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災禍忽然降臨在葵蘇一家的頭上。
族長葵盛以清剿黑云寨之名,要求櫻姒派出飛羽營前去攻打黑云寨。
如今花族之中三方勢力鼎足而立,但葵盛明面上還是花族的族長,對于清剿威脅可劫城多年的黑云寨的大事,櫻姒還是要聽從葵盛的意思。
可是,黑云寨與可劫城一樣,位處深山密林,而且易守難攻,寨中高手眾多,不然花族也不會放任黑云寨在自己的臥榻之側安睡如此之久!
飛羽營出動大半精英,卻是連黑云寨的大門都沒能攻進去。
就在這時,大日圣佛教再次派人前來,幫助花族飛羽營攻進了黑云寨,黑云寨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而這個被大日圣佛教派來幫助花族的人,就是眼下坐在葵盛身旁的道人,名叫呂汲。
呂汲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他乃是大日圣佛教六大護法之一,排名第四。
藍護法只排在六大護法中的第六位,而呂汲則在藍護法之上,實力比藍護法要高出許多。
呂汲來到可劫城的目的十分簡單,大日圣佛教只是覺得,他們與花族這個盟友之間,并沒有太多的聯系,而且花族實力衰退,并沒有為聯盟帶來什么有力的幫主。所以,大日圣佛教才派遣一位護法前來,做溝通之用。
呂汲實力高絕,輕而易舉的攻破了黑云寨。但葵盛的計劃,原本就沒打算攻破黑云寨,他是想在攻打黑云寨不成之后,污蔑葵蘇與黑云寨暗中勾結,對花族包藏禍心。以此來治葵蘇的罪,將他推入圣泉,洗去靈力中的回春之效,從族中除名。
但呂汲的出現,無疑是打破了葵盛的計劃。就在葵盛愁怒之際,呂汲為他獻了一計。
先是將葵蘇之子葵蒡拿下,葵蒡是飛羽營首將之子,這一次剛好跟隨葵蘇前來攻打黑云寨,之后又用葵蒡逼葵蘇就范。
在拿下了葵蘇葵蒡父子之后,將葵蒡裝扮成為黑云寨的賊酋魔四,押回可劫城受刑。
魔四雖然在這深山密林當中縱橫多年,但卻因為所練之功法甚是奇異,能使他青春永駐。葵蒡年方二十出頭,相貌身形剛好與魔四有幾分相似,就這樣,葵蒡被當做是魔四給押回了可劫城。之后,便有了櫻時阻擋城中庭行刑。
而葵蘇被拿下之后,便是音信全無,飛羽營歸部之后,直接聲稱葵蘇和葵蒡父子已經戰死了。
之所以要把葵蒡裝扮成為魔四,是因為魔四在黑云寨被破的時候,就失蹤,不知生死了。破開黑云寨卻找不到賊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搞不好還會讓花族之中人心惶惶。
呂汲的貍貓換太子之計,也是為了穩固人心。
至于呂汲為什么要假扮天罡教道人,也是無奈之舉。
花族與天罡教是千年盟友,大日圣佛教在世間的名聲,花族族人也是有所耳聞的,天罡教與這大日圣佛教絕對是勢不兩立的仇敵。如此一來,花族族人是絕不可能同意與大日圣佛教聯盟的。
沒錯,花族三方勢力決定與大日圣佛教結盟,是暗中行事,瞞著幾萬族人而為。
但是如今呂汲要常駐在可劫城,還提葵盛和葵靈除去了葵蘇這個心腹大患,于情于理,葵盛和葵靈都要名正言順的將呂汲迎進可劫城。
于是,葵靈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呂汲假扮天罡教道人,借著這次助花族除去黑云寨一事,將呂汲風風光光的迎進可劫城。
就這樣,才有了現在四個人坐在富麗堂皇的樓頂,觀看葵蒡被斬首。
而櫻時的出現,也著實讓人出乎意料。
其實,葵盛還真的不知道櫻時為什么會出現在城中庭。
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聰明伶俐,可愛至極,但唯獨不喜歡做一個大小姐,她更喜歡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
櫻時和葵蒡青梅竹馬,葵盛是知道的。按理來說櫻時這種身份,她的婚姻一定會是聯姻,絕不會任她挑選自己喜歡的人,更何況是葵盛眼中釘的兒子。
但葵盛從小便對櫻時溺愛至極,如今女兒長大成人,自己已經有些管不住女兒了。他要將女兒的心上人斬首,女兒怎能不與他翻臉?
于是,葵盛在這一天的一大早,便應允櫻時出城嬉戲,太陽落山前回來即可。這樣既能順利殺了葵蒡,櫻時回來之后,也只能聽到葵蒡戰死的消息而已。
櫻時久不能出城嬉戲,父親同意她出城,自然歡喜不已。
一切便按照眾人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然而,有一個人,打算破壞眾人謀劃已久的陰謀。
這個人,就是葵煙年。
葵煙年是可劫城衛城的首將,是城主櫻姒的得力干將,深得櫻姒的信任。平日里,葵煙年行事也如櫻姒一般,事事保持中立。葵蘇一家將要被謀害一事,他從頭到尾都是知曉的。
櫻姒想救葵蘇,卻礙于三方勢力相互掣肘而不能救,而葵煙年也一樣想救葵蘇一家。
因為葵蘇曾有恩于葵煙年,葵煙年也曾是葵蘇的下屬,能夠走到今天,多虧了葵蘇的提拔。
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加在一起,讓葵煙年無法坐視不理。
但葵煙年能力有限,況且此時葵蘇已經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不知是被葵盛葵靈囚禁,還是已經被他們暗害了。
葵煙年如今所能做的,就是盡力搭救葵蘇的兒子,葵蒡。
櫻時在出城之前,葵盛曾交代過,讓葵煙年護著自己寶貝女兒的周全。
葵煙年將計就計,算著時間,將櫻時請回了城中。在櫻時好奇城中庭發生了什么事的時候,葵煙年并不阻止,而是放任櫻時去一探究竟。其實,如果真的是葵盛下令讓櫻時回來,葵煙年怎么可能讓櫻時去城中庭湊熱鬧。
就這樣,櫻時的出現,也算是暫時救下了葵蒡。
葵煙年站在人群之中,望著高臺上怒氣沖沖的櫻時,心中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葵蒡,葵煙年轉身離去了。
葵奇還在望著三樓的窗口,卻久久沒能等到答復,只得陰沉著臉轉過身來。
方才桂兒的一席話,被聚集在城中庭的花族族人聽的清清楚楚,此時人群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此時的葵奇萬般為難,心想櫻時乃是族長之女,地位高崇。現在眾目睽睽,自己又不能對櫻時無禮。但城中幾位首腦策劃了這么久,葵蒡今天必須要死!剛剛自己那一番口舌,就是為了穩固人心,讓族人都相信這就是黑云寨的賊酋魔四,也相信呂汲就是天罡教來的上使!
現在的葵奇,真的是騎虎難下了。
就在呂汲思來想去的時候,桂兒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葵奇大人如今要懲處賊酋,桂兒也替族人高興,只是如今奴婢看那賊酋相貌頗似葵蒡公子,這才唆使小姐上臺阻刑!今日耽擱行刑,全是奴婢之罪!奴婢愿受責罰,不過還請葵奇大人高抬貴手,讓小姐上前瞧個仔細!”
呂汲聽到這里,更是無從應對。
要說這桂兒真是冰雪聰明,極其會說話。如今城中幾乎人人知道櫻時與葵蒡之間的關系,桂兒說自己看賊酋長得像葵蒡,唆使櫻時上來一探究竟。這樣一來,櫻時阻礙行刑,成了受桂兒唆使,無論魔四是不是葵蒡所扮,櫻時都不會落下什么罪名。而自己也沒有理由阻止櫻時上前查看,畢竟于情她是族長之女,于理她是葵蒡的紅顏知己,有這個權利上前查看!
葵奇被為難的滿頭大汗,望著臺下人群竊竊私語,葵奇再次望向三樓的那扇窗子。
但那窗子中,已然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指使。
情急之下,葵奇大聲對臺下說道:“諸位族人,聽我一言!”
本來竊竊私語的百姓將視線又一次放在了高臺上,見臺下百姓安靜下來,葵奇咽了口唾沫。
“小姐想要一探究竟,此乃情理之事,我不該阻攔!但魔四修為高強,十分危險,小姐貿然上前查看,一旦發生什么意外...”
“葵奇!!”
忽然一聲怒喝打斷了葵奇的話。
葵奇急忙扭頭,只看見櫻時已經搶過了劊子手的鋼刀,怒發沖冠的看著自己,殺氣畢露。
低頭看去,只見葵蒡頭上披散的長發已被撥開,露出了臟污的面龐。葵蒡似是遭受了什么酷刑一般,雙眼無神,神情呆滯。而且面容上看,根本就看不出,這是堂堂飛羽營主將之子,俊朗無雙的葵蒡!
然而櫻時所爆發出的殺氣,已經表明她還是認出了葵蒡。
葵奇瞬間驚慌,自己隨時掌管刑律的主官,但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自己沒有一樣能夠比得過櫻時。看此時櫻時殺氣騰騰,自己恐怕是要糟了!
瞥了一眼三樓的窗子,但窗子仍舊沒有任何指使。
葵奇一咬牙,怒斥道:“小姐!今日乃是可劫城之盛事!你安能如此胡來?”
櫻時威風凜凜的一揮刀:“你枉殺同族,我豈能不管?”
葵奇心虛不已,可還是硬著嘴反問道:“你說他是葵蒡,可有證據?”
櫻時怒喝道:“他的眼睛就是證據!本小姐與葵蒡自幼一起長大,他的眼神我絕不會認錯!”
“這...”
見櫻時言辭振振,惹的臺下花族族人又開始引論紛紛,葵奇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再次為難不已的轉過頭望向了那扇窗。
但窗子里仍舊一片寂靜。
葵奇只是想安安穩穩的辦好這件事,鞏固一下自己的地位,日后也有助于自己高升。可卻不想如今櫻時橫插一腳,窗子里那三位巨頭又不給他任何指使,讓他進退兩難。
可轉念一想,如此巨變,想必是窗子里的那幾位也未曾料到的。如果自己能夠圓滿的解決這件事,讓葵蒡做替死鬼的計劃順利進行,自己豈不是前途似錦了?
于是乎,葵奇仰天大笑:“笑話!可劫城傳承千年,一向以律法為先!豈能因你是族長之女,只一個眼神,就論斷他不是魔四!”
櫻時氣急,喝問道:“那你想怎樣?”
葵奇眼球一轉,陰險的笑了笑,說道:“除非他親口承認自己不是魔四!”
櫻時聞聽,急忙蹲下身子,溫柔且又焦急的說道:“葵蒡哥哥,你快說!你不是魔四!”
然而,櫻時的溫柔輕聲,葵蒡好似聽不見一般,只是呆滯的望著前方。
櫻時急了,伸出手捧著葵蒡的臉頰,催促道:“葵蒡哥哥,你快說呀!”
葵蒡看向櫻時的目光極其呆滯,忽地像個三歲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櫻時又急又氣,一把托起葵蒡的下巴,喝道:“你快說啊!”
說著,櫻時手指以用力,將葵蒡的嘴給捏開了。
瞬間,一股黑血從葵蒡的嘴里淌了出來。
櫻時驚疑萬分,急忙低頭仔細看了看葵蒡的嘴巴。
這一看不要緊,驚的櫻時直接跌坐在地,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心上人。
桂兒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櫻時,問道:“怎么了小姐?”
“他,他的舌頭沒了!”櫻時驚懼的說道。