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父母之命
“夠了!”
較簾被扯下,馬車外的女人一個個的瞅著蘇瑾,姿勢還定格在剛剛互相推搡的動作上。
一個個女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穿著花衣服,拿著個手絹到處揮,這全鑑明的媒婆是不是都到這來了。她承認,大宴上風頭有點勁,可也不至於如此啊。
扶著車欄桿,慢慢的下了車,環視了一圈,噙著笑,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這些人個個一張嘴頂八張,人家諸葛亮舌戰羣儒,難道她今天要舌戰羣媒婆?她還不想跟她們死磕。
“各位,你們予以小女的肯定,小女接下了。”依舊笑著
見縫插針“那這樣的話,你就跟我走吧!”一個尖臉的媒婆迫不及待揮著銀票,恨不得直接把蘇瑾拉到自家的陣營裡。見有人行動,又是一陣嘰嘰喳喳。
“姑娘,我這也有銀票。”
“姑娘,姑娘,我這……”
“但是。”提高聲調,蘇瑾開口,“自古兒女姻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衆位已到,小女還要回去請示一下堂上父母,才能給衆位答覆。”
面面相覷,衆人周知,楚國公壯烈殉國,楚國公夫人相繼殉情,那這楚七小姐還哪來的堂上父母啊。
“各位且回家聽候便可,小女與家父家母商議之後自會上門拜訪。”蘇瑾邊說邊邁開步子,人羣自覺的爲她讓出一條路“還有,家父家母不喜歡太吵,所以衆位不要靠近這裡,最好各回各處,要是家父家母嫌太吵不肯來,那就怪不得小女了。”
媒婆們越聽越覺得詭異,可看著蘇瑾說話時的神態,就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瞪大了眼珠子看了看蘇瑾。
蘇瑾面帶微笑迴應,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六皇子府。不禁冷笑,這就是皇室的人心,她名不見經傳,還是那個無能的楚國公遺孤的時候,怎麼不見有一個帶著聘禮來求親的呢,而今實力展露了,便向蒼蠅一般,聞風抱作一團。
管他是什麼嫡福晉側福晉,娶回去就是當個花瓶放著,然後蠶食她的餘力。這樣的婚姻,她寧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要。
“小姐,小姐,等等小翠。”小翠見蘇瑾平安無恙的走了進去,也提著包袱跟了進去。
門外的人尷尬的站在那裡好久,最後無奈的揮了揮手,全部撤到了三裡外,但是依舊不肯散去。這是給了多少報酬啊。
院子裡還是各色的蘭花爭相綻放,比自己剛到六皇子府的時候綻的更開了,看來到了蘭花開的最旺的季節了,嘴中默唸,蘭花開的最旺的季節“小翠,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今天是辛未月辛卯日。”
辛未月辛卯日,很多年前的今天,自己現在是應該坐在飯桌旁,和羽兒嘻嘻哈哈的鬧著,也是羽兒的生日“小翠,把屋子的小玉匣子拿出來,我直接出去。”
“哦。”小翠跑著從蘇瑾房間裡拿出來一個小匣子,捧在手裡“小姐,你的病纔剛剛有點起色,還是在家裡養病吧。”
“不用了,你也呆在府裡吧。”接過匣子,蘇瑾朝外走去,每年的這一天,她都會做著同樣的事情。
走在街上,按照每年的路線,蘇瑾拐進了一家店鋪,門廳冷清,看起來像沒什麼生意似的,而事實上這是京都內達官貴人最常來的地方,只不過人家做的是隔夜生意,一般把東西放在這,就走了。
“您來了。”進門坐在櫃檯旁的老者問候道。
把匣子遞給了他“和往年一樣,請您開始吧。”蘇瑾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老者手上的動作。
這,是京城第一字號的養玉坊,已經經營了數十個年頭,深得玉者的喜愛。
老者帶著一臉笑,輕車熟路的爲蘇瑾打開匣子,匣子張開,裡面躺著的是一隻碧綠翠玉鐲子。
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卻不及現在自己的心痛的萬分,每年蘇瑾就這麼遠遠的看它這麼一眼,便會收起來,一年中再也不打開。那年,大火熊熊,燒光了蘇家的一切,而她從母親手上褪下的這個鐲子便成了她九年生活的唯一紀念。
“你這玉啊,真是奇了,一年比一年透亮。”老者邊仔細的爲玉鐲上蠟,邊說道。
蘇瑾笑了下,也不再說話,眼睛一直在鐲子上,他這一上蠟就要幾個時辰,一般等不了的人,就把玉放在這走了,而蘇瑾還是老樣子,每年都眼睜睜的看著,一絲不漏的看著他上完才肯離開。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每年都是這樣,這個玉,一定不是塊平凡的玉。
面上笑著,蘇瑾心裡卻五味雜陳,連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麼樣子都搞不清楚。看著它就像看到了以前的場景,甜蜜幸福,卻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
失神間,蘇瑾感到一束目光在她身上匯聚,朝門外望去,卻只看到個紅衣背影,那一定是哪家的大小姐吧,一身大紅色錦衣,灼灼其華,像盛開的芍藥花,長髮散在身後,在門前矗立著,陽光下還能看見袖口露出的白皙肌膚。
不過又是哪家小姐,穿成這樣走在大街上呢。
眼神迴轉,繼續盯在玉鐲上,是誰家的小姐跟她又有什麼關係。老先生在極其細緻的給鐲子上蠟。蘇瑾在旁看著,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
等上完蠟,老者把鐲子重新裝在匣子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蘇瑾抻了抻胳膊,走了出去,每年來這裡,好像已經成了固定的事情,而自己和老者好像也達成了默契,不言不語,老者每年都會把這天留給她。
“啊。”一聲尖叫,把她從思璇裡拽了出來,隨即看到一個人影衝她這邊跑了過來,顯然是偷了人東西的盜賊,蘇瑾循聲望去,那不是那個紅衣女子嗎,還沒走,雖然依舊背對著她,但是看她突然捂住腰間的樣子,想也是被偷了錢包的那個人。
搶東西的小偷,像是磕了藥般,咱人羣中橫衝直撞,跑的極其的快,蘇瑾向後退了退。抱緊手中的匣子,她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那個義憤填膺的她,好像已經不見了,有些事情該發生就會發生,你阻止得了一時,卻阻止不了一世,況且她爲數不多的那幾次管閒事,也沒得到什麼好結果,例如,東方明月。
穿著布衣的小偷,在人羣中拐著Z字形橫衝直撞,離她越來越近,蘇瑾戲娛的看著她,這個賊野心還挺大。
果然,撞倒了蘇瑾對面的布攤,一個回身,又撞到蘇瑾面前,擡頭看了看蘇瑾,直接抓住蘇瑾手上的玉匣子,就要拿到自己手裡。
蘇瑾原地不動。那人無論怎麼用力,也拔不出蘇瑾手裡的東西,暗暗有些後悔,他看她是個文弱的小姑娘所以纔打了一石二鳥的心思,沒想到還是個力氣大的。布衣小賊,恨恨的看著蘇瑾,又看了看逐漸接近的人羣,不得不放手。
輕輕擦了擦布衣小賊抓過的匣子,冷眸看著還在面前猶豫要不要再搶一下蘇瑾的小賊,這個匣子可不是誰都能碰的。
手起,一巴掌抽在面前人的臉上。
“啪”的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這聲音甚至比剛纔小賊撞碎布攤還要響。
小賊應聲倒下,手捂著臉,眼睛瞪得老大,突然一張口,一口血便涌了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在嗡嗡作響,比被別人從上到下揍一頓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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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男二要粗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