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yún)舒眨眨眼:“省的有些人天天把注意打到你的頭上,既然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的婚事,我們出一份力也好。”
付景淵露出一抹清風(fēng)曉月般的溫柔笑意,摸著季雲(yún)舒的發(fā),聲音清越:“夫人實在是太心善了!”
“那是!”季雲(yún)舒仰頭,烏黑的長髮揚出一個極爲(wèi)優(yōu)美的弧度,像是一條極爲(wèi)流暢的河流。
夕月快馬加鞭,緊趕慢趕回到京城,已經(jīng)三日之後。
不出她所料,一進京城,便看到了大街小巷張貼的都是捉拿付景淵的告示。京城門禁極嚴(yán),進出城都要經(jīng)過十分仔細(xì)地搜查。
出乎她意料的是,並沒有見到抓捕她的告示,難道是樂正豐將此事壓了下來?
此時,寧郡王府院落中。
樂正豐正在院中來來回回踱著步,想著最近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多,不光是付景淵離開了京城,現(xiàn)在香伶院也出了事情,要是他不將香伶院的事情處理好,夕月豈不是會鄙視他?
想想夕月一直對他冷冰冰的臉色,樂正豐就一陣胃疼。
正抓耳撓腮之際,忽然空氣中傳來一絲波動,樂正豐十分警覺地擡頭看去,眼神中凌厲的目光乍現(xiàn),但是在接觸到那抹曼妙的身影之後,消散於無形,快得讓人覺得那抹凌厲不過是恍惚中的眼花。
樂正豐面色一喜,隨機凝眉,大步走了上去,聲音嚴(yán)厲:“你怎麼回來了?不知道京城現(xiàn)在是什麼態(tài)勢?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夕月神色淡定,一張嬌美的面容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雙美目緊緊盯著發(fā)狂的樂正豐,靜靜地聽著他抱怨。
樂正豐好一通氣怒的狂吼,隨後發(fā)現(xiàn)夕月一句反駁也沒有,面上一窘,聲音越來越小,暴怒的脾氣也逐安定下來,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夕月:“一路上可還是平安?”
夕月想到了遭遇的唯一一波刺殺,黛眉輕輕凝起,樂正豐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感受到面前這身呼吸好像都緩了,夕月輕柔一笑:“甚好!”
樂正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警覺地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攬著夕月:“回房說!”
夕月自然知道院中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於是跟著樂正豐走進房中。
一路上快馬加鞭,夕月早就飢腸轆轆,一進屋子便拿過桌上的點心狂吃起來。
樂正豐看得一陣揪心,十分體貼地給夕月斟了一杯茶,皺眉說道:“慢點兒吃,別吃太多,一會兒吃飯!”
夕月點頭,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看著樂正豐一陣心疼。
累成這副樣子,付景淵這兄長是怎麼當(dāng)?shù)模?
可憐的付景淵並不知道,他躺著也中槍。
“趕緊和我……說……呃……說京城的情況……”夕月含糊不清地說著,因爲(wèi)吃得太急,胸口一噎。
樂正豐趕緊走到了夕月背後輕輕錘著背,眉頭皺著像一座山丘:“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說重點!”夕月狠勁捶著胸口,就差翻白眼了。
“香伶院衆(zhòng)人進了天牢,皇上目前還沒有處置的動靜。”樂正豐開口說道,手在夕月背後一下下有節(jié)奏地輕輕捶著,“事情發(fā)生之時除了邢天澤和莫威之外,便是凌清,沒有其餘的旁觀者,莫威已死,凌清不知所蹤,現(xiàn)在也只有邢天澤的一面之詞爲(wèi)呈堂供證。”
“你見過那個叫邢天澤的?”夕月終於止了咳,轉(zhuǎn)頭問著樂正豐。
樂正豐峰眉皺起,搖頭道:“沒有,邢天澤一直在天牢重犯裡面關(guān)押著,我並沒有冒險去見。”
“今晚先去三皇子府,然後去天牢。”夕月想了想,清聲說道。
樂正豐眉梢一挑,但是看著夕月冷然的面容,阻止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只得點頭道:“我陪你一起。”
夕月喜笑顏開,反手抱著樂正豐:“好!”
樂正豐冷哼一聲的,但是看著夕月笑得嬌美的面容,隱隱笑意也忍不住,整個人霎時間都暖了起來。
樂正豐的貼身婢女端了飯菜上來,看著樂正豐一臉笑意的樣子,也忍不住笑著開口:“世子可算是開心了,這麼些天一直陰沉著一張臉,郡王府上下都提心吊膽的。小姐這一回來,世子立馬就明媚了。”
“胡說什麼,下去!”樂正豐面色可疑地一紅,冷著臉朝著那婢女冷斥了一句。
那婢女掩著笑,輕輕一禮退了下去。
夕月好整以暇地看著樂正豐:“原來如此!”
“如此什麼如此!吃飯!”樂正豐端起就近的一個盤子,一股腦兒地朝著夕月碗裡倒去。
夕月看著碗裡山一般的飯菜,有些無語。
“愣著幹什麼?不是餓地要死?吃!”看著一臉無奈的夕月,樂正豐翻個白眼,大聲說道。
夕月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動作極爲(wèi)輕柔淑女,想著這個一個大男人,怎麼臉皮那麼薄?
樂正豐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夕月,看著她在自己眼皮子下邊慢慢吃著自己夾過去的菜,忽然覺得這麼些天來漂浮不定驚恐無依的心就這麼安定了下來。
雖然知道付景淵在她身邊她一定不會出事,但是看不見她這個人,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來,如今這般,終於全了他這幾天的擔(dān)憂。
“世子!”外邊樂正豐的暗衛(wèi)忽然出聲喚了一句。
夕月恍若未聞,吃著碗裡的飯菜,不動聲色。
“進來!”樂正豐揚言喚道。
緊接著一個黑衣男子走了進來,看見夕月抱拳一禮,緊接著把手中的信箋遞給了樂正豐。
樂正豐打開信箋細(xì)細(xì)地看了,緊接著俊朗的風(fēng)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如何?”夕月擡起一雙美目,看著笑的陽光燦爛的樂正豐,輕柔問道。
“今晚樂正華欲貍貓換太子,用一個死囚和大牢裡的邢天澤換下來。”樂正豐看著夕月,邪邪一笑說道。
夕月秀眉挑起:“哦?那這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煩。”
樂正豐點頭:“邢天澤這麼幫著他,讓香伶院衆(zhòng)人入了牢獄,想以此打擊付景淵和樂正瑜,必定當(dāng)初最好了打算保下邢天澤,如今也是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樂正華絕非善類,邢天澤,怕是活不了。”夕月?lián)u搖頭,想著樂正華一直以來極爲(wèi)陰沉的面容,清聲說道。
樂正豐冷哼一聲:“他自然是夠狠,不過邢天澤死之前,應(yīng)該是會對我們起到很大的幫助纔是。”
“可是查明白了線路?”
“自然,爺?shù)娜俗匀豢康米。 睒氛S一揚脖子挑眉說道,“今晚跟著爺走便是。”
看著這人自戀的樣子,夕月有些無奈,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確實是如他說的那般,打理萬全。
入夜,皓月當(dāng)空,皎潔的月光普照大地,似乎是給萬物籠上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並不真切,襯得有些風(fēng)雨欲來的氣勢。
兩道身影自寧郡王府躍出,朝著遠(yuǎn)方飛馳而去。
夕月和樂正豐輕功極快,不出片刻便到了刑部天牢之外。
“還未出來。”樂正豐散漫地靠著轉(zhuǎn)角的牆,看著天牢外部警戒的人,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道。
“邢天澤是刑部尚書之子,天牢是他爹的地盤,換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夕月雙手環(huán)胸,冷嗤了一聲。
“自然簡單。”樂正豐點點頭,輕擡下顎示意了一下,“呶,出來了。”
夕月瞇眼看去,果真發(fā)現(xiàn)幾人從天牢之內(nèi)走了出來,直接上了一輛馬車,隨後馬車便行駛起來。
“看來很急?”夕月看著剛剛起步速度就極快的馬車,輕笑說道。
“自然要先出京避避風(fēng)頭,等到假的邢天澤被處決了之後。”樂正豐十分了解地說著,語氣中極爲(wèi)肯定。
“去看看!”夕月足尖一點,追著馬車而去。
“那麼急幹什麼?”樂正豐嘟囔了一句,但還是無奈地跟著那抹身姿曼妙的身影而去。
駕車的人許是拿出了三皇子令,守城的兵衛(wèi)打開城門,馬車踏踏地出了城。
“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夕月飄身落在一棵樹上,看著逐漸靠近的馬車,低聲問著身邊的樂正豐。
樂正豐像是沒有骨頭一般躺在一根粗壯的枝椏上,也不看駛來的馬車,只是說道:“按照樂正華的性子,不出片刻便動手。”
果真,樂正華聲音剛落,便看到四周憑空出現(xiàn)的黑衣人,朝著馬車砍去。
馬車前邊只有兩個護衛(wèi),不過是一招便被解決掉了。
邢天澤從馬車中鑽了出來,已經(jīng)脫下了囚服換上了一身錦衣,看著四周氣勢極爲(wèi)陰暗的黑衣人,面色一白,強自鎮(zhèn)定地問道:“你們是何人?”
“娶你命之人!”一個黑衣人說罷,舉劍朝著邢天澤砍去。
邢天澤也是有點功夫在身的,側(cè)身一避堪堪避開了黑衣人砍來的劍,緊接著黑衣人一股腦兒涌了上來,邢天澤避猶不及,身上已經(jīng)多了許多肩上,血流如注。
“再不出手他可就沒命了!”夕月看著邢天澤一直在被掣肘著,身上的傷已經(jīng)不計其數(shù),忍不住動了動胳膊碰了碰旁邊幾乎快要睡著的人。
樂正華瞇著眼看了看,發(fā)現(xiàn)時機確實是差不多了,隨手抓下一根樹枝彎成幾段,朝著一羣人擲了出去。
幾根短短的樹枝帶了風(fēng)雨之勢,朝著一羣黑衣人而去,黑衣人被打倒了周身各大穴位,不同程度地受了傷。
樂正豐隨即翻身而起,朝著一羣人飄身而去,衣袂翻轉(zhuǎn)間強大的內(nèi)力噴涌而出,黑衣人被掀翻在地,痛呼呻吟著。
“你是何人,敢管三皇子的事情!”一個黑衣人出聲問道,由於頭上被樹枝擊破一道口子,血流下來,模糊了視線,只是感覺面前的華服男子氣息陰沉如暗夜修羅,但是看不清面容。
“你瞎了?”樂正豐冷哼一聲,不屑問道。
“豐……豐世子!”黑衣人指著樂正豐,有些不可置信地說著。
“是本世子!”樂正豐很是痛快地承認(rèn)了。
“豐世子是不是弄錯了……是三皇子要我等娶他性命!”黑衣人指了指遠(yuǎn)方殘留著最後一絲氣息的邢天澤,顫著聲音說道。
許是由於內(nèi)傷太重,黑衣人說著,大口吐出一口鮮血,隱在黑巾下的面容一片死白。
“本世子知道!”樂正豐皺眉,覺得這個黑衣人嘰嘰喳喳實在是煩,狂躁地一甩寬袖,幾名黑衣人被徹底地掀翻了出去,隨後沒了聲息。
夕月也緩步走了過來,直接走到邢天澤面前,看著這個滿身鮮血的男子,眉頭緊鎖。
“這麼流下去豈不是要流死了?”夕月皺眉,看著邢天澤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自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就要給邢天澤抹去。
“餵你幹什麼?”樂正豐過來,直接打開了夕月將要碰到邢天澤的手。
“上藥啊!”夕月擡頭,看著暴怒的樂正豐,美眸中一片無辜。
樂正豐扶額,看著那雙波光盈盈的眸子映襯著漫天的月光,像是一顆最爲(wèi)璀璨的繁星一般,攝人心魄,心下一軟,語氣緩了幾分:“他是男子,你怎能給他上藥?”
“那你來。”夕月直接站起身,將手中的金瘡藥給樂正風(fēng)面前一遞,說的那叫一個乾脆。
“我……”樂正豐開口,看著夕月一張理所當(dāng)然的面容,咬了咬牙,接了過來,“行,行,我來!”
接著樂正豐一撩衣襬,動作極爲(wèi)乾脆地蹲下,將手中的金瘡藥朝著邢天澤周身撒去。
夕月皺眉,看著樂正豐動作雖然粗魯,但是金瘡藥總算是灑在了該灑的地方,合著那人緊繃的一張俊容,有些想笑。
樂正豐一張臉陰沉地可以,想著這邢天澤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樂正豐什麼時候這麼“伺候”過別人?
“走吧。”樂正豐將手中的空瓶子一甩,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朝著夕月伸手。
“他呢?”夕月伸出纖指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皺眉問道。
不過就把他放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難不成本世子還要揹他回去?他也受得起?”樂正豐一下子跳腳,指著地上的人兇神惡煞地說道,一雙眸子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
夕月想著有那麼不可置信麼?但是轉(zhuǎn)而一想這位爺恐怕也沒做過這樣的事兒,於是點點頭:“那好,我背。”
說罷,真要彎腰將地上的人背起來。
“得,得,爺怕了你了,我來!”樂正豐趕緊上前攔住夕月就要俯下的身,恨得牙癢癢地說道。
夕月退後一步,雙手環(huán)胸,興趣盎然地看著豐大世子伺候別人。
樂正豐將邢天澤背了起來,心中將邢天澤的祖宗問候了個遍,咬牙切齒的樣子著實讓夕月有些想笑。
“將他送回寧郡王府,然後我們再去三皇子府。”夕月看著樂正豐陰沉著臉的樣子,輕聲開口。
她知道樂正豐潔癖很重,揹著這麼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真的是他的極限了。
“算你有良心!”樂正豐轉(zhuǎn)頭看著一臉輕鬆的夕月,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不怪我吧?好不容易把他就下來,總不能再讓他被幹掉吧?”夕月輕聲安撫著樂正豐。
樂正豐覺得今天最大的錯誤就是兩人單槍匹馬地出了來,沒有帶幾個暗衛(wèi)。
要不還用他遭這個罪?
果真不出夕月所料,樂正豐一把扔下了背上的邢天澤,直接奔向了淨(jìng)房沐浴去了。
夕月無奈,只得喚來人安頓了邢天澤。
剛剛?cè)首拥娜艘呀?jīng)全部被殺死,沒有人知道是他們救的邢天澤,所以她不擔(dān)心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你來看看我是不是沒有洗乾淨(jìng)?”一個時辰之後換了四道水的樂正豐緩步走了出來,一邊聞著自己的胳膊,一邊皺眉問著夕月。
夕月有些無語,不用想也知道這人恐怕是將自己洗掉了一層皮,還能沒洗乾淨(jìng)?
“我怎麼覺得一直有骨子血腥味?”樂正豐皺著眉,十分嫌棄地看著自己的身子。
夕月走進這個輕衣緩帶的男子,周身都是沐浴過後淡淡的葉香,哪裡有什麼血腥味?
“我給你束髮,隨後還要去三皇子府呢!”夕月將樂正豐按在了桌前坐著,聲音輕柔地說道。
聽到夕月主動要爲(wèi)自己束髮,樂正豐皺著的眉頭稍微舒展了幾分。
夕月用內(nèi)力烘乾樂正豐的頭髮,拿起一把木梳細(xì)細(xì)地梳著手中的烏髮,看著極爲(wèi)順滑的髮絲從自己指尖滑落,內(nèi)心似水般柔情。
“下次升堂審理此案的時候,要有好戲看了。”樂正豐邪邪挑起嘴角,一臉興致盎然的說道,和剛纔的愁眉不展判若兩人。
“樂正華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收到了邢天澤已死的消息,估計已經(jīng)高枕無憂了。”夕月用一個玉冠將樂正豐的髮束了起來,淡笑著說道。
樂正豐從面前的銅鏡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夕月嬌美的面容與給他挽發(fā)時輕柔的動作,覺得暖暖的燭光映襯下身後的女子實在是極爲(wèi)嬌美,亂人心扉,看著看著,樂正豐一雙眸子中有著幾分迷離。
夕月自然發(fā)現(xiàn)了樂正豐的不對勁,迅速後退幾步,水袖輕甩,一陣涼風(fēng)喚回了樂正豐魂遊天外的神智。
“你這女人,真是……”樂正豐回過頭,看著煞風(fēng)景的某人,無奈開口。
夕月輕笑:“現(xiàn)在正值多事之秋,你別想點有的沒的。”
“來,你給爺說說爺想什麼了?”樂正豐朝著夕月勾勾手,十足的痞子模樣。
“我懶得理你。”夕月一甩衣袖,朝著院外走去。
樂正豐無奈扶額,想著夕月人前一直都一副溫婉可人的模樣,怎麼到了他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兒呢?
忽然想到自己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見到夕月不同一面的人,心情一下雀躍了起來。
夕月站在屋外,看著樂正豐像是變臉一般變換著深色,真是有些微醺。
“走!”夕月拉過樂正豐的手,朝著三皇子府而去。
“你可知凌清在哪裡?”夕月轉(zhuǎn)頭問著樂正豐。
樂正豐點頭:“暗衛(wèi)已經(jīng)探明。”
夕月知道這人做事一直是萬無一失,於是也變安下心來。
果真,一道三皇子府,樂正豐就躲避著層層暗衛(wèi),朝著某間院子而去。
二人輕輕落在院中,屋內(nèi)燈火通明,一個女子的倩影映在紙窗上,極爲(wèi)曼妙。
“大半夜居然還沒睡覺?”夕月看著那抹身影,忍不住清聲開口。
“想必是夜長夢多,你見過哪個做了虧心事還睡得著的?”樂正豐一副極爲(wèi)了解的語氣。
夕月給了樂正豐一個信息量巨大的眼神,想著這人到底是幹過多少事?
樂正豐正欲再說什麼,忽然被夕月一拽衣袖隱到了暗處,二人朝著房門看去,便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門開了,一個男子擡步走了出來。
一個女子身形極爲(wèi)妖嬈地靠在門框上,朝著男子揮手,就像是與丈夫道別的嬌羞妻子一般。
樂正華淡然頷首,轉(zhuǎn)過身來,大步朝著院外走去,沒有一絲留戀之意,夕月可以明顯地看清楚他暴露在月光之下的面色,與平時的陰沉無二,沒有一絲的柔情。
夕月知道樂正華自然不可能喜歡凌清這樣的女子,但是凌清在香伶院的呆了那麼久,這個道理應(yīng)該是明白得很,但是爲(wèi)什麼還是這麼義無反顧地陷了進去?
果真情之一字,最是身不由人。
要是從一個普通女子的角度來看,樂正華卻是值得女子愛慕,但是,他的圖謀太大,美人較之於江山,樂正華此人,必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這也就註定了,愛上樂正華的女子,必定孤苦終身。
凌清倚在門邊,癡癡地看著樂正華袍角消失在庭院,視線依舊專注萬分,映襯著滿院的月光以及身後暖暖的燭光,要是放在普通的人家,絕對是一個妻子守望丈夫的極爲(wèi)溫馨的一幕。
許久,凌清嘆了口氣,眸光中閃過一抹哀慼,緊了緊身上的羅裙,轉(zhuǎn)身走回了房中。
緊接著燭光熄滅,一室黑暗,萬物歸於寂靜,只有夜風(fēng)不時吹來,樹枝搖曳的聲音,以及紙窗在夜風(fēng)的吹拂下發(fā)出的輕微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有如鬼魅。
凌清的院子中並沒有多餘的人,由此可見樂正華心思縝密,怕出漏洞,正好這也方便了夕月。
“我進去,你等著。”夕月轉(zhuǎn)過頭,看著樂正豐,輕聲開口。
樂正豐一撩衣袍在偏房門口的臺階上坐下,折下一棵草在手中把玩著:“你去吧,我纔不高興進去。”
夕月自然知道他不會進女子閨房,於是點點頭,步履輕緩地朝著凌清的主屋走去。
看著夕月的背影,樂正豐的神經(jīng)一下子緊繃,面上哪有剛纔半分不以爲(wèi)然的神色,全身戒備著,以防萬一。
烏髮被輕輕揚起,發(fā)間閃現(xiàn)的那一雙犀利的眸子與平時的多情風(fēng)流半分不符,樂正豐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冷然的氣息,屏息凝神關(guān)注著主屋的動作。
夕月走到主屋前,沒有絲毫猶豫的擡步走了進去。
躺在牀上的凌清聽到動靜一瞬間抱著被子坐起了身,看著門口的一抹纖影,警戒地問出聲:“誰?”
很明顯是女子的身影,自然不是樂正豐。
夕月沒有說話,擡步慢慢地朝著窗前走去,凌清心下一陣惶恐,握著被子的手輕微地顫抖著,看著那抹緩緩逼近的身影,眸中滿是驚恐,整個身子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就像是鬼魅一般,逐步朝著她逼近,凌清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煩悶,忽然好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凌清下了牀,強裝鎮(zhèn)定地問道。
“進了三皇子府就不認(rèn)識我了?”夕月走到牀前,緩緩擡頭,看著凌清在輕微月光下極爲(wèi)慘白的面容,清聲問道。
“月……月姑娘?”凌清同一時間聽出了夕月的聲音,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很驚訝?”夕月靠在牀框上,與樂正豐以往懶懶散散的樣子如出一轍。
“呵……”凌清忽然全身都放鬆下拉,緩緩踱著步,聲音恢復(fù)了以往的嬌柔,“香伶院衆(zhòng)人全部都進了天牢,爲(wèi)何,月姑娘逃出生天了呢?”
“你不也是麼?”夕月把玩著胸前垂下的髮絲,淺笑著回答道。
“我大可告訴三皇子,將你抓進去!”凌清逼近夕月,看著面前這個一直壓在她上面的花魁,聲音狠戾地說道。
“你認(rèn)爲(wèi),我進了這裡,還能讓你走出去?”夕月直視著凌清清冷的眸子,毫不畏懼地回答道。
“呦,我還真不知道月姑娘的本事這麼大?”凌清嘲諷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得花枝亂顫。
夕月一直是一個溫婉淑女,在人前沒有暴露過半分武功,所以在他們心中,夕月一直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若女子。
但是她不同,在進入香伶院之前,爲(wèi)了自保,她學(xué)過一些功夫,所以在她看來,夕月自然不能奈她何。
“我本事一直很大!”夕月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淺笑著,比之凌清嘲諷的笑意,如春花秋月,青蓮出水,清淡柔美不可方物。
凌清自然聽出了夕月的弦外之音,也不惱,只是攏了攏身上的蜀繡掛金珠雲(yún)紋薄紗,輕輕揚了揚藕臂,衣上金珠在輕柔月光下燭光閃閃,在黑暗的室內(nèi),極爲(wèi)明豔。
“不管之前三皇子對你月姑娘有多鍾情,但是現(xiàn)在,在三皇子府的是我凌清。”凌清說著,聲音是一抹強撐的高傲。
“恭喜!”夕月輕輕拍了拍手,“一條人命喚來的榮華富貴,希望你享得長久。”
“你什麼意思?”凌清皺眉,看著夕月想著莫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字面意思!”夕月擡步,走到凌清面前,眉目看著凌清疑惑的面容,“你覺得樂正華會放過你?”
“哈!我是爲(wèi)三皇子做事的,他還能對我做什麼?”對於夕月的話,凌清自然極爲(wèi)不信。
“邢天澤不是也是爲(wèi)三皇子做事的?”夕月耐心地一步一步地誘導(dǎo)著凌清。
邢天澤?凌清凝眉,想著他怎麼了,不是被樂正華救出來了麼?
“如果我說,剛剛邢天澤被樂正華殺了,你可信?”
凌清凝眉,隨後輕笑:“你唬我呢?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夕月面容極爲(wèi)嚴(yán)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讓凌清信服了不少。
“你告訴我這些是作何?”凌清自然不覺得她背叛了香伶院夕月還能放過她。
“讓你看清楚形勢,不要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銀子。”夕月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的夠多了,凌清不蠢,自然能明白。
“你讓我倒戈與你?”凌清挑眉,“你能給我什麼?給我榮華富貴?給我綾羅綢緞?保我一生無憂?”
“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夕月淡然開口,本來她想說我可以給你命,但是看著凌清現(xiàn)在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真是覺得自己是要清理門戶了。
“那月姑娘便別怪我手下無情了!”凌清想著夕月和她說了半天,不過是想讓她倒戈,她自然不會,將夕月抓住交給樂正華,樂正華必然高興。
“我以爲(wèi)你看見我能這麼悄無聲息地進來,便是能明白什麼。”夕月似乎是沒有看見凌清身來的胳膊,輕聲開口。
凌清一頓,看著夕月處變不驚的面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我不信!”凌清不信夕月還能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本事,夕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耀眼,要是還有什麼本事的話,豈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哼!”夕月冷哼一聲,輕輕抓住凌清襲來的手腕,“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隨後,夕月面容不變,柔弱無骨的手輕輕附在凌清肩膀上,緊接著聽見一聲脆響,鋪天蓋地的劇痛有肩膀處流向四肢百骸。
凌清另外一隻手捂著自己被卸掉的肩膀,看著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子,實在是想象不到這麼嬌美的面容,如何能這麼面不改色地卸掉她一直肩膀而無動於衷的?
雙腿一軟,凌清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你要殺我?”凌清顫抖著蒼白的脣開口,聲音中的帶著對死亡的恐懼。
“不會。”夕月?lián)u頭,“留你自然還有用處。”
“我不讓你得逞!”凌清說著,便閉目,對著自己的舌重重咬下。
一隻冰冷的手覆在自己的下巴上,刺骨的冰寒讓凌清忍不住渾身爲(wèi)之一震,待到反應(yīng)過來之後,一雙美目不可置信的瞪大,隨後,她的下巴也被卸掉了。
凌清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是說不出來,雙眼一翻,就要暈死過去。
夕月伸出纖指在凌清背後輕輕一點,凌清已經(jīng)彌散的意識全部都聚攏回來,鋪天蓋地的疼痛再次涌現(xiàn),極爲(wèi)清晰。
死也死不了,暈也暈不過去,只得生生地受了這種痛,凌清眸光已經(jīng)被汗水浸溼,有些模糊,看著面前彎著腰神情冷然的女子,極爲(wèi)憤恨。
“你知道我香伶院是怎麼處理叛徒的?”夕月抓起凌清的發(fā),讓她直視著自己,一雙美目中有著嗜血般的暗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來自地獄修羅的聲音,撞進了凌清的耳膜,凌清閉眼,實在想象不到這是她認(rèn)識了許多年的夕月。
頭皮傳來的疼痛比之肩膀?qū)嵲谑遣恢狄惶幔枨逵X得自己現(xiàn)在全身上下都是劇痛,她忽然有些後悔,不該背叛香伶院。
“不要以爲(wèi)沒了你我什麼都幹不了,你就給我仔細(xì)地看著,你所做的一切如何灰飛煙滅!”夕月說著,將凌清啞穴一點,直接拖著她朝著外邊走去。
樂正華見到夕月拖著一個人過來,便知道是凌清,皺眉問道:“你要把她帶回去?”
夕月點頭:“叛徒自然有叛徒的處理方式。”
凌清半死不活地聽著二人的對話,想著爲(wèi)什麼夕月會和寧郡王府世子扯上關(guān)係,但是什麼都來不及想,便被肩膀的劇痛拉回了神智。
夕月好巧不巧地抓著她被卸下的那條肩膀,凌清想著她這條胳膊絕對該廢了。
想要喊卻喊不出來,一切痛苦只能往肚子裡咽,凌清實實在在地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放火!”夕月對著樂正豐吩咐道,既然來了,總不能白來,總要送上一份禮不是?
“自然不能在這裡,我知道一個好去處!”樂正豐嘻嘻地笑著,對著夕月說道。
“那你去吧,我先回去!”夕月點點頭,提著凌清飛身而去。
這是凌清第一次體會輕功的滋味,但是不料是在這般情況下,想著這個女子,當(dāng)真是讓她看錯了!
能有如此輕功之人,武藝自然不會低了,凌清想著,原來,香伶院的主子,是一個頭牌。
“放入密室!不許給飯!不能讓她死了!”夕月進了寧郡王府,將凌清甩到地上,對著月樂正豐的暗衛(wèi)吩咐道。
那暗衛(wèi)自然明白麪前這個女子對於自家世子的意義,想著怕是未來的世子妃,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極爲(wèi)恭敬,這次也不例外,提起凌清朝著密室走去。
凌清面色一片死灰,真是想不到,自己這次惹到了煞神。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寅時,夕月走進了淨(jìng)房,梳洗一番過後,回到房中,便看到了在桌前打盹的樂正豐。
“辦妥了?”夕月問著迷迷濛濛的樂正豐。
樂正豐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妥了妥了!”
“你在哪裡放的火?”
“書房!”樂正豐打著哈欠,朝著旁邊的屋子走去。
許久都沒有這麼忙碌過了,真是累死他了!
夕月無語,想著這人真是夠毒的,書房恐怕放著樂正華許多文案之類的東西,甚至還有老皇帝讓他批閱的走著,他就這麼愉快地給人家燒了?
但是不得不說,此舉實在是得她的心!
三皇子府。
“走水啦!”寂靜的夜空忽然響起一個極爲(wèi)驚恐的聲音。
樂正華披衣從房中走了出來,看著遠(yuǎn)處的一片火光,面色極爲(wèi)陰沉。
“這是怎麼回事兒?”樂正華指著面前正熊熊燃燒著的院子,厲聲問著身邊的侍衛(wèi)。
“稟殿下,屬下也不知,屬下見到之後,已經(jīng)成了這個樣子!”那侍衛(wèi)垂著頭,回答道。
“給本皇子撲滅!少了一樣?xùn)|西你們都不用活了!”樂正華一甩手,極爲(wèi)狠辣地說道。面前熊熊的火光映襯著他冷駭?shù)拿嫒荩瑯O爲(wèi)駭人。
衆(zhòng)人身子都抖了抖,想著這麼大的火書房肯定是保不住了,殿下還說一樣?xùn)|西都不能少?
知道三皇子對於屬下一直都極爲(wèi)殘忍,衆(zhòng)人趕緊心驚膽戰(zhàn)地去救火,盼望著損失能少一點。
“殿下,屬下有一事稟告!”忽然間,旁邊走來一個暗衛(wèi)模樣的人,對著樂正華低聲說道。
“何事?”樂正華聲音陰沉,有些不耐。
“屬下見到凌清姑娘離開了!”那暗衛(wèi)低聲稟告著。
“你再說一遍?”樂正華有些不可置信,大吼了一句。
“屬下沒有看錯,凌清姑娘離開的時候從書房的方向而來,也許這火,和凌清姑娘有關(guān)。”那暗衛(wèi)不爲(wèi)樂正華的惱怒所攝,接著說道。
“凌清懂武?”樂正華皺眉,眼中露出一抹駭人的紅色,顯然是氣怒至極。
“凌清姑娘離去之時步履輕盈,輕功高絕,想必是懂武之人!”
樂正華聞言真是心塞地可以,想著這是被一個賤人給蠻了不成?幫了他再去翻案?
冷笑一聲,樂正華想著邢天澤已死,就算是凌清前去翻案,前後證詞不一致想必也無人信服,這個賤人!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現(xiàn)在看來,真是這般!
樂正華大步走到凌清的院子裡,見到房中並無打鬥的跡象,而且牀上錦被平整,顯然一副人走茶涼之景。
“叛徒!”樂正華一拍手下的紅木桌子,聲音狠辣地說道。
最好她盼著自己命大,別落到他手裡!否則他一定要讓她常常三皇子府地牢的滋味!
“你去救火吧!”過了半晌,樂正華對著那位前來稟告的暗衛(wèi)一揮手。
那暗衛(wèi)擡頭看著樂正華在昏暗的房間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想著三皇子必定心中氣怒至極,不敢多留,朝著樂正華抱拳一禮,躬身退下。
火勢極大,並且有著向四周蔓延之勢,三皇子府一片混亂,侍衛(wèi)暗衛(wèi)都忙著救火,希望這火的損傷少一點。
剛剛那名暗衛(wèi)走到矮牆邊,四下查看無人,身姿輕盈地翻過了牆,朝著寧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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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除夕快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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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按照週歲來算,二晴就要正式踏上奔三的道路了,真是太心塞!抹淚!以前還在奔二的道路上走得興高采烈,真是白駒過隙,滄海桑田,哈哈~
祝各位美人們心想事成,青春常駐,美麗永存~
祝看文滴親愛的爸爸來年身體健康,事業(yè)紅火~(壓歲錢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