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兄倒是不知道,妹妹為何去前院?”季華凌忽然問道,成功地看著季云舒的面色窘了窘。
季云舒垂下眼睫,眼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轉了轉:“哥哥不是說前院的平安符很靈驗的?妹妹當然好奇了。”
季華凌忽然很爽朗地笑了起來,拿一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眼光看著季云舒,
把季云舒看得越來越窘,清麗的小臉早已飛上了片片紅霞,直接站起身,一甩水袖:“我進屋了,哥哥請便。”
文蘭拿一副“沒救了”的表情看了季華凌一眼,也站起身跟著季云舒進了屋子。
季華凌倒是不以為意,從桌上的茶壺中到處了一杯清茶,獨自慢悠悠地斟了飲著,對于自己惹了妹妹之事絲毫不以為意。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惹她了,季華凌破罐子破摔地想著。
要是季云舒知道季華凌的想法非得一口氣憋死不可。
“文蘭,你再去收拾一間屋子。”季云舒朝著文蘭吩咐道,片刻頓了頓,“寬敞一點兒的。”
文蘭雖是饅頭霧水,但是還是乖乖地下去收拾了,畢竟小姐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她能夠知道的。
季云舒從懷中拿出那個荷包細細地看著,紅色得緞子制成的荷包,上邊拿金線描了觀音像,繡法極為精致,將觀音悲天憫人的申請刻畫得淋漓盡致,荷包用黃色的線封了口子,季云舒正要拆開,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
走到一邊的桌上,見到上邊有著筆墨紙硯,季云舒給自己磨了墨,之后提起了筆,專心致志地描繪起來,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形象便躍然紙上。
畫中的男子青衣翩然,白玉簪溫潤有光,薄薄唇角輕啟,狹長的鳳目幽暗深邃,背后一輪圓月散發著幽幽光芒,不難看出,正是季云舒見到懷卿真面目的那一晚時的場景。
盯著畫作看了半晌,季云舒老是覺得少了什么,片刻,恍然一笑,將一句詩提筆寫上:青裳鳳顏醉天寰。
她只想好這一句,等到日后她想到別的再補充完全,不過此時,這一句足以。
將窗戶打開,微微清風透了進來,很快便將紙上的墨跡吹干,院中空無一人,顯然季華凌已經離開。
轉身走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季云舒闔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季云舒是被盯醒的,等到她睜開眼的時候,便撞入了一雙帶著笑意的鳳目之中。
“醒了?”懷卿笑著問道,目光轉向了自己身前的畫卷。
“嗯。”季云舒應了一聲,聲音帶著初醒的微微暗啞,轉頭看向窗外,發現夜幕已經落下,想不到她竟然睡了這么久。
想必這個人看了她好久,季云舒想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睡相還好吧?
“這是你畫的?”懷卿沒有管季云舒在想什么,指著面前的畫卷問著。
季云舒翻個白眼,不是我畫的還是你畫的?
“不好。”正等著贊美之詞的季云舒忽然聽到這么兩個字,有些不敢置信。
看到那人撇著嘴角搖頭,季云舒才知道自己不是幻聽了。
“哪里不好了?”季云舒的畫作被懷疑,一下子不干了,站起身來就要和懷卿理論。
誰敢說祁門出品的人畫技不行的?
“這里。眼睛應該再長一點,鼻子再挺一點,唇再薄一點。”懷卿修長的手指一一只過畫上的部分,一邊發表著自己的一件,聽得季云舒一愣一愣的。
真的差這么多?季云舒蹙眉,轉頭看著面前這個活物,又看看畫中人,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兒……
她畫出來的已經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妖孽了,要是按照這人說的這個畫出來,這畫再流傳出去……呵呵呵……
想到這里,季云舒立刻將畫扯了過來,十分迅速地卷了起來:“既然不好,那就不要了。”
懷卿云淡風輕地將季云舒懷中的畫拽了回來:“你不要,我要。”
將畫卷折了幾折壓平,懷卿收入了袖中。
“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東西,我可要好好收著。”懷卿說著,意有所指地看著季云舒雪白的脖頸,言語中透露著一絲哀怨。
季云舒在不明白這人是什么意思就是她傻了,不就是想說他見面第一面就送了她墜子她什么都沒有送過他么?
“喏,這個給你。”季云舒伸手摸出了求來的荷包,放入了懷卿的掌中。
懷卿拿起荷包看了看,挑眉:“還沒有解符?”
“沒有。”季云舒搖頭,“你懷卿公子不是能耐得很么?自己解啊。”
自己解符?懷卿有些啞然失笑,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便自己解吧。”懷卿說著,打開了荷包,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紙。
半晌,看著懷卿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張紙,季云舒蹙眉:“可是解出來了?”
懷卿搖搖頭:“我對佛法了解有限,解不出來。”
這么高深?季云舒將懷卿手中的紙接了過來,也怔住了。
只是一張空白的紙,什么都沒有。
“怎么這上邊什么都沒有?”季云舒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我看,是兩個意思。一是說我命途一番風順,沒有波瀾,自然沒有什么好保佑的。再者就是說我命途多舛,坎坷頗多,就算是什么符文也是無濟于事。依我看,后一種猜測的可能性大一些。”
季云舒聽著前半句的時候還是比較欣喜的,但是后半句就徹底慌了神了:“走,我們去找凈一大師解符。”
空白符文?這是要多坎坷才能這般?這還能愉快地生活嗎?
看著拉著自己的小手,懷卿啞然失笑:“我不過是一個猜測罷了,莫慌。”
“不行,必須解上一番。”季云舒不淡定了,她不能讓這個人處于這般危險的境地之中,她一定要讓懷卿大師畫些符文化解這場危機。
看著季云舒堅定的小臉,懷卿嘆了口氣,扳回她的身子抱在懷里:“我剛才就從凈一大師那里過來,凈一大師前去講經了,就算你現在過去也是撲一個空。”
季云舒好像想到了剛才的賢王郡主好像真是這么說的。
“這樣,等我什么時候去找凈一大師的時候找他給我畫上符文可好?”懷卿拿著一副商量的語氣詢問著季云舒。
看著季云舒懷疑的眼神接著說道:“等畫上之后我讓你看看可好?”
季云舒這才點點頭,她發現,她一遇到這人的事就不淡定了。
揉揉季云舒的頭發,懷卿笑著道:“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置于危險之中,我知你比我自己更擔心我安危,讓你那般憂心,我于心何忍?”
“我知你有自己的籌謀,我等你主動告訴我的那一日,但是,你一定要保證自己有命親口告訴我。”季云舒眼中不再是以往的清冷,而是慢慢的堅定,看著懷卿,語氣極為緩慢但是肯定地說道。
懷卿點頭:“現在確實不是時候讓你知道,等到我想好怎么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毫無保留,只要你知道,我對你一片真心,不會騙你,更不會害你便好。倘若日后,你覺得我的事情和你想象中差距極大,但是要想著接受我,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世界上最不愿上傷你之人。”
聽到這話,季云舒想著怎么這么嚴重:“你瞞了我什么?”
懷卿勾唇一笑:“到時候知道不是才有意思?絕對讓你驚喜。”
“我只盼著是驚喜不是驚嚇。”季云舒翻個白眼道。居然還賣起了關子!
懷卿默默地不說話,他也沒底,到時候倒是是驚喜還是驚嚇。
季云舒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著懷卿,享受片刻的安寧。
微風自打開的窗吹了進來,帶著外邊燃香的氣味,有種令人心安的味道。
肚子里傳來一聲叫,季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餓了。”
“我也餓了。”季云舒那句話很是單純,但是懷卿這句話在季云舒耳邊輕輕吐出的話可就算的上是一語雙關。
季云舒的臉本來是微紅,現在是“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尤其是耳邊傳來的酥癢的感覺更是讓她難耐。
“登徒子!”季云舒一把推開了懷卿朝著外邊喊道,“文蘭傳膳。”
看著自己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懷抱,懷卿無奈苦笑,這種看的見吃不著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
有婢女進來將飯呈了上來,對著季云舒道:“季大小姐,文蘭姑娘出去了。”
季云舒點頭。
等到呈膳的婢女退下之后,季云舒才朝著屏風后邊喊:“不是餓了么?出來吃飯!”
還好這房間里有一扇屏風,剛才進來的婢女才沒有看到自己房中有人,否則自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懷卿慢悠悠地走出來,一雙眸子掃著桌上的菜:“還真是沐浴齋戒,這清粥小菜真是開胃得緊!”
“我吃慣了這樣的,難不成您懷卿公子吃不下這般食物?”季云舒夾起一根青菜,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應該是拿醋腌制了的,酸酸甜甜極為好吃。
“怎么會,我不挑,顏兒喜歡我就喜歡。”懷卿挨著季云舒坐下,也拿起了筷子。
季云舒笑著給身邊的人夾了一根芹菜以示對剛剛那句話的嘉獎。
不料還不等季云舒將筷子落下,身邊這人一把將碟子拿走,對著季云舒無奈說道:“我不吃芹菜!”
季云舒無語,說好的不挑食呢?
只得將芹菜放進了自己的碟子里面,季云舒再次夾起一片黃瓜給懷卿,這黃瓜看著極為鮮嫩,想必吃起來口感極好。
懷卿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季云舒淺笑著盯著他,等著他的評論。
只是,季云舒的笑意隨著懷卿筷子的停下而凝固了。
懷卿無奈地放下筷子:“顏兒,我不吃蒜。”
季云舒瞪眼,不就放了一點點蒜調味么?
接收到季云舒的眼神,懷卿一雙鳳目中是罕見的無辜:“我聞不得一點兒蒜味的。”
季云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夾了自己剛剛吃的覺得味道不錯的青菜給了他,這里面是沒蒜的。
“我不吃醋。”
“不要放蔥。”
“芥末太多了。”
“醬油太重了。”
“菜梗太硬了。”
……
季云舒“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轉頭瞪著身邊的人,見到這人一臉無辜外帶一點可憐的表情之后一腔怒火就那么煙消云散了。
“爺,您想怎么樣?”季云舒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居然可以這么強。
“如果顏兒覺得我太那什么的話,我不吃也可以的,不過也就是半夜的時候餓一些罷了,沒關系,我可以忍的,我連住房頂都可以忍更何況……”懷卿說著,長長的睫毛垂下,頰邊一縷青絲給他的臉上投下了一縷暗影,一雙如玉的手握著袖口,握緊再松開,如此反復。
看到他這副樣子,季云舒是什么火氣都發不出來了,只得溫聲軟語道:“你且等著,我做來給你吃。”
懷卿只是點點頭,并沒有抬頭。
季云舒抬步走了出去,揉了揉太陽穴,真是不知道,她從哪弄來這么一位爺?
等到聽不見季云舒的腳步,懷卿幽幽地抬起頭,看著面前得飯菜,露出一抹風花雪月的笑容,哪里有半分的可憐與凄楚?
慢慢拿起筷子,夾起剛才季云舒吃得很帶勁兒的青菜吃了起來,幾口之后,剛才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這醋的味道,好像也沒有那么差。
站起身,捋了捋剛剛被自己故意抓皺的袖擺,推門右轉走了出去。
記得不錯的話,她剛才好像是從這邊走的吧?
西苑極大,還好季云舒的主院是一個獨立的院子,懷卿沒有廢多大力便找到了再廚房里面忙碌的季云舒。
廚房里并沒有人,季云舒自己找出了一些青菜,打算給懷卿熬些菜粥。
想到那人,季云舒眉梢唇角全是溫軟的笑意,怎么就和個孩子一般?
懷卿懶懶地靠在門口,看著季云舒有條不紊地架鍋放米,洗菜切菜,一切做起來都十分得心應手。
顯然不是他以往見到的那些大家閨秀可以比的。
祁門之人,果然自理能力很強。
怕菜梗硬,季云舒放到開水里面過了好幾遍才切了丁放到粥里面,又掃上調味品,慢慢地熬著。
忽然想到了什么,季云舒轉身朝著外邊走去,便看到了在門框上靠著的人。
“你來做什么?”廚房是這人來的地方?
“看你。”如此直言不諱季云舒也是醉了。
“那好,你看著火,別焦了。”季云舒點點頭對著懷卿吩咐道。
懷卿也不問季云舒要去哪里,很受用地走到了鍋前邊盯著火候。
季云舒獎勵了懷卿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她記得西苑外邊不遠處有一間屋子是慶光寺存放藥材的地方,進去之后,季云舒直接挑了一些藥材。
懷卿看著季云舒手里的東西:“藥膳?”
季云舒點頭:“昨天不是將你打傷了么?自然要給你調理一下身子。”
懷卿想著那點子傷他運功調理一番早就好了,不過樂于享受季云舒的照顧也便同意了。
“當歸、川穹、人參?”懷卿看和季云舒一種一種地清理藥材,慢慢把名字說出口。
季云舒點頭,這些都是極為常見的藥材,有補氣活血之功,況且她基本不懂藥理,只能拿這些常見的來用用。
“顏兒可知道這些藥材除了補氣活血還有其它作用?”懷卿忽然一變眉梢挑起,換了一副笑臉問著季云舒。
本來季云舒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他這副神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于是很輕易地便想到了那一方面。
“我還知道這些藥材可以修好你壞掉的腦子。”季云舒很不客氣地說道。
怎么以前就沒發現這人這么不正經呢?
“有顏兒在,就算是腦子壞了也沒什么,反正顏兒會照顧我一輩子。”懷卿極為肯定地說道。
季云舒默然,不和這人說話了,她沒他那么沒臉沒皮,自然說不過他。
懷卿也占了口頭便宜,自然也見好就收,幫助季云舒攪著粥,咕嘟咕嘟的粥聲伴隨著散發出來的清香氣息,讓人胃口大開。
季云舒特意找的砂鍋,也沒有往碗里乘,直接放到托盤里端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濃稠的粥里混著片片綠葉,色澤極為好看,很是符合兩人對晚膳的要求。
“顏兒手藝果真不錯!”懷卿一邊品嘗著季云舒給乘的粥,一邊不吝贊美。
粥濃稠順滑,似乎每一粒米都滲進了菜葉的清香和藥材的味道。藥材經過處理已經沒有了往常的那種藥腥氣,如普通的食物一般。
季云舒很受用地收下了懷卿的贊美,她對自己的手藝一向很有信心,雖然什么山珍海味她做不來,但是這種清粥小菜她還是真有一手的。
看著面前靜靜吃粥的女子,在想到剛才那個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的身影,懷卿心里一軟,眉眼溫柔。
兩人食欲都很好,慢慢地將一鍋粥吃完,季云舒喚人把東西端了下去。
“可是還記得你昨日去的后山沁池?”懷卿問著正揉著肚子的季云舒。
沁池?季云舒想到了那個通體碧綠的池子,沁池,果真符合那一池沁人心脾的水!
見到季云舒點頭,懷卿接著說道:“據說沁池晚間蓮花開放比百日更甚,白鶴也多在晚間出現,可是想去觀上一觀?”
季云舒想著昨日見到的畫面,也是極美,如果滿池荷花盛開,白鶴嬉戲其中,她真是無法想象該是多美的一番景色。
“去!”
幾乎是季云舒話落的一瞬間,懷卿便攬起了季云舒的腰,直接從窗口略過朝著后山飛去。
本來還想自己吃完運動一下,現在季云舒也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身邊這人抱著朝后山飛去。
夜風有些冷,懷卿伸出一只袖子擋在了季云舒面前,為她遮去迎面而來的清風。
季云舒抬頭,看著身邊這人堅毅的下頜與棱角分明的臉,想著上天怎么會造就出這么完美的人,還讓她遇見?
感受到季云舒的眼神,懷卿低頭:“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很好看?”
季云舒誠實地點頭:“確實好看。”
懷卿忍不住低頭啄了一下季云舒的菱唇:“反正只有你能看見。”
季云舒還沒有回過神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過去。
碧綠的池水在夜間似乎是發出了幽幽綠光一般,就像是一塊極綠的翡翠,上面上開著朵朵蓮花,極為妖艷,開得極為蓬勃,每一朵蓮花都要將自己得蓮心呈出來一般。最為驚訝的是花中的只只白鶴,雪白的顏色在這一片粉綠之間極為顯眼,鶴頂的一片片紅色似乎也是綻放了光彩。
現在并不是盛夏,蓮花居然可以開得這般妖艷,實在是讓人驚訝。
看著季云舒驚喜的眼神,懷卿就知道她是極為喜歡的。
一降落到岸邊,季云舒就迫不急待地彎下腰,素手撥水,直到水淺淺流動她才意識到,沒有凝固成翡翠,可是湖水就如靜止了一半,實在是太美!
輕點足尖,季云舒朝著湖心飛掠而去,就是昨天的位置,現在的荷花,比昨天盛開了不知多了幾倍。
花中的幾只白鶴并沒有因為季云舒的突然加入而驚慌離開,而是有的依舊在蓮葉上小憩,有的索性圍繞著季云舒嬉戲起來。
季云舒特別喜歡這種有靈性的東西,于是也素衣流轉,旋轉著,與白鶴們嬉戲著,玩的極為盡興。
“你來玩嗎?”季云舒轉頭看著岸邊的懷卿,巧笑嫣然地問道。
“莫敢不從。”懷卿笑著答了一句,直接飛身掠來。
季云舒摘下一朵荷花,用內力化成片片粉碎,朝著懷卿撒去,就如漫天花雨一般。
懷卿挑眉,片片看起來柔軟無力的花瓣都含了雷霆萬鈞之勢朝著他打來,于是運功將花瓣中的內力化解,重新將花瓣朝著季云舒撒去,季云舒抽出身上的挽紗運功劃開,花瓣在兩人之間蔓延,沒有一片落入水中。
“我……沒有看錯吧,那人是公子嗎?”旁邊樹林里,一個勁裝男子看著兩個嬉戲的身影,有些結巴地問道。
“你的目力很好。”回話的男子倒是淡定得多,似乎對這件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原莫,平時都是你跟在公子身邊,公子平時不是這樣吧?”第一個問話的男子再次出聲問道,似乎是極為不敢置信。
“只有在這個時候公子才是這般。”原莫聲音平淡無波,斜睨著身邊的男子,“原滄,你是不是很閑?”閑到在這里對公子的事情問東問西?
被稱作原滄的男子摸摸鼻子:“得了吧,就是今日捉這幾只白鶴就要了我的老命了,這么有靈性的東西最是難弄了。”
想起今天下午他為了這幾只白鶴奔波勞累,想想就是淚。
“得了吧。”原莫冷哼一聲。最辛苦的是他好不好?一下午用內力將這滿池的荷花都催開,天知道花了他多少內力?
想著想著,原莫看著主子的眼神帶了幾分哀怨。
看著原莫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原滄知道自己還算好的,于是心滿意足地閉了嘴。
懷卿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屬下心中已經成了一個為博美人一笑而不顧屬下死活的“暴君”形象,兀自十分開心地和佳人玩耍著。
“摘幾個蓮蓬回去,明天給你做蓮羮。”季云舒親清冷的聲音和這景色極為相應,就如沁池里面潺潺的流水空谷傳響。
“好。”懷卿點頭,季云舒便見到一抹青影如蛟龍一般極速行進,雖是腳踏荷葉,但是所過之處荷葉荷花沒有雨一絲動搖。
忽然懷卿使力,一條水龍朝著季云舒打開,季云舒轉身躲避,但是仍然被水龍打濕了半個衣襟,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懷卿已經捧著幾個蓮蓬笑意融融地看著他。
雖說衣襟被打濕有些清冷,但是看著那一抹笑意,季云舒覺得自己的心底都被暖意包圍了。
看著自己身上的輕紗全被打濕狼狽地貼在身上,面前那人卻是一襲浮光錦風華無雙,季云舒怎么看怎么不平衡,于是也輕紗運力,無數條水龍朝著懷卿打去,密密麻麻如天羅地網一般。
兩人就著水又是一通嬉戲,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身濕漉。
懷卿抱著季云舒飛身而起,落到岸上,低頭溫聲問道:“可是玩得過癮?”
季云舒閉目抒了口氣,緩緩開口:“觀翠葉香荷,賞點點碧波。戲紅頂白鶴,幸青裳非陌。”
懷卿挑眉,接口道:“憶一朝相識,苦兩年相思。喜今載情定,樂素衣屬卿。”
如果說季云舒的“青衣非陌”是對識得懷卿的欣喜與慶幸,那么懷卿的“素衣屬卿”便是對季云舒無比的珍視與極強的占有欲。
“該回去了。”季云舒盯著懷卿看了半晌,吐出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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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卿低頭看著懷中曼妙的身姿,眸光閃了閃:“好。”
說罷橫抱起季云舒,朝著西苑飛身而去。
西苑還是季云舒離開時的那般,窗戶依舊沒有管,懷卿熟門熟路地帶著季云舒從窗戶躍進,朝著床上走去。
“別,我還沒沐浴。”季云舒忽然掙扎著要從懷卿懷中下來。
懷卿點點頭,看著屏風后邊:“有水?”
季云舒點頭。
懷卿很逝去地將季云舒放下,季云舒拿著衣服朝著屏風后邊走去。
果然是有一桶水,只不過已經涼透,季云舒用那內力溫熱,便進去洗了進來,雖然知道懷卿君子應該不會進來,但是季云舒還是緊張了幾分。
懷卿坐在外邊,聽著后面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水聲,心里有些煩躁,于是坐在榻上,運功入定,摒棄外界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季云舒拖著濕噠噠的頭發走了出來,便看到了一動不動打坐的懷卿。
季云舒坐到了鏡子前邊,拿起梳子細細地梳著頭發。
不過只梳了一下,手中的梳子便被接了過去,季云舒從鏡子里看到了懷卿溫柔的眉眼。
季云舒把玩著桌子上放著的絲帶,不停地將它打結再解開,如此數次:“你得房間我已經找人收拾好了,在……”
“我要住你這間。”
季云舒手中的絲帶,斷了。
“我要和你住一間。”似乎是怕季云舒沒有聽明白,懷卿又強調了一遍。
季云舒自然聽到了,只是不敢抬頭,不敢看那雙含著太多感情的鳳眸。
他們……昨天才交心,今天就住一起,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們已經相識兩年了,比那些還沒有見過面就大婚洞房的人實在是慢太多了,我們得加快一點速度了。”
聽著這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季云舒真的是要一口血噴出來了,住一間房間……就是加快速度么?
“你準不準?”懷卿忽然俯下身,在季云舒耳邊輕聲問道,溫熱的呼吸噴在季云舒耳邊,有些酥癢難耐。
季云舒那個“不”字到了嘴邊就成了“好”。
“乖!”懷卿滿意地笑了一聲,揉了揉季云舒已經烘干的頭發,十分滿意地說道。
季云舒覺得自己實在是不爭氣得很,但是……就是沒辦法。
“我去睡覺,你去沐浴。”季云舒站起身,推開懷卿,當先朝著床上走去,只是她不知道她臉上的紅霞在潔白中衣的映襯下已經十分明顯,被身后的人盡收眼底。
“我來的時候已經洗過了。”懷卿保持著依舊在鏡子前邊站著的姿勢說道,成功看到季云舒上床的身影僵了一下。
真是的,對與他的話用這么敏感么?
“那你隨便。”季云舒直接爬到了床的最里邊,躺下,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懷卿轉身,走到一邊的衣架上,不慌不忙地脫下外衫,解開腰帶……
溫吞的動作真是看得季云舒一愣一愣的,真是醉了,不過就是睡一張床而已,至于這么緊張嗎?季云舒心里暗暗為自己打著氣。
懷卿轉身,潔白的中衣更加襯得他面如冠玉,季云舒的心也隨著那人慢慢走近的腳步逐漸加速。
挑開床幃,拖鞋上床,拽過蜷縮成一團的季云舒,一串動作做得行云流水。
直到季云舒到了某人的懷里才后知后覺。
懷卿將季云舒圈到自己懷里,輕聲說道:“睡吧。”
季云舒當真是一點兒困意都沒有,于是找了個話題和懷卿聊天:“今天我見到賢王二公子了。”
“嗯?”懷卿吐出一個極為蠱惑人心的單音節詞。
季云舒吞吞口水:“今日在前院發生的事情想必你知道了。”
“嗯。”
“付二公子去了,在針對賢王妃的時候順便為我解了圍。”
“你為什么不認為他是特意前去為你解圍?”懷卿忽然挑眉,唇邊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了吧,怎么會,賢王府沒一個待見我的,估計著付二公子對我也沒什么好感。”季云舒撇撇嘴說道。
她救人家兩次人家都不領情,別提什么特意去救她了,她可沒那位賢王世子那么自我感覺良好。
“你覺得付二公子如何?”看到季云舒的小表情,懷卿有些想笑。
“大智若愚。”季云舒給出了很中肯的評價。
懷卿挑眉,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
“今日付二公子的一席話在我看來可不像是不學無術之人能說的,字字珠璣,鞭辟入里,將賢王妃和賢王郡主說的啞口無言,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那你肯定覺得付二公子不如傳言一般?”
季云舒點頭:“我倒是覺得世人對賢王府的人的傳言有趣得緊,兩位公子沒有一個是屬實的,我倒是對賢王府生了幾分興趣。”
看著懷卿一下子黑了的臉色,季云舒趕緊說好話:“不是那種感興趣,你知道的,賢王世子那種人我倒是真真沒有什么興趣……”
“我知道。”懷卿盯著季云舒看了片刻,笑著說道,“既然覺得有意思,不如去玩玩,好好攪合攪合那賢王府。”
季云舒倒是沒有想到懷卿會這么說,有些驚訝:“賢王府深水泥潭,攪出事兒來怎么辦?”
“盡管去攪,攪出事兒來爺給你撐著。”
“你撐得住?”看著面前得人一副傲然自得的樣子,季云舒笑著打趣。
“你在懷疑本公子的能力?”懷卿不干了,轉過頭盯著季云舒,一雙鳳目一眨不眨。
季云舒眨眨水眸,垂下頭:“沒有。”
看著季云舒乖乖的樣子,懷卿樂了,揉著季云舒的長發:“想做什么盡管去做,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出了事躲在男人身后也不算什么壞事不是?我不給你撐著,我給誰撐著?”
這話當真是勝過世間千言萬語,季云舒歡喜地點頭:“正好看看賢王世子有幾分本事收拾我攪合的亂攤子,要是連自己府內都搞不定,真真是白傳了那么長時間的名聲。”
懷卿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對季云舒內心的話極為認同。
“睡吧,困了。”季云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嘟囔著說道。
“嗯。”懷卿答應了一聲,將季云舒的身子又摟的緊了幾分。
季云舒聽著耳邊有力的心跳聲,清麗的面容逐漸燒了起來,還好低著頭面前這人看不見,和男人同床共枕,真是……
本來以為一夜無眠,但是這一夜季云舒當真睡得極為安穩。
懷卿也是如此,溫香軟玉在懷,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雖說以前不能算是冰枕冷裘,但是畢竟和一具軟軟的身子在自己身邊差的太多。
第二天季云舒睜開眼,便裝入一雙幽深的鳳目之中,沒有絲毫的迷蒙和混沌,而是整片眼底都是黑色繾綣的濃濃柔情。
“早。”懷卿開口,聲音清潤,沒有絲毫暗啞,看來是醒來已久。
早?季云舒看著外邊陽光透過簾幕照射進來,斑斑駁駁地照在屋內的地面上,投下滿室的光亮,這時辰怎么看都不早啊。
“現在剛過巳時,不是很晚。”懷卿善意地解答道。
這對于一般卯時就起床練功的季云舒實在是有些破天荒。
“起來。”季云舒坐起身,轉身拉著懷卿。
忽然感到胸前傳來絲絲涼意,季云舒低頭,便看到自己中衣的前襟拉下來一大片,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感受到一束火辣辣的視線,季云舒不看也知道是哪里傳來的,于是強壯鎮定地將中衣拉起來,下了地。
看著窗戶前邊的額軟榻上有一疊青衣,季云舒問著懷卿:“你的衣服送來了,你還不起來?”
懷卿靠在床頭沒有打算動,只是說道:“你不好奇我的衣服是什么時候送過來的?”
“你本事大了去了,這算什么稀奇。”
懷卿聽到這話樂了,誰也喜歡被夸本事大不是?
看著那人沒有動身子,季云舒也不理會,徑自打開箱子找自己的衣服。
“穿那件青色的。”季云舒拿出了一件素色羅裙正打算穿上,聽身后有聲音傳來。
季云舒看著柜子,只有幾件素白的廣袖羅裙,沒有所謂的青色。
“軟榻上。”
季云舒轉頭,便看到軟榻上的一疊衣服很多,原來是兩件。
走過去,季云舒拿起來看,是流云錦制成的羅裙,外邊還罩著白色的輕紗,袖口和裙擺都以銀線勾勒著水仙花紋,看起來極為淡雅。白色的挽紗更是比一般的還要長上幾分,倘若挽在臂上有風吹來之時,該是何等的美艷。
白來的衣服不要白不要,季云舒放下了手中的素色衣裙,拿起那件青色的羅裙便套了起來。
想不到竟然極為合身,季云舒想著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衣服尺寸的?
“來,服飾爺更衣。”懷卿在床上坐起身子,極為大爺地說道。
看得季云舒極為好笑,捧起衣服:“好,爺,女婢伺候您。”
看著季云舒巧笑倩兮的小臉,懷卿的眼皮難得地跳了跳。
季云舒倒是沒有干什么過分的,很是熟練地將袍子,外衫,腰帶一件一件地給懷卿打理好,凈面自后親自給他梳了頭插上那只白玉簪。
白玉簪拿在手里的時候極為綿軟,看來質地比季云舒想象中還要好上幾分。
“華珍閣不是給了你一套玉珊珠的首飾?怎么不見你帶?”懷卿看著季云舒拿絲帶盤起的頭發問道。
“你知華珍閣送我首飾?”季云舒有些出乎意料。
“那當然,你可知,華珍閣閣主……”懷卿忽然停了下來。
“如何?”季云舒有些心急,這人怎么關鍵時刻不說話了?
“是我表妹。”懷卿成功地看到了季云舒僵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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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有幾個小小的伏筆~
乃們能不能才出來,華珍閣的閣主是誰?我前文有過提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