞟到夢珂的身上。
一見這兩個人居然還是舊識,夢珂是真的急了:“太子哥哥?你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一個女人的?我居然不知道?她也并非南詔國人啊?難道是你去他國游歷之際結識的?你居然從來不曾和我透露過。”
“楚姑娘,夢珂郡主自小嬌生慣養,沒大沒小的,希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寧泓烈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歉意。
他知道楚云落的修為。
假如想要捏死夢珂,真的太容易了……
而這位夢珂郡主對于自己的修為,一直都過份自信,絲毫也沒有意識到過,她之所以能在王府里打遍天下無敵手,全是倚仗著她的身份罷了。
出了王府,誰還會忌憚著她的身份而不敢使出真正實力呢?
“太子哥哥,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沒大沒小了?這個女的即使是你認識的,但她想殺我,難道你都不應該替我出出這口惡氣嗎?”
夢珂這下真的不樂意了,為何寧泓烈會這樣居然去幫著一個外人呢?
“夢珂!”
寧泓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在與楚姑娘說話的時候,你能不出聲嗎?”
這是他第一次沖夢珂這樣說話。
于是,夢珂被寧泓烈的態度給嚇住了,愣了片刻,最終,觸到寧泓烈的眼神,不敢再吱聲了。
“原來夢珂郡主是你的朋友啊?”
楚云落的眼里,掠過一抹驚訝,似乎在質疑寧泓烈怎么會跟夢珂郡主這種不長腦子的人走得如此之近?
“我們是青梅竹馬!”
夢珂趕緊接話,宣示著她的主導權。
她對楚云落,有一種女人天生的敵意。
“你不要聽她亂用成語,不過就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罷了,因為她父親,是我的師傅。”
寧泓烈似乎極力的想要說清楚他與夢珂之間的關系。
更加不想夢珂以青梅竹馬四個字來形容他們的關系。
“能在這兒再遇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寧泓烈一刻也不想掩飾他再見到楚云落的激動,爾后,又轉向了一邊的楚小昱:“小朋友,咱們又見面了。”
他的親切,使得楚小昱暫時的忘卻了夢珂帶來的不悅。
“我娘親與爹爹帶著我與妹妹到南竹書院來上學的。”
楚小昱認真的告訴寧泓烈,一席話,自然也是想讓寧泓烈打消心里那種念頭,他現在已經有爹了,可不像最初相遇時那樣了。
“就憑你們這種無權無勢的,也想入南竹書院?少做夢去吧。”
夢珂說起話來,很是尖酸刻薄。
見到寧泓烈對這對母子的態度如此溫和,她便越想要用更難聽的話語來譏諷出聲。
“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南竹書院的水準,放眼整個傲天大陸,它若稱第二,誰敢稱第一?整個傲天大陸,多少人想著法兒的都要到我南詔國來,目的就是想要能成為南竹學院的學生。”
夢珂提到這個,自是滿臉的自豪。
這個,也是整個南詔國最引以為榮的事情。
“依兩個小朋友的資質,能入南竹書院,是再好不過了。”
寧泓烈依稀記得初見楚小昱時的那種驚艷,小小的身體里,卻蘊含著大大的能量,小小年紀,卻擁有不可小看的修為。
當時便在想,這樣的兩顆好苗子,若是不入南竹書院,委實可惜了。
卻不曾想過,他們會在半年之后,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還得看院長的意思,不是都在傳言,南竹院長,對于入學的弟子,都是要親自面試的嗎?”
楚云落淡淡的說著。
夢珂又開始冷言冷語的出聲了:“這是自然,否則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嗎?”
寧泓烈實在聽不下去,于是訓斥出聲:“夢珂!你能少說兩句嗎?你不開口沒有人以為你是啞巴。”
這是他第一次,實實在在的沖著夢珂發火。
若在此前,即使夢珂做得再過火,再不能容忍,寧泓烈都是一笑置之,從來不曾當著眾人的面訓斥過她,因此,這一刻的夢珂,顯得無比委屈。
楚小昱見到一臉委屈的夢珂,捂著嘴偷樂。
“寧叔叔,我覺得你最近變得越發英勇了。”
上前,他開始討好的拍著馬屁。
“是嗎?”
寧泓烈滿眼含笑。
“是啊,你看人的眼光越來越好了,同時,也越來越分得清,何為璞玉,何為朽木。”
楚小昱說完,還得意洋洋的看一眼夢珂。
后者經他這么一瞪,立刻像只刺猬一般跳了起來:“你說誰是朽木?你給我說清楚,小兔崽子!”
原本就窩著一肚子火,如今被這個小鬼頭這樣一挑起,她自然就滿腔的怒意全部發泄出來,恨不得將楚小昱給拎到手上來狠狠揍上一頓這才解氣。
一想到他的修為,又覺得那應該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好在有太子哥哥在。
雖然太子哥哥見到這個女人似乎就在頻頻失控,但,有父親在,有皇上在,太子哥哥即使對自己頗有微辭,斷然也是不可能扔下自己不管的。
所以,夢珂思量前后,這才覺得,可以對這個小鬼頭開刀。
夢珂挽住寧泓烈的手臂:“太子哥哥,我現在頭好暈,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天色確實也已經不早了,依我看,你護送郡主回去很有必要。”
楚云落抬眸,看了看被她玄氣擊出的軒窗,輕嘆了口氣,這兩尊神走了之后,她還得親自動手去補窗戶呢,否則整晚都得吹冷風了。
見楚云落已經下令送客了,寧泓烈也不好再留下來,不過想到此次楚云落前來,是為了南竹書院,那么也就意味著,他們還有的是大把的見面機會,因此,欣然帶著夢珂回了別院之內。
“太子哥哥,你不會是對那個女人有意思吧?”
夢珂坐在馬車之上,有些左顧右盼,最終仍然是忍不住出聲問著寧泓烈,實在是他的態度真是很可疑。
“她可是個有夫之婦9帶著兩個孩子呢,你這是什么眼光啊?”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有邪,不知道要怎么才說得出口。
皇上可是親口允諾過的,太子哥哥若是娶妻,那一定是她夢珂,不會有第二人選。
難道是皇上沒有將這種意思傳遞給太子哥哥嗎?
他好像一直都將自己當成一個小妹妹在看待,根本沒有用那種看女人的眼神看待過自己……
“夢珂,這似乎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
寧泓烈側過臉去,認認真真的看著夢珂:
“從小我們一起長大,我一直將你當成小妹妹一樣愛護著,但有些東西關于我的個人,希望你不要干涉。”
他心里裝著的女人是誰,這些,與夢珂無關。
但,夢珂同時也是一個他不能去碰觸的話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卻不曾想,楚云落的出現,使得他不得不將這個話題明朗化了。
“但,不是這樣的……”
夢珂急了:
“皇上難道不曾說過嗎?”
寧泓烈輕聲道:“父皇與我說過什么,沒說過什么,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夢珂,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師傅與父皇替你安排的路,你就要照著他們的意思去走?你難道都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我的想法就是做你的太子妃。”
夢珂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很直白的說道:
“這個你難道不知道嗎?”
寧泓烈慢斯條理的回答道:“夢珂,你覺得,親情能轉為愛情嗎?我覺得不能,我與你之間,早已形成一種獨特的親情,我愛護你,是因為將你當成我的親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將你當成一個我愛的女人那樣去對待你。”
他的話音落下之后,夢珂久久的沒有了聲音。
寧泓烈也不再說話,馬車內頓時一片安靜。
“太子哥哥,只有親情也沒有關系,這個世間,親情才是永恒的,愛情這種東西,誰也不能保證新鮮期一過,你是否還會一樣。”
良久,夢珂這才低低的出聲道。
寧泓烈只得無奈的長嘆口氣。
夢珂的唇角,掠過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愛情對她而言,從小就被父親教育她,那個東西,一點也不重要。
權勢才是最重要的。
人只能有了這兩種東西,才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獲得更多想要的一切。
所以,成為太子妃,是她打小就定下的目標。
任何人也休想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這個突然出現奪走了太子哥哥眼神的女人,她夢珂記下了,終有一日,會將這個女人永遠的趕出太子哥哥的世界。
獨孤絕帶著楚小沫回來之后,楚云落已經將窗戶修好,并不打算告知獨孤絕此件事情,她只當這是一個小插曲,不曾想過,這位夢珂郡主在她待在南詔國的這段時間之內,就猶如一個毒瘤一般,怎么也甩不開。
次日一早,楚云落與獨孤絕便帶上楚小沫與楚小昱,朝南竹書院趕去。
據說今天是南竹書院三十周年慶典。
因此,今天院長在書院里的時間,會比往日都要長。
這也意味著,他能面試更多的學生,增大入學率。
所以,此刻南竹書院的門口,蜂擁而來的人已經將這兒堵得水泄不通,孩子占三分之一,各種家長護衛下人們占了絕大多數。
其中也有一少部分家庭一般的孩子,則帶著滿滿的自信,期待著自己能以過人的資質通過院長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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